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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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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打印在纸上,其中明显的点阵痕迹说明它出自老款的针式打印机。

    乔小顺紧紧攥着a4纸,彻骨的震惊袭遍全身——

    会是谁?

    “高高在上”是什么意思?

    是知情人在提示、还是真凶在炫耀?亦或是有人在恶作剧?

    一瞬间,他的脑中冒出许多种猜测,每一个都没证据,每一个都可能是真。

    乔小顺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在颤抖。

    突然,他想起什么,猛然站起,但因久蹲而造成的直立性低血压令他眼前一黑。

    缓了片刻,他急躁地向四周张望——

    人会躲在哪里?

    专业知识告诉他,若是有人带着目的做这件事,那么,这个人一定躲在某处观察自己,确保计划奏效。

    金明晨光将至未至,附近只有通勤的上班族、晨练的老人和在岗的环卫工,压根没有可疑的身影。

    乔小顺不死心,他开始在茶楼附近缓步移动,暗中观察四周可以掩人的角落。

    但十分钟过去,一无收获。

    一阵晨风吹来,吹透了身上的单薄运动衣,也吹得他分外冷静。

    善意恶意一时难以分辨,乔小顺突然想明白——无论如何不能中计。

    于是,他拿定主意,要像无事发生一样返程回家。

    此时,程末站在马路对面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中,目送乔小顺若无其事的离开。

    毫无波澜吗?

    程末疑惑着,但当他看到对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以及信纸折好装进口袋时,嘴角难以察觉地放松了一下。

    之后,他随意拿了个东西结账走人,年轻的收银员等人完全出了门,才念叨:“半天才买一个打火机,又是个蹭暖气的。”

    乔小顺自以为的“无事”只能骗骗别人。

    因为魂不守舍,他在过马路时有两次差点酿成事故。最后在迎面出租车司机的骂骂咧咧中,他以直接坐上后座的方式堵住司机的嘴,花了个起步价打道回府。

    可怜乔傅生还在家中翘首以盼,等着早餐拎着儿子回来,等了个空。

    所幸周昱前一晚回寝室住了,饿也只饿一个人。

    “爸,”初生阳光将客厅照得亮堂堂,乔小顺往沙发上一坐,说,“店里装个监控吧。”

    ——

    陆肖一进门,就看见木源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根老烟杆。

    下班时就已经凌晨两点,算上路程时间,这会应该接近三点。

    木源身前的茶几上,一边是堆成小山的拼图碎片,另一边是拼完了三分之一的半成品。

    墙角处还有十几幅拼好且裱好的,从外到里,落灰越来越厚,每一幅都是两千片碎块起步。

    木源的爱好一度令陆肖感到很迷,烧钱的改装车和安逸的拼图,两种毫无联系的喜好,怎么看都应该分属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现在它们确确实实集于一体了。

    “神出鬼没的,”陆肖叨唠一句,进屋关门换鞋,“哪来的老旱烟?”

    “买的,要不要尝尝?”木源从一个小布袋中捏了一小撮烟丝放进烟锅里,说:“听说这个很过瘾。”

    “呵,算了吧,”陆肖知道这东西越抽越有精神,“我还想睡觉呢。”

    打火机“咔、咔”作响,烟丝点燃后,烟味一缕一缕传进鼻腔。木源含着烟嘴尝试性地吸了一口,却猝不及防地被呛到,咳得连胸腔都在颤动,冷白的脸几乎憋成了猪肝色。

    等消停了,陆肖含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还过瘾不?”

    “……”

    没一会,陆肖又擦着脸走过来问:“小愉来信说什么了?”

    “说她隔壁住进来一位老太太,现在她和那位老太太的孙子成了好朋友。其余都是些有的没的的,跟以前差不多,啰嗦得很。”

    “小愉她有……”陆肖琢磨道,“十六、七了吧?”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陆肖转身向卧室走去,“我睡觉去了,要走要留你自便吧,反正这里跟你家也差不多了。”

    木源坐在原处,想了想,浅浅一笑。

    随后,他不甘心,又拿起老烟杆小心翼翼地吸了两口,除了味浓点、劲大点之外,他体会不到什么独特之处,失望之余将烟杆扔在了一边。

    什么比香烟够劲,老家伙糊弄人的吧。

    还说什么别让事态失控……

    客厅的灯光将他对面的房间照了个半亮,那里面像个杂乱的工作间,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并密密麻麻做了很多标记。

    木源神色一变,眼中沉着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心——

    我要做的事,还没人能阻止得了。

    ——

    一幅崭新的扑克牌被整齐理好,下一刻齐刷刷从右手接连不断地飞到左手,随即又从左手飞回去。

    乔小顺神色冷静、不苟言笑,他已经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空位上玩了大半个小时的纸牌。

    短短两周的亲身经历、以及和前辈的闲聊,让乔小顺清楚地认识到,真实的刑警工作和想象中的大有不同。大案要案几年也不见得碰上一个,事实上,预谋犯罪和职业犯罪都很少。其他的,职业扒手归派出所、经济诈骗有经侦、涉毒的禁毒大队第一时间接手,□□反赌涉黄也不归他们……

    剩下的五花八门的各类刑事案件,就对了。

    从到岗第二天开始,队里就将乔小顺这块新砖榨取的十分透彻。虽然审讯、侦查分析等靠经验技术的活儿还轮不到他,但是,各种跑腿、查监控、准备材料也将他的时间塞得满满的。

    乔小顺已经做好了加班是常态、时不时来个通宵的准备。

    但这两天他很苦恼,苦恼于进不去档案室。

    队里有规定,无正当原因、无领导放话,档案室不能随意出入、翻阅。谁都不行!更别说他这个还在实习期的纯新人了。

    但,当年母亲遇害的卷宗一定放在那里。

    几天前莫名出现的“信”像是打开了他内心的匣子,那个让真凶绳之以法的愿望一个劲往外冒,萦绕心头,拦都拦不住。

    真想看一看当年的卷宗!

    说不定能……

    又是一阵烦躁,一打扑克牌一张接着一张在手中翻飞收回,到头来依旧整齐如一。

    出神入化的手法,看呆了程末。

    “啧啧啧,不知道小顺是工作遇挫,还是情感不顺。”周昱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说。

    程末心生纳闷:“只是玩个扑克,你就能看出这些?”

    “你不知道,他从小就这样,一不开心就玩牌,玩得还贼溜,出老千你都看不出来的那种。高中的时候我们一圈朋友打牌从来不带他。因为只要有他在,别人就赢不了。”

    “他出老千?”程末问。

    “不知道啊,我们看不出来!”周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现在的技术好像更厉害了。”

    乔小顺手骨细长,一张大王在他五指三缝间不断变化着位置。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倏然将大王夹住,并且拿走。

    “你副业是魔术师?”程末问。

    “可以啊,还没几个人能从我这把牌拿走。”乔小顺惊叹。

    “油炸汤圆,乔叔刚炸的,说你最喜欢吃这个,”程末将端来的白瓷盘放在乔小顺面前,“你这招跟谁学的?”

    “玩得多自然就熟练了。之前暑假实习的时候,跟了一位大半辈子都在反赌的老警察,他的人生格言是‘知己知彼,全都铐起’,所以我又跟他偷学了一点。”乔小顺上身自然往前一倾,“那你这招又是跟谁学的?”

    程末一怔,随即将那张牌放回桌面,浅浅一笑:“凑巧而已。”

    乔小顺似信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你也吃点?”

    “不用,太甜了,你自己吃吧。”

    “对了,你那天为什么不跟顾知新说清楚钱包的事?”

    “谁捡的都一样。”

    美食在前,乔小顺决定先忘掉烦闷,于是他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开吃。

    满盘汤圆一个不落地下肚后,他后知后觉有些撑,于是几步走到柜台,拉着周昱就往外走:“跟我打会儿篮球去,消消食。”

    “你撑是你活该,”周昱赖在柜台后的座椅上,有气无力,“我可是天天省饭钱买滑板呢,我不去!”

    那一堆礼物,顾知新说什么也不收回,结果东西躺在后备箱里,怎么拉去的就怎么拉回来。

    “滑板给你了!”

    “我胳膊疼,腿也疼……”

    “手柄、键盘都给你了。”

    “行,我换身衣服就走!你负责跟我老板、你老爸请假!”

    周昱拿人手软,不到三分钟,自己已经换好衣服回到原处不说,还逮住刚出工作间的程末,上来就问:“打篮球,去不?不扣钱!”

    “行倒是行,但有个问题,”程末直言不讳,“我不会打篮球。”

    周末,夕阳下,大学校园的篮球场尤为热闹。周昱眼明手快,用两个背包占了半个球场和一个篮筐。马自达停在球场旁边,乔小顺从后备箱取出还包在礼盒中的篮球,拆开后直接拍了两下试试手感。

    场上,三人都换上了方便运动的衣裤,规律的球声从乔小顺手下传出,一个轻松的起跳、抬臂,篮球向着篮筐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可惜没投中。

    太久没打,手有点生了,乔小顺给自己找理由。

    “嗯,姿势很标准。”周昱明褒暗贬。

    乔小顺瞬间来了斗志:“来一场?一对一,进三球算赢怎么样?”

    “来就来!”

    二人很快进入状态,纯新手程末只能抱着一只借来的旧篮球,在旁边一边观摩,一边熟悉球感。

    气候已经变暖,场边看球的女生有些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了短靴短裙,再加上奔跑挥汗的男生,四周都是满满的青春与活力。乔小顺、周昱劲头上来后,比了一场又一场,周昱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还拍胸脯保证要手把手教程末。

    篮球这东西,男生也许真的自带天赋。

    等到二人酣畅淋漓地结束时,程末已经独自学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乔小顺自告奋勇开始教程末防守、攻破等技巧,毕竟学得快的好徒弟哪个师傅都乐意带。

    学得快归学得快,体能问题慢慢就暴露了出来。

    太阳西下,天边泛着红光,程末喘着粗气坐在场边,一瓶矿泉水几口就没了。

    “今天就到这吧,打不动了。”他说。

    以前在程家的时候,程与铭只让他接触网球、高尔夫和象棋等体育项目,而且是专人指导,并不会漫无目的地耗费体力。

    “你这一看就是缺乏锻炼,”乔小顺摇摇头,又信心满满,“给我一年时间,保证把你练得结结实实。”

    说罢他拿起一个背包,直接扔给周昱:“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三人提着篮球背着包,有说有笑地返回茶楼。但刚站在门前,程末望着远处、呆住了——

    十几米外,廖宇的车赫然停在路口。

    那晚过分的折腾后,第二天程末便果断回了裕光小区,且再也不接廖宇的电话、不回他的短信。几天过去,他的手机里攒了一堆未接来电。按照以往惯例,廖宇基本只在尚江待两三天便离开。但这次,程末隐约觉得他还没走——因为没有收到例行的登机“告别”短信。

    而现在,直觉得到验证。

    车离得远,不知道廖宇在干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程末忐忑地跟随二人走进茶楼,随后躲进洗手间。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廖宇首先戏谑道:“知道回电话了?非要我亲自来堵你?”

    “你答应过不介入我的圈子、不在我认识的人面前露面的!”程末低声怒问。

    “圈子?”廖宇一笑,“你有生活圈子吗?你不是一向独来独往的吗?”

    程末冷静片刻,质问:“你今天来这,想怎么样?”

    “你现在马上过来,不然我直接进店里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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