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他同意了吗?
白竹本想去卧房帮燕子缝衣服,转念一想,自己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让燕子看见了不好。
她如果问东问西的,自己实在无言以对,还是出去转一转吧!
白竹出了门,站在院外,又犯了傻,他没地方去。
举目四望,到处白茫茫一片,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白竹不想回家,也不想见人,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转身往后山走去。
雪已经停了,但山上积雪很厚,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窟窿。
走了一阵,白竹怕弄湿了棉鞋棉裤,不敢上山,在山脚下避风处找了一个大石头慢慢坐下。
他茫然四顾,到处一片白,眼睛不聚焦,突然恨起了这场雪。
要是不下雪,他可以背起背篓去山上捡柴,去摘野果,挖野菜,怎么也能在山上躲一天的。
可是这雪下的这么大,这么厚,他上不了山,连躲都没地方躲。
白竹呆呆傻傻,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
他没有感觉到冷,也没有感觉到饿,更没有感觉到眼泪一直在流,脸上冲出来两条小沟,沟边结了一层薄冰。
他好像不会动弹,不会思考,成了苍茫大地的一个小黑点。
是啊,世界如此之大,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有什么要紧呢?
为什么世上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小时候挨打挨骂,吃不饱穿不暖,受尽苦楚,最后还被卖了。
幸亏嫁给了张鸣曦,两口子恩恩爱爱,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新的烦心事又来了!
他白竹不怕吃苦,不怕辛劳,但他真的很怕张鸣曦娶妾,真的很怕张鸣曦会爱上别人。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张鸣曦对别人好,还不如让他去死!
老天爷,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公平,他白竹到底做错了什么?
白竹正在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呼哧呼哧的舔他的手。
白竹吓一跳,猛吃一惊,一下子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过来。
他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野兽,低头一看,原来是蛋黄。
白竹失魂落魄的,压根没注意蛋黄什么时候跟着他后面来了。
蛋黄长大了,一身厚厚密密的黄毛忖得它体型高大,威风凛凛。
白竹把扑通乱跳的心放回胸腔,盯着蛋黄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地喊了一声蛋黄。
蛋黄抬起头,圆溜溜的狗眼温柔地望着白竹,伸出舌头来舔白竹。
白竹呆呆地望着蛋黄,突然悲从中来,他就不明白了,他怎么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白竹猛的一下子抱住蛋黄,把头埋在它脖子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蛋黄好像知道白竹在难过,一动不动地站着,让白竹抱着,任凭白竹的眼泪鼻涕把它的狗毛糊得一塌糊涂。
现在虽然没有下雪了,但积雪很厚,温度很低,一人一狗在寒风中萧瑟,相依为命。
白竹痛哭了一通,堵得严实的心脏有了一点缝隙,稍微能吸进去一点气。
他揩了一把眼泪,搂着蛋黄的脖子,望着它的眼睛,哭着笑道:“蛋黄,你要有新主人了!鸣曦要纳妾了!你愿不愿意?嗯,你愿不愿意?”
蛋黄伸出舌头来舔白竹的脸。
白竹心里木木的,闭着眼睛,偏头一躲,固执地问道:“蛋黄,鸣曦要纳妾了!我应该高兴的,他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高兴,只想哭呢?”
说着,他又想哭了,搂着蛋黄轻声道:“蛋黄,我是个坏人。我不愿意鸣曦纳妾,不愿意鸣曦和别人生孩子!蛋黄,我是不是太坏了?娘说了,我要是不同意鸣曦纳妾,张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我的,蛋黄,我该怎么办啊?”
蛋黄懂什么?
不对,蛋黄懂的,乖乖地站着,温柔地给白竹当树洞。
白竹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些,感觉到冷来。
他出来时只穿着棉袍,没有戴帽子围巾,也没有穿羊皮大氅,开始不觉得,现在清醒一些,竟然冷得不停的打颤。
可是白竹不想回去,曾经那么温馨的家,让他厌恶。
他宁愿在外面挨冻,也不愿意面对那些烦心事。
要不干脆躲到镇上的家去吧!
让张鸣曦在家里纳妾,他想纳几个就纳几个,自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张鸣曦纳妾了,沉浸在温柔乡里,也许巴不得他走开,不要在眼前扫兴呢!
白竹心酸地想: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要不给他找个丑女人?
白竹恶毒地想:对,就给他找个丑女人,越丑越好,我看他怎么下嘴!
这样一想,白竹心里又舒坦了一点,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俗话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张鸣曦又不傻,又有钱,怎么可能同意娶个丑的?
但是白竹管不了那么多,呆呆坐在石头上,一双手在蛋黄背上的厚毛里摩挲,一个劲的想着要给张鸣曦找个怎样丑的女人才甘心。
找个丑的,丑成什么样呢?
鲤鱼眼?
朝天鼻?
地包天?
身如水桶,黝黑如碳?
最好样样占全!
白竹简直想把世上最丑的女人找来给张鸣曦,心里才能舒坦些。
他在山上坐了半天,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胡思乱想一番,想通了: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总怀不上,有什么办法呢?
找郎中吧,个个郎中都说能生,好好养身体。
现在身体已经养好了,孕痣红得不能再红了,可孩子呢?
白竹叹口气,自暴自弃地想,娘要给鸣曦纳妾就纳吧,反正自己也拦不住,干脆不拦了。
张鸣曦要和别人生孩子就生吧,祝他早日儿女满堂!
随他去吧,日子总要过的,总不能因为他纳妾,自己就去死吧!
白竹心酸地想:好在,镇上和村里都有房子,如果,将来,张鸣曦不喜欢他了,对小妾好,让他带着小妾和孩子在镇上开饭馆,自己回村里一个人过。
白竹劝慰着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自始至终都在想着张鸣曦要纳妾了,自己要成下堂妻了。
白竹浑浑噩噩的,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自说自话地要给张鸣曦纳妾,张鸣曦同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