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推测
东和为什么要去打开那扇门？
沈鸢没有问他。
他也没有解释。
之前当沈鸢问东和是不是怕了的时候，东和更并没有回答。
他遇见沈鸢之前，是准备去死的。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他还会怕什么？
沈鸢说过，有些仇，必须自己报。
之前的东和，确实是不止一次的想过，让那对狗男女去死。
但突然当机会降临，自己真的可以操控他们生死的时候，他又不想了。
在监视器里，从开始到最后，他一直看得清清楚楚。
丁莹嫌弃他，去选择金爷的时候，她就走上了另一条路。
所以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后来在房间里，丁莹被金爷当作破鞋丢弃的时候，这也是她自己所做出的选择应当承受的结局。
他一直在冷眼旁观。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由每个人自己去选择的。
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所有人的生命到了最终关头，他在听到沈鸢说出那番话之后，他选择去开门。
他并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不能以这种理由结束他人生命。
他们的死活，本来就应该与自己无关。
所以他不想让丁莹和金爷，因为自己而死。
从打开门的那一刻，不光是救了对方的命，他也是从某种形式来讲，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
哪怕以前万般不舍。
从此以后，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此后山水不相逢，飞鸟与鱼不同路。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沈鸢也看懂了。
所以没有阻拦。
那天他看到这个落寞的少年，准备跳河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地救了他。
一个人如果准备迎接死亡，那应该是对现实的世界不再留恋。
在现实中无牵无挂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人。
就像凤凰，被称为不死鸟，每一次的死亡，都会在火焰中涅槃。
但之后的每一次重生，都只会更加强大。
就像他告诉东和的名字，其实也是对他的考验。
而东和一直没有屈服，能够守口如瓶，也让沈鸢刮目相看。
以前的沈鸢，一直独来独往。
但现在，沈鸢突然觉得，东和可以成为他的帮手。
沈鸢和东和两人，从头到尾就站在监视器前。
大批黑衣保镖，以及白静带人过来，与金爷的对话，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沈鸢开口道：“这些人是什么嘴脸，你都看到了？”
东和点了点头。
沈鸢继续道：“就算刚才你救了他们，他们还是会来找你的。”
东和道：“我知道。”
沈鸢道：“他们找你，不是向你报恩来的。
东和道：“我知道。”
沈鸢道：“你怕不怕？”
东和摇了摇头：“死人是不会害怕的。”
沈鸢道：“死人？”
东和道：“虽然被你拉住了，但那天其实我就已经死了。”
死的是以前的东和，活着的，将会是另一个东和。
他在那一刻涅槃重生了。
沈鸢不禁点了点头。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沈鸢问道。
“没有什么打算。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该拼命的时候，自然就会拼命。
这时沈鸢突然问道：“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
东和道：“加入你？”
沈鸢点了点头，拿出一张刻画着判官的面具，对着它沉声说道：“不错，加入我。”
东和看着沈鸢的眼睛，因为在那张面具下，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
他认真思考了下，便接过面具，慢慢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金家一行从废弃大楼里出来后，便三三两两坐上了车。
金爷与丁莹上的是最后一辆车。
长长的车队往碧水山庄的方向行驶着。
碧水山庄是金家的私人宅院。
金爷与金晴都住在那里。
金老夫人也住在那里。
金老夫人是金家的实际掌权人。
这些年，她因为年纪大了，故而将更多金家的事务，交给了金爷打理。
当车队行驶到一处十字路口时，金爷的那辆车却没跟上来，反而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金晴对坐在旁边的方明说道：“问问什么情况，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我们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金老夫人早已被惊动。
方明拨通了大飞的电话。
大飞就是金爷那辆车的司机。
“为什么不跟上来？”方明对着手机问道。
手机另一端传来大飞的声音：“老爷说要去办公大楼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拿回之后我们马上就会回来。”
方明看向金晴，金晴说道：“也好，不可能让那个女的跟着去碧水山庄，那我们先回去吧。”
碧水山庄内，金老夫人一直坐在大厅里。
她已经等了很久。
她一直静静地听着金晴的叙述，左手缓缓地拨动着佛珠，苍老的眼睛似闭非闭。
金晴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认认真真地讲了一遍。
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因为这些天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她不敢对自己的奶奶有任何隐瞒。
金老夫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嫁给了金老先生。
年轻的金老先生在外拼搏，慢慢打下的这份家业，可以说金老夫人居功至伟。
如果将金家比做一个公司，那么金老夫人就是这家公司最原始的股东，现在也是最大的股东。
自从十年前，金老先生在缅甸出事之后，她就一直一个人。
金晴将事情说完之后，便乖乖地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大气也不敢出。
她平时虽然骄纵，但在金老夫人面前，她就像一只小绵羊。
方明站在沙发外面。
他们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在等，等着金老夫人发号施令。
金老夫人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他不是去拿东西，他是不敢回来。”
方明和金晴均心里一动。
他们知道金老夫人指的就是金爷。
“这些年，我也老了，所以对外面的事，也懒得过问，也由着他折腾。”金老夫人缓缓说道：“他自从入赘到我们金家，也为了我们做了很多事。”
她又对着金晴说道：“自从你爷爷和你妈，在密胺国出事了之后，我更是无心经营这些产业，陆陆续续都交给了他打理。”
“我也有耳闻，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但看在他还算对金家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要做了什么对不起金家的事，那我绝不能容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金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奶奶，爸爸不会的。”金晴陪笑着说道。
金爷平时对自己的女儿还算宠溺，所以关键时候，她必须帮着她父亲说些话。
“那你们觉得，他这几天为什么要转移资金，他十年前到底做了什么事，又到底是什么秘密，以至于让人捏住七寸，不敢让那人在你们面前说出来？”
方明不敢说话。
金晴睁大了眼睛：“奶奶，你莫非怀疑，十年前爷爷和妈妈在密胺国出事，与爸爸有关系？”
金老夫人缓缓点点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通，他还有什么事能如此害怕，也不敢回来见我。”
这时方明的手机突然提示有信息接收，金晴的手机同样也是如此。
他们两人看过手机之后，不禁大骇，震惊万分。
金晴颤抖着将手机递给金老夫人。
金老夫人向手机上看去，只见上面有一段视频，视频下面还有一段语音。
视频里，只见一个戴着判官面具的人站在金爷的面前，他手里拿着枪。
而金爷的嘴巴被堵着，双眼露出恐惧。
他的表情好像带着求饶，又带着一些难以置信。
下一秒，戴着面具的人，对着金爷的身上连开三枪。
而金爷中枪之后，已经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那段语音播放之后，一个冷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这一次是他，下一次就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