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虚以为蛇
一瞬之间，办公室里悄寂无声。
电话接通，陈远洋并不着急开口，另有人将心提起。
果然不出所料，李山干咳几声，打破寂静。
“小陈，我听说纪委的同志已经来过了，王副县长情况不明，你可一定要全力配合他们的工作。”
“我在外面处理事情，暂时赶不回去。”
“许多事情就拜托在你的身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定不要说。”
最后几句话，李山特意加重语气，陈远洋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心里头暗暗叫骂，李山真不愧为一只老狐狸，就算在电话里都多留一个心眼，不把话挑明了说。
倒也是有过前车之鉴，政治场上的斗争上来残酷，一切手段皆有可能。
陈远洋清楚记得上个月新闻就有报道过，一名市级领导干部以权谋私，和对方通话的时候被录下了内容。
原本是要作为威胁那名领导的手段，哪能想到会被相关部门牢牢掌握，最后成了彼此的催命符。
这种节骨眼上，李山打来电话无非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下一步得到消息。
陈远洋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笑意很快浮现，要有人在眼前必然看的真切。
只可惜电话那头的李山无从察觉，就听陈远洋干脆利落的开口道。
“李副县长，我是一个有党性和纪律的人，一定会全力配合纪检部门的同志。”
“您放心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陈远洋这话一点都不假，只可惜李山事先就有在脑海中构想一些画面，毫无疑问的会被带偏方向。
还以为好事得成，很快就有笑声传来。
“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们这些年轻人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哪怕隔着手机屏幕，陈远洋都能够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李山该是怎样一副嘴脸。
小人得志，丑陋万分。
刚想给他的心上添点堵，话筒里传来一阵忙音，陈远洋愣在远处，眼底暗藏一抹冷意。
小声嘀咕道。
“李副县长，你还真是够可以的，这么快就把电话挂断，又是在害怕什么？”
时间飞快流逝，陈远洋配合过纪检部门的同志，办公楼里的许多人并不知晓谈话内容。
都以为他为了自己利益而出卖领导，更加的不受待见。
对于这些人的异样目光，陈远洋始终不放在心上，多少人就有多少张嘴，在乎这些还不得把自己内耗成不像样子。
前后相差不到半个小时，陈远洋绝不相信李山刚才的话，径直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门口，陈远洋重重敲门几下，还真得到了回应。
“进来。”
是李山的声音。
陈远洋冷笑不已，在王雅君把自己提供的那些关于李山贪污腐败的证据全部交代出来之前，他一定要给李山的心口处多添点堵。
推门而入，对于他的出现李山很是意外，脸上神情明显流露出不悦之色。
“小陈，你怎么过来了？”
他皱了皱眉，妄图装傻充愣，陈远洋顺手把门关上，和他一句废话都没有。
好处挂在嘴边，脸上堆满笑意，要有一面镜子在这里，陈远洋都能看到自己的一副献媚嘴脸。
李山沉下去两色，用力拍了拍桌子。
“你这个小同志，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些话。”
“王副县长贪污受贿，证据十足，你作为她的秘书要接受纪委部门同志的审查，有权利配合他们的调查工作。”
“李副县长，你当初可不是跟我这样说的，要不给婉儿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陈远洋这样说，李山干脆撕掉伪装，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直的望向他。
好似鹰隼，老辣阴狠。
“陈远洋，这件事情你问谁都没有用，完全是你故意捏造。”
“对了，我有必要重新考虑你和我女儿的关系。”
李山死不承认，更有要卸磨杀驴的迹象，陈远洋对此早有预料，一丝一毫的意外都没有。
上一世便是如此将他对待，重新来过，陈远洋可不会在一个地方二次跌倒。
陈远洋故作愤怒，一定要和李山讨个说法，这件事情一天没有尘埃落定，他就得把这出好戏一唱到底。
“李副县长，我……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说话间，他眼睛瞪大，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还不等李山把话说的再难听些，就有电话打了进来，陈远洋匆匆一瞥，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却让李山大喜过望，不顾陈远洋在场就把电话接起。
不过几秒钟，他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握持手机的那只手也在轻微发颤。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李山嘴角抽搐，看向陈远洋的眼神中满是阴狠之色。
这一切的背后，恐怕又是利益往来，陈远洋回想起自己面对审查时的一番情形，只怕纪委部门内部也有李山的眼线。
此时此刻，必然是将消息进一步透露给他。
“李副县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远洋开始了表演，两世为人，他最擅长的就是人前伪装。
揣着明白装糊涂，脱口而出的几句话，脸不红，心不跳。
“我对婉儿是真心喜欢，你千万不能拆散我们，再多的事情我都愿意替你做的。”
一听这话，李山脸色更加难看。
手机朝着陈远洋用力丢来，幸亏他反应及时，躲开后那东西砸在门上哐当作响。
“李副县长，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陈远洋慌慌张张的开口，就这演技拿到奥斯卡都能获奖，李山的确看他没有作假的痕迹，却对刚才的那一通电话无比介怀。
“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纪委的同志过来一趟，你都和他们说了什么？”
“就是你交代我的那些，我都说了。”
陈远洋一点犹豫都没有，立马给出了答案。
李山两手紧紧攥住，情绪彻底控制不住，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接着开口质问道。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你根本就没有按我交代给你的那些话去说！”
“陈远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还要不要和婉儿在一起了！”
此时此刻，陈远洋强憋着不笑，神情略有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