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裁决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三天已逝。
此刻，在临渊驻扶桑的天空堡垒中。
身着军装的凌菲烟正靠着墙，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钢笔。
“即将有直升机抵达！请所有工作人员迅速撤离停泊舱。请所有人工作人员迅速撤离停泊舱。”
终于到了。
凌菲烟起身迎了过去。
以凌菲烟s级的实力，直升机降落时所产生的那一点热浪自然不放在眼里。
待直升机停稳后。
一个白发少女从中走了下来。
赫然便是当日‘邀请’牧匀和墨小涛加入临渊的路序序。
“这么急着叫我过来究竟什么事？”
路序序看向凌菲烟，美丽的眼眸中有些许的不满：“你不知道a7区那边战局很紧张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这边也是急事，还挺重要的。”
凌菲烟对路序序的态度也不介意，一边笑着在前面引路，一边继续道：“你之前在a4基地市邀请加入临渊的，那个叫牧匀的小家伙你还记得吗？”
“有印象。”
路序序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关心这些事。
但那个叫牧匀的，是临渊首领亲自关注过的新人，所以路序序有印象，其天赋之高，属实罕见。
就如之前墨小涛所猜测的那样，临渊的耳麦有类似于记录影像的功能。
牧匀三日前击杀蝉脸蛇妖的画面，自然也都被记录了下来。
凌菲烟取出一块平板递给路序序，那上面的视频，正是被还原后血红泪珠从出现到消失的那一段。
路序序也是s级，战斗经验何等丰富，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命魂。
路序序停下了脚步，看向凌菲烟，明显有些愤怒地质问道：“你疯了吗？他的命魂是修罗，你还真敢给他觉醒？这不管怎么说，都是远古时代所记载的灭世之灾，万一他失控怎么办？谁来处理？”
说到这里。
路序序仿佛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所以，你是让我过来帮你杀他的？”
“还没到那步。”
凌菲烟的态度仍旧如之前那般轻松，笑着说道：“你先别急，你仔细看一看再说。”
路序序闻言虽然仍旧不满和愤怒，但还是重新看向了视频。
在反复观看了几遍过后。
路序序疑惑道：“这命魂的强度有些不对啊。我虽然没亲眼见过六道命魂，但这命魂的强度，似乎连我t1级的‘狂想动物城’都不如。”
又再次观看了两遍视频。
路序序得出了结论，说道：“这命魂表现出来的强度，最多不过t2级。”
在这点上，凌菲烟的看法和路序序是一样的。
沉吟了片刻，凌菲烟说出了最加重要的一点：“他这命魂，不是我帮他觉醒的，而是他在战斗中自主觉醒的。”
“自主觉醒？怎么可能？”
路序序闻言再次皱眉。
命魂自主觉醒的难度极其夸张，便算是最弱的t5级命魂都鲜有听说过谁能自主觉醒，就更别提修罗这种t0级的六道命魂了。
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办到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
凌菲烟笑了笑，继续道：“所以这不把你叫来了吗。我担心待会出现意外，就如你说的，终究是远古传说中的灭世之灾，慎重些，总是没错的。”
大概猜到凌菲烟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后。
路序序轻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不可控的因素，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你和首领的那个计划，到底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了一些。”
凌菲烟回身看了眼路序序，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莫名的心疼。
路序序今年不过也刚二十岁，本该是和她妹妹路依依一样天真无邪的年纪，但无数次残忍至极的战斗，竟让路序序如今也已经开始有些漠视人命。
但对此，凌菲烟却无能为力。
如今临渊的战力严重不足，路序序一旦往后撤，可能就意味着数十万的普通民众将不得不直面死亡。
“哎。”
同样轻叹了口气后，凌菲烟不再想这些，又恢复了先前的随性，笑道：“先不提那个计划，终归也是条人命。若是可能，我愿意为他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错，而且那小孩的性格，我还挺喜欢的。”
这时，凌菲烟和路序序已经来到了空中监狱的入口。
路序序没有再说什么，随凌菲烟走了进去。
监狱内，仍昏迷未醒的牧匀正被十数根粗大的铁链锁着，完全就是一副对待极恶之徒的标准。
牧匀的身上，此刻还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传导线。
以便随时监测牧匀的各项身体数据。
见凌菲烟和路序序都到了以后，负责监测类工作的赵苒没有寒暄，直接道：“这几日，他身体的各项数据都正常，命魂也一直处于监测不到的状态。但是，他身体蛇化的程度日益严重，不止重生出来的左臂，就连整个左半边身子也已经快要布满蛇鳞。”
路序序留意到了坐在赵苒旁边的裴老娘，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正常。
裴老娘如今虽只是外围成员，但作为命魂被击碎后唯一一位退役的核心成员，以她的权限，此刻确实有资格坐在这里。
凌菲烟对着赵苒微微点头示意后，说道：“我和路序序都挺忙的，没时间在这里等他慢慢地醒过来，用电击吧。”
监狱内没人反对。
随着强烈的电流通过传导线导入牧匀的身体，已经昏迷了近三天之久的牧匀悠悠转醒。
清醒过来后的牧匀看了眼四周，有些费劲地问道：“这里是哪？”
见牧匀在清醒后似乎仍保留着自我意识。
监狱内的众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凌菲烟来到牧匀的身前蹲下，浅笑着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察觉到身上缠着的那十数根粗大的铁链后，牧匀已经隐约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当下又是什么状况。
在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后。
牧匀说道：“我叫牧匀，放心，我这会儿很清醒，对了，墨小涛和吴佳他们呢，怎么样？”
“你不用担心。”
裴老娘一边喝着酒，一边走了过来，说道：“万幸那些火石都是假货，在你杀掉蝉脸蛇妖以后，先行撤退的那批外围成员就又折返了回去，救下了大部分人。”
所以，还是有人牺牲了吗？
牧匀的眼眸略微有些黯淡。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裴老娘又饮了口酒后，继续道：“你这会儿就别担心他们了，现在麻烦的是你自己。”
提醒过牧匀之后。
裴老娘重新回到赵苒身旁坐下，不再影响凌菲烟裁决的过程。
凌菲烟看向牧匀，提醒道：“秦长风之前跟你说过，修罗是灭世之灾，你还记得吧。”
见牧匀点了点头后。
凌菲烟又指了指牧匀身上那些细密诡异的蛇鳞，继续道：“这些，你能控制吗？”
听到凌菲烟的问话。
牧匀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诡异，就像是原本的身体突然又长出了一只手一般。
在尝试将这些蛇鳞收回以后，牧匀回答道：“能。”
收回蛇鳞的过程很顺利，只用了约莫几秒钟的时间，牧匀就将这些蛇鳞全都收回了体内。
这时，牧匀才发觉先前的衣服似乎都被蛇鳞撑破了。
看了眼监狱内的几个女人，牧匀略显无奈地问道：“能先给我件衣服吗？”
“没这必要。”
在牧匀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凌菲烟笑了笑，继续道：“一会儿多半又会被撑破。”
牧匀闻言也便没有再继续要求。
思索了片刻，凌菲烟继续问道：“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杀掉那头蝉脸蛇妖的吗？”
回忆了一下当时那种有些玄妙的状态。
又在思索了片刻后，牧匀回答道：“大概记得，当时那颗血红泪珠虽然不受我控制，但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就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看着发生的一切。”
既然牧匀还记得血红泪珠的事情，那倒是能省下许多繁琐的解释过程。
凌菲烟沉吟了片刻，略显委婉地说道：“我们接下来想要确认的，就是那颗血红泪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修罗命魂。如今的世界，已经不起又一个灭世之灾。”
凌菲烟虽然没有点明。
但牧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旦确认了那颗血红泪珠就是真正的修罗命魂，那么凌菲烟她们，为了规避远古传说中所谓的灭世之灾，大概率会选择直接抹杀。
这莫名其妙的罪名虽然很不合理。
但换个角度想一想，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毕竟是曾真实出现过的，差点就将人类彻底灭绝的灾难，再怎么谨慎对待都不为过。
甚至于，牧匀还觉得凌菲烟愿意等到自己清醒后再动手，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怎么做？”
牧匀的冷静，倒是让凌菲烟有些意外了。
凌菲烟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你还能感受到那颗血红泪珠的存在吗，又或者说，能使用吗？”
这个牧匀一时半会儿倒还真回答不上来。
在仔细地感受和尝试了一番过后，牧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办法，我知道它出现和消失的地方都是我的心脏，但我没办法感受到它的存在，就更别提使用了。”
“果然如此啊。”
凌菲烟对这结论倒也并不意外。
临渊的科研部门在经过研究后得出的结论也是这个。
那颗血红泪珠，大概率只是牧匀的修罗命魂在满足特定的条件下，所溢出的部分力量，但牧匀的修罗命魂未曾觉醒，当那些特定条件不再被满足之后，属于修罗命魂的力量就会被回收。
而牧匀自然也就无法再继续使用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理论上的推测，而非最后的结论。
凌菲烟看着牧匀，在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在你体内导入大量的魂力，这样，不仅可以确定你体内是否有命魂觉醒的痕迹，而且还能判断，修罗命魂溢出力量时需要满足的特定条件，是否是你陷入濒死状态。”
“好。”
见牧匀态度如此配合。
凌菲烟也不打算隐瞒，直接道：“若你体内有命魂觉醒的痕迹，我会杀了你。若你只要陷入濒死状态，修罗命魂的力量就有可能溢出甚至觉醒，我依旧会杀了你。”
“好。”
牧匀再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倒不是说牧匀觉悟有多高。
而是此刻牧匀很清楚，现在这种状况，根本没得选。
“希望别是最坏的结果吧。”
凌菲烟轻抚了一下牧匀的脸颊，浅笑着说道：“我还挺喜欢你的，若有可能，我不想杀你。”
说完以后，凌菲烟退回到了路序序的旁边。
在凌菲烟挥手示意以后，大量的无属性魂力开始往牧匀的身内注入。
超凡者的身体，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而其体内原本的魂力就是能源，但此刻，像这种由外部强行大量注入魂力的做法，虽然也同样能让机器运转，却会对机器造成极大的负担。
不仅难以操纵，而且，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整台机器不可逆的损坏。
随着越来越多的魂力注入。
牧匀感觉身体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难受。
“啊！啊啊！！”
在牧匀痛苦至极的嘶吼声中，牧匀的身体上开始重新出现蛇的鳞片。
只几个呼吸过后，牧匀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全身蛇鳞的怪物。
而且这还没完，随着更多魂力的注入，牧匀的身后竟然还长出了一条近两米长的超大型蛇尾。
“警告，目标战力开始开始飙升。”
“200003000080000”
“警告，目标体内魂力已经濒临极限！警告，目标体内魂力已经濒临极限！”
在不断的警告声中，凌菲烟终于挥手示意停止了魂力的继续注入。
此刻，牧匀已经站立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蛇尾更是在不停地挥动，而且就连眼瞳，也已经渐渐变成了蛇类特有的那种竖瞳。
凌菲烟和路序序都能明显地感觉到，此刻牧匀体内的魂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极度饱和状态。
就算下一秒牧匀整个炸开变成一地碎肉，也完全不值得惊讶。
凌菲烟和路序序就这么严阵以待地等着，可过了近一分钟的时间，视频中那种极为特殊的心跳声仍旧没有出现，那颗血红泪珠更是完全不见踪影。
“嘶嘶可以了吗？”
牧匀此刻说话，都已经带有了蛇类独有的声音。
见牧匀居然还能维持清醒，不止赵苒她们，就连凌菲烟和路序序都难掩惊讶。
“难道，还没到极限？”
赵苒仔细看了看仪表盘中的各类数据，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已经到极限了，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极限，现在，只要再往它体内注入一丁点的魂力，他立刻就会炸成一地碎肉。”
这么说，那颗血红泪珠果然是修罗命魂短暂溢出的力量。
牧匀体内的修罗命魂并没有半点已经觉醒的迹象。
而且更重要的是，修罗命魂溢出力量所需满足的特定条件，并不是牧匀陷入濒死，这也就是说，牧匀成为灭世之灾的风险，仍旧在可控范围之内。
凌菲烟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欣喜，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但看着此刻随时可能会炸开的牧匀，凌菲烟又陷入了两难，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做才好。
牧匀的情况太过特殊，之前在往超凡身上强行注入魂力的时候，根本就没人能撑到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极限状态，大都在过程中就已经失控死亡了。
牧匀此刻虽然无比痛苦，但意识却依旧清醒。
意识到眼前这关应该是已经过了以后。
牧匀无比很艰难地问道：“我可以，嘶，将体内的这些魂力用掉了吗？”
你还能自己用掉？
凌菲烟闻言满脸惊异，道：“你可以试试，但小心，你这状态随时可能”
“嘶！！”
凌菲烟话还没有说完，牧匀就如蝉脸蛇妖之前那般发出一声嘶吼。
随即，以牧匀为圆心，周围的地面迅速开始沼泽化，甚至就连那十数根粗大的铁链也同样被化为了沼泽。
可这里是空中监狱，而且还是这座空中堡垒的最下面一层。
当牧匀的脚下完全沼泽化以后，牧匀直接就掉了下去。
不用凌菲烟提醒，数根蛛丝迅速跟了下去。
“不愧是最顶级的六道命魂，这掠夺还真是简单粗暴。”
在凌菲烟感叹的同时。
路序序竟是又放下去了数十根蛛丝。
在凌菲烟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路序序解释道：“他这根本不是就蝉脸蛇妖的技能，蝉脸蛇妖的沼泽化只是针对地形，绝不可能融化我的蛛丝。他这技能已然经过变异，强度提升了数倍不止。”
在又消耗了不少蛛丝以后。
路序序终于将魂力彻底耗尽又再度陷入昏迷的牧匀给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