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不是想吃正宗川菜吗？
“叮，恭喜宿主，职业倾向【厨师】进度上升12，目前进度50！”
“叮，恭喜宿主解锁任务【找到自己的厨艺风格】，此为开启职业【厨师】的前置任务，请宿主把握机会！”
“在完成此任务后，系统将为宿主提供更多的助力！”
久违的系统音响起，王衍山微微一怔，提供更多助力？他之前只是把这个系统当成人生重要转折点提醒器，没想到这系统居然还能进化？
他并不期盼这个系统能够给自己一些有用的助力，但这系统久违的声响倒是让他意识到了，这似乎确实是他未来职业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一个，他能否真正地成为厨师的转折点。
从自己沮丧的心情中，他意识到，他并非不想做一个厨子，并非不喜欢下厨。而是…从他开始学习起，他那卓越的天赋让他在这条路上走得简单，让他下意识地轻视了这一行当。
那…这道回锅肉应该怎么改良呢？他把目光转向面带欣慰的老爹。
老爹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在厨艺上天赋平平，但他知道，作为接触过各大菜系，甚至各国菜系的老爹，绝对是自己在厨艺这条道路上的指路明灯。
“所以，这道菜应该怎么得符合霓虹人的口味呢？”他向王大永提出了他这辈子第一个有关厨艺的问题。
王大永在听到衍山的问题之后，愣了片刻，随后恨不得使出浑身的解数给衍山解答。他在自己的脑海中使劲回想着有关回锅肉的记忆，却发现，似乎自己从来没有，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想着去改善回锅肉这一道菜的。
相比于其他名声在外的川菜，回锅肉的名头特别大，也是所有川省游子在外求学时最怀念的味道。不夸张的说，这是所有川省人共同的味觉轮廓。
对于这样的一道菜，自然没有人会想着去改变它的味道。就像他，在当初和衍山爷爷一起改进菜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起过要去动回锅肉的心思。
当然，改变了味道的话，恐怕只能够称之为蒜苗炒肉，或者辣椒炒肉了。
但王大永知道，自己如果这样回答，恐怕收获的只会是衍山的不屑了。这个倒是其次，王大永更害怕的是，磨灭衍山心中对于厨艺的追求。这不让动，那不让改的话，那不就成了老古板了吗？
所以，他决定从食客的角度出发。
“所以你确定她说的是，想吃川菜吗？”王大永两眼放光，再三向衍山确认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有理由不提供改良方案了，当然他可能也暂时提供不出来。
王衍山点了点头，略带着些失落，“你说这川菜，她哪吃得了啊，这不给我出难题嘛。”此刻的他，略有些小当家参加特级厨师考试时的感受了，只不过他没有小当家那般的光环而已。
“其实…”王大永斟酌着开口，叙述着他和衍山爷爷对衍山在厨艺方面的统一认识，“你能在下厨时考虑到食客的喜好，这点很好，但是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太过于注重食客的喜好，而把自己的风格撇到一边去了？”
“我的风格？”王衍山一愣，他好像从来没有什么风格之类的，都是根据食客在口味上的喜好来做菜的。在老家的时候，他就会刻意在菜中加入大量的辣椒；在明州的时候，又是努力想保持海鲜的原汁原味；在霓虹的时候更是，几乎所有的菜都是符合霓虹人口味的酸甜口。
而正是这样的行为，导致了尝过衍山手艺的人都赞不绝口，从而形成了正反馈。
“你还记得你做的第一道菜吗？那道，你在小时候自己做给自己吃的菜。”王大永似乎预料到衍山早就忘了的事，也不卖关子，“那天你放学回家以后家里没有人在，你就用冰箱里仅剩的食材和剩菜给自己做了一道菜。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那道菜应该叫什么，那我就暂时以大杂烩来称呼它吧。虽然以明州人的说法，叫它搓拢羹更为合适一些。”
“你在那个时候就能够清晰地界定每道菜在加入这道大杂烩时的定位了。冰箱里放着的咸鱼干你没有放，因为你知道海鱼的咸味和海鱼自带的味道会让整道菜闻起来又咸又腥。”
“但作为剩菜的盐水鸡你又放了，因为你知道在做这道大杂烩时你会往里面加水，而这正好又能中和盐水鸡所带来的咸味。你似乎到后面都没有发现你特别擅长平衡口味的层次和搭配食材。”
“哦对了，你还往里面加了芹菜，这是所有明州人都会的技巧。在这道大杂烩里加入芹菜可以为这一道不能喝汤…起码大多数人不会去喝的菜增添些蔬菜特有的香味。”
“那个时候我和爷爷都很欣慰，虽然知道这种大杂烩复刻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后来还是让你再做了一遍。”
王衍山点了点头，“这件事我记得，我往里面加了…辣椒。”
“是的，虽然后来的出品不能算难吃，但我其实挺失落的。在那之后，我都没有看到你在用你的风格做菜。”
衍山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在做菜时，不应该去考虑食客的喜好…吗？”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也不对之后，衍山迟疑地加了个问号。
王大永伸手拍了一把王衍山的后脑勺，“你说什么傻话呢，做厨子的怎么能不考虑食客。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做菜时，是应该考虑到食客的口味，但不能过度去讨好食客。”
“要知道，厉害的厨师根本不屑于去讨好食客，因为他们有那个自信——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吃的。”
“所以啊…”王大永拍了拍衍山的肩膀，“小伙子，任重而道远啊。”
王衍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家老爹的这番话看似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其实已经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他在脑海中抛去自己对美月口味的固有印象，心中只剩下了美月那句‘想吃点辣的川省料理。’
既然是川省料理，也是自己记忆中家乡的味道，那自己，王衍山，就没有做不好的可能。
衍山如临大敌般准备着各类的食材和调料。
二刀肉、蒜苗、辣椒，甜面酱、豆瓣酱……和永川豆豉。
将猪肉煮至七成熟，捞出切片。豆瓣酱剁细，蒜苗切段。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此刻的他，就像站在舞台上的舞者，忘却了自己是谁，忘却了观众，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一支舞上。不去顾忌自己的表情，不去顾忌自己的发型，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这道菜。
在将猪肉炒出灯盏窝之后，王衍山将多余的油倒出，加入豆瓣酱小火慢炒，在炒出红油的同时也炒出豆瓣酱的香味，而后加入豆豉和甜面酱，去除猪肉原本的油腻，最后加入蒜苗，翻炒七秒至断生，随后出锅。
王大永在出锅后夹起一片尝了尝。猪肉肥而不腻，裹满了豆瓣酱的浓郁香气，其中豆瓣酱和甜面酱的味道中和了其中的油腻之味。
他放下筷子，有一种回到了家乡的感觉。
这种做法在其他川省人心里也许算不得正宗，但这就是衍山家的味道，毕竟每家都有每家的做法，而自己家的做法才会是最正宗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吃？”王大永疑惑地看着衍山，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迫不及待地问出来了。
王衍山不屑冷哼，“我有那个自信，我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吃的。”
而后这种行为获得了大永先生送的一个拳头和一顿辱骂“你毛都没长齐就想学那些大师的做派了？回去再练练吧！”
“小山！你的小女朋友来了哦！”正在两父子打打闹闹时，麻美女士又隔着门帘呼唤着里面的人，只是这称呼让王衍山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有一次不慎被麻美女士发现两个人关系之后，麻美女士就天天光明正大地调侃他们两个人——毕竟麻美女士作为霓虹式的家长，脑子里是没有『早恋』的概念的。
再加之她本来就喜欢美月这孩子，对于她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儿媳这件事，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
至于衍山老爹…他的意见不重要。
对于麻美女士的称呼，美月即使听了许多遍也还是不大习惯，她拘谨地坐在一张双人桌上，不敢去看麻美女士。
也许今天中午自己应该和衍山君一起去吃烤肉的，美月有点点后悔。
而在衍山端菜出来，闻到菜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时，那股后悔好像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快吃吧，这菜放久了就不好吃了。”王衍山把那盘回锅肉放在美月面前，又从后厨添了两碗米饭。
刚刚在自家老爹面前这么嚣张是因为王衍山知道他老爹就好这口，而对于美月…他心里实在有些没底，但看着美月吃得这么香，王衍山又有些奇怪，这回锅肉在霓虹能卖爆…吗？
“这个…不会觉得口味太重了吗？”他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美月没有说话，她摇了摇头，随后用鼓动着的腮帮子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咽下那口饭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之前我都不好意思和衍山君说，我家其实吃饭口味挺重的，酸甜口的东西对我来说虽然好吃，但是我总觉得那和米饭不太搭。”
“啊？”衍山呆滞。
“还有还有，这道菜里加的大蒜也很香，炒熟了之后一点都不辣！”美月一脸兴奋地指着菜里加入的蒜片。
衍山又随之一愣，意识到自己把对霓虹人的刻板印象强加在了美月身上，而从来没有去问过她到底喜欢什么口味的东西。
“所以说，嗯…美月其实喜欢口味重一点的菜对吗？”王衍山有些无地自容，相处了这么久，自己居然连美月的喜好都没有摸清楚。
他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抱着一筐子苹果去给美月摘香蕉吃，而美月，其实喜欢吃的是苹果。
这可是闹了大乌龙了。
两人在茶足饭饱之后，美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啊？吃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呢。”
“回锅肉。”衍山用中文回答道，“用霓虹语解释的话，就是煮了第二遍的肉。因为之前川省祭祖的时候会把肉煮熟，祭祀完了，会把这块肉切成薄片回锅翻炒。”
“我也只有在回川省过年时，会比较经常性地吃这道菜。所以有时候，吃这道菜，我就会感觉有人在和我说，欢迎回家一样。”
“所以…你给我做这道菜的意思，是欢迎我回家吗？”美月的眼里略带着些狡黠问道。
“啊？不是啊，你不是说你想吃正宗的川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