第33章 当众揭发
惨叫声是从书院的某间屋子传来的。
青云书院里没有女子，这声音……陆珺宁想到了什么，她瞥向裴衡异，发现他的神色亦凝重起来。
“是赵华音的声音。”
陆珺宁虽没听过赵华音的惨叫，但仔细一听，的确像是她的音色。
裴衡异显然亦很意外：“我的手下在照看她，理当不会出事，我过去瞧瞧。”
见裴衡异往前走去，陆珺宁下意识地跟在后边。
裴衡异却顿住脚步，拦住了她。
“裴公子是何用意？”她已向裴衡异表明自己对容谨的态度，自是不必再假惺惺的随容谨叫他师兄。
“赵姑娘的状况听起来不大好，你应该庆幸，此时在她附近的人不是你的婢女，而是我的手下。”
“你怀疑我？我只是想把她引过来，根本没对她做什么？”陆珺宁怒道。
不过，也是因着裴衡异这句话，陆珺宁忽而惊觉，前世赵华音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滑胎。
她滑胎了？
这般凄惨的哭声，极有可能是滑胎。
前世容谨和赵华音对她的仇恨和猜疑，那些唾骂，那些恨意，令她陷入无尽的痛苦。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裴衡异见她情绪突然失控，沉吟片刻：“我不是怀疑你，你的婢女并未见到赵姑娘，我确定此事与你无关。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和她关系敏感，你不宜太早过去，等着鞠水堂的人都过去了，你再出现。”
前世赵华音出事，就是在陆珺宁前去春雨胡同警告她之后。
所以在她滑胎后，陆珺宁百口莫辩。
陆珺宁看向裴衡异的眼神又变了变。
从前旁人赞他聪慧有谋略，赞他洒脱又随性，她总想或许是因为他出身相府，旁人才会高赞。
就好似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捧她，只是因为她的皇后姨母。
今日接触，方知裴衡异并非浪得虚名。
片刻之间，他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妥当了。
“多谢裴公子提醒。”陆珺宁对他心服口服，只是想起什么，“她跟你的人在一起，旁人不会疑心你吗？”
“我和她无冤无仇，谁会信我害她？”
那倒是。
况且以裴衡异的身份，谁敢质疑他说的话？
见陆珺宁若有所思，裴衡异道：“赵姑娘来青云书院的事已然暴露，她既出事，容师弟不可能置之不理，必然出现。或许，你的谋划依然可以成功。”
丢下这句话，裴衡异快步离去。
陆珺宁折身往鞠水堂的方向走去，早先谈笑风生的书院山长和魏先生等人纷纷离席，前去查看惨叫声的来源，跟陆珺宁闲聊得那几位女眷则凑在一处说着话。
容谨和裴衡异都没在，倒是清响已经回来了，说在书院里没找到荷风和赵华音。
“几位嫂嫂，到底出什么事了？”陆珺宁上前询问。
“不知道呢。书院里哪儿来的女子？”
“会不会是哪位学生带了女子进书院？”
“那也太不像话了。”
“我看柳山长已经过去了，真要是那样，必定将此人逐出书院。”
“几位嫂嫂，能不能请你们过去帮帮忙。”程修文匆匆跑过来，朝她们拱手，“有女子受了伤，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不过书院没有丫鬟，劳烦几位嫂嫂过去瞧瞧。”
“好。”既是程修文开口，自无不应之理。
陆珺宁带着清响，跟着几位夫人身后过去。
去的是青云书院一处静谧的院子，像是客舍。
裴衡异把赵华音藏得极好，门口又有手下把守，难怪清响也找不到。
魏先生等人都站在门口，询问着一位长随模样的男子，这人应当是裴衡异手下。
裴衡异却不见踪影。
“几位夫人，屋里那位女子似受了伤，在大夫过来之前，烦请你们让丫鬟进去照看一下。”
“山长不必客气。”
领头的两位夫人带着丫鬟进了屋，陆珺宁身体不适，又因着裴衡异的叮嘱，并未进屋，只是站在门口。
屋里的女子果然是赵华音。
她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脸上全是汗，更可怕的她脚边有血不断滴落。
进去那两位生育过的夫人，看她这般模样，隐约有些猜测。
她们替赵华音擦着汗，又为她压了压肚子。
“华音！华音！”
陆珺宁回过头，见容谨失魂落魄地朝这边跑来。
“容师兄，你没事吧？”程修文见他情绪失常，赶忙拦住他。
容谨紧紧抓着他的手，急急地问：“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她在屋里。”陆珺宁淡淡道。
容谨见陆珺宁站在门口，目光相接的片刻，呆了一下。
只是一下。
屋里赵华音的哭喊声很快将他的情绪拉了过去，他飞快地冲进屋子里去。
赵华音见他到来，稍稍止住哭声，喊了声“二郎”。
“华音，华音。”容谨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别怕，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二郎，我肚子好疼。”
“没事，大夫很快就到。”
屋里屋外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看看屋里的抱在一起的容谨和赵华音，又看看站在门外的陆珺宁。
陆珺宁明白，裴衡异所说的机会就是现在。
她垂眸避开众人的注视，缓声道：“让各位看笑话了，屋里那位女子，是我夫君身怀六甲的外室。”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俱是惊掉下巴。
容谨一向温文有礼，洁身自好，在士林风评极好。
可眼下说出此话的人是容谨的正妻，屋里跟女人抱在一起的人是容谨本人。
眼见为实，耳听也为实。
陆珺宁的目光亦落在两人身上。
沉浸在痛苦中的赵华音忽而抬起头，虚弱无力的眼神与陆珺宁对在一处。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赵华音的唇角艰难浮起一抹笑。
她在向陆珺宁示威。
是她赢了，容谨只在意她一个人。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见容谨和赵华音不知廉耻的抱在一起，害得陆珺宁当众受辱，不仅如此，赵华音居然还敢向陆珺宁示威，士可忍，孰不可忍！
清响突然暴怒，冲进屋里，一把拽住容谨的领口，挥拳朝他打去。
“二郎！二郎！”赵华音见到容谨被暴揍，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却从椅子上重重跌落到地上。
“混蛋！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家姑娘！”
自陪嫁到容家以来，清响十分清楚陆珺宁的委屈和隐忍，容谨的无情和容家人的无赖也全看在眼里。
此刻她再也无法忍耐，将自己的愤怒凝结在拳头上，一拳一拳朝容谨打去。
众人正震惊在容谨私底下如此不堪之中，忽而见一个瘦削的小丫鬟几拳便将容谨打得鼻青脸肿。
“拉住她！”魏奚先生发了话，程修文他们几个师兄弟忙进屋想去把清响拉开。
陆珺宁见状，终于开了口：“清响，出来。”
“放开我！”
清响甩开拉扯自己的几只手，含泪走到陆珺宁身旁。
她知道陆珺宁深爱容谨，她动手打了容谨，以为自己犯下大错，陆珺宁定不会轻饶。
可她始终为陆珺宁鸣不平。
她又是害怕，又是不甘，红着眼睛道：“少夫人，二爷他可以打你，为甚么奴婢不能打他？”
容谨打了陆珺宁？
众人面面相觑。
养外室说到底是风流罢了，殴打妻室又是另一回事了。
众人纷纷侧目，容谨的恩师魏奚亦神情凝肃。
陆珺宁怒喊道：“是，我的夫君在外有女人，还有了孩子，我不乐意，他还动手打得我卧病半月，我丢人丢够了，你满意了吗？”
两行清泪从陆珺宁眼角滑落，众目睽睽之下，陆珺宁捂着脸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