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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亲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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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竹别过头,心猛的一颤,一股热气直冲气管而来,死命忍住的咳嗽压不住了。

    他忙侧过头,对着墙壁猛的咳嗽起来。

    张鸣曦心一慌,忙侧过身,一手扶着白竹肩头,一手连连拍着他的背心给他顺气,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白竹猛咳了一阵,脸都挣红了,额头上青筋暴起,汗都咳出来了,把那口热气咳完,才慢慢停下来。

    张鸣曦连连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见他慢慢停下来,不咳了,张鸣曦站起来,倒了一碗温水递给他,柔声道:“是不是呛着了?快喝口水顺一顺。”

    白竹吓一跳,从来只有夫郎服侍相公的,哪有相公服侍夫郎的?

    他受宠若惊,忙伸出双手,想要站起来去接,张鸣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小声道:“不用起来,坐着喝。”

    白竹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红着脸,接过碗,顿顿顿地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碗里还剩小半碗水,白竹喝不下了,想支起身子站起来,把碗放在灶台上。

    张鸣曦的一只手放在他肩上按着他,不让他起来,另一只手接过碗,见碗里还有半碗水,一仰脖子,一口喝完了,抹抹嘴,把碗放在灶台上。

    白竹没想到他居然毫不避讳的喝自己的剩水,吃了一惊,瞪大了圆眼睛,着急地道:“怎么喝脏水?你要喝水去倒干净的!”

    张鸣曦轻笑一声道:“不脏,我也不渴,喝这一点就够了。”

    白竹不知道张鸣曦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怪怪的,又觉得自己脸上发烫,一颗心慌得“咚咚”狂跳,手足无措起来。

    他知道的,在乡下,汉子的家庭地位远远高于媳妇和夫郎。

    毕竟家里的重活都要靠汉子,外面的大事也需要汉子拿主意。

    汉子不高兴了,对屋里的媳妇夫郎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媳妇夫郎不敢还手的。

    有些汉子会心疼媳妇夫郎,不打不骂,但家庭地位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连晚上洗脚都是汉子先洗了,媳妇夫郎后洗。

    只有媳妇夫郎喝汉子的剩水,哪有汉子去喝夫郎的剩水?

    白竹脸上发烧,身上也热起来了,望着灶里的火,坐立不安,觉得气也不够喘了。

    张鸣曦看了他一眼,见他脸红红的,低垂着的睫毛,帘子似的遮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本正经的盯着灶里的火苗,好像能看出一朵花来。

    他心里一动,挨着白竹坐下。

    白竹轻轻往里让了让,给他让出一截板凳。

    俩人都不说话,彼此之间呼吸可闻,一种暧昧旖旎的感觉轻轻在心头荡漾。

    张鸣曦心头微麻,突然觉得嗓子发痒,也想咳嗽。

    他清咳了一声,侧头看着白竹,见白竹帘子似的睫毛受惊地扑扇着,薄唇紧抿,一副很紧张的样子,突然就很想抱他。

    他刚刚抬起手,白竹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身子往里缩了一下,圆睁着大眼睛,惊恐地望了他一眼:哪有大白天搂搂抱抱的,娘和宴宴还在外面呢!

    张鸣曦一下子清醒过来,清咳一声,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缩回了手。

    俩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张鸣曦到底不甘心,突然猛地一把抓住了白竹的手。

    白竹一惊,忙把手往回缩,张鸣曦紧紧地拉着,不让他动。

    白竹见缩不回来,就不再挣扎了,脸上红红的,乖乖地任由他拉着。

    张鸣曦捂着他的手,见他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眼睛盯着灶里的火苗,只有长长的睫毛不断地扑扇着,他心里似有猫抓,又痒痒起来。

    但娘在外面,他怕吓着白竹,不敢做出亲热的举动,可心里的这一份痒意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低着头,把白竹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慢慢摩挲着。

    白竹在白家常年干活,手既硬又有好多老茧,还有一些细细的伤疤。

    张鸣曦轻轻的抚摸着那些伤疤,突然觉得很心疼,闷闷地问道:“怎么弄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竹却听懂了,小声道:“不记得了。”顿了一下,似安慰,似解释地道:“都是过去干活时弄的,早就不疼了。”

    张鸣曦“嗯”了一声,沉声道:“以后小心些,不准再有伤口。”

    顿了一下,又道:“以后地里的重活不要你干,你就在家做些洗洗刷刷的事。看看你的手,比汉子的还粗,要尽快养回来。”

    白竹看见手上的伤痕,有些害羞,轻轻地“嗯”了一声,觉得好像没有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小声解释道:“现在没有干重活了,好多了。”

    张鸣曦低声“嗯”了一声,好像怎么都疼惜不够似的,捂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轻轻捏着。

    突然他拉起白竹的手,低头迅速在手心上亲了一下,拉着他的手心贴在自己的下巴上,慢慢摩挲着。

    白竹心一颤,密帘似的睫毛扑扇得更厉害了。

    十八岁的年轻汉子的下巴干净得很,胡子才刚刚冒头,既稀少,又柔软,扎着一点都不疼,白竹只觉得掌心痒痒的。

    白竹不但觉得掌心痒痒的,他觉得心里也痒痒的,心里软成了一团浆糊,还是煮熟的浆糊,“咕嘟咕嘟”的冒泡泡。

    他眼眶发酸,身子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无意识地慢慢地把头歪过来,轻轻地靠在张鸣曦肩上。

    俩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依偎着,都觉得心里软软的,甜甜的,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小竹,是什么烧糊了?一大股糊味,快看看是不是饭烧糊了!”俩人正浑然忘我的时候,听见胡秋月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白竹一惊,从混沌中醒来,他惊慌地站起来一看,原来锅里的水烧干了,饭烧糊了都没发现!

    遭了,饭烧糊了,娘得骂人了!

    白竹急得满脸通红,惊恐地望了张鸣曦一眼,张鸣曦好整以暇地坐着不动,笑道:“没事,糊了也能吃!”

    白竹小声焦急地道:“娘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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