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面对，是赢的第一步（四）
红着眼睛来上班的，许一晨倒是第一次见。
黎玥和三三不是都说佳佳通过了初赛，明天就可以去参加培训了嘛，怎么还会哭成这样？
这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啊。
许一晨心里嘀咕着，该不会是又受什么欺负了吧。
“行动自如，明面上没看见有伤，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许一晨差点挥手打人，还好她对黎玥的声音很熟悉。
“你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吱一声，人吓人是真的会吓死人的。”
许一晨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平复心情。
“我先吱一声不是更吓人吗？”黎玥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边，习惯性从兜里掏出烟盒。
刚准备抖出一根烟，手里的烟盒就被抢了过去。
许一晨：“第几根了？”
黎玥突然空出来的手还停在半空，舔了舔嘴唇：“三……”
“今天的额度用完了，明天再找我要回去。”许一晨把烟盒收进自己的口袋，“你刚刚说‘明面上看没有伤’，那还能哭成这样？”
“有些伤是痛在心里的……”黎玥的手空了下来，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还是任由它自然垂落。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一时没有人再开口。
许一晨知道，如果心痛有等级的话，黎玥经历过的应该是最高级的疼痛。
那种痛根本没办法感同身受，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
“复赛前的培训明天就要开始了，她跟六哥说了吗？”黎玥试图转移话题。
“还没吧，不过我之前探过六哥的口风了，会让她继续留下来的。”许一晨自然地接过话，“不过又是上课，又是打工，还要培训，佳佳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要辛苦了。”
“混在酒吧里打工总归不太好，就当是学一门‘技术’吧。”黎玥抬眼看着许一晨，“咱们的贝斯手总该给新主唱一个机会吧。”
许一晨满脸不确定：“你打算让她干主唱？那你呢？”
黎玥的脸冷了下去：“我这个嗓子再怎么治也回不去了，打鼓也挺好的，很适合我，偶尔也还能顶顶吉他的位置。”
许一晨还抱着希望：“我说过，我可以替你，可以陪你一起等，等到它好起来的那天……”
“没有那天了。”黎玥打断了许一晨，“他今天又来找我了……他不会让我唱歌的。”
这个他，许一晨已经很久没有从黎玥口中听到了，没想到却是在这个时候，早知道她就不让黎玥去打听初赛的结果了。
如果她没有让黎玥去打听消息，黎玥就不会去找老师，他也就不会知道……
“让我学机械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我还能自己做主的事情，不多了。”黎玥露出一个苦笑，“我的未来，早就被他决定了。”
从黎玥“被迫”按时上课的时候，许一晨就知道，黎玥的身上套着沉重的枷锁。
她可以叛逆，可以惹事，可以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可以没有朋友，只要她还走在那个人为她设定好的路上，她就会被永远困在这所学校里。
而那个人绝不会允许自己最满意的“木偶”脱离掌控。
蒋佳佳红着一双眼跟六哥解释自己参加了学校的一个比赛，在复赛之前有一段培训期，可能没办法按之前的时间来上班了。
本来她已经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但没想到六哥竟然表示能理解，还让她好好比赛，争取拿个名次，给“明天见”长脸。
这个结果倒是蒋佳佳完全没有意料到的。
直到蒋佳佳从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双通红的眼睛，才后知后觉。
该不会是六哥觉得她受了委屈，一时不忍心，这才把她留下来的吧。
她也不好再找六哥解释了，毕竟这事要让她说，她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该从哪说。
算了，就这样吧。
逃避一向好用。
蒋佳佳的生活因为一个比赛，突然就变得丰富了起来。
不再是只有学习和工作了。
黎玥的mp3在初赛结束之后，蒋佳佳就还了回去。
复赛名单一出，又被黎玥塞进了蒋佳佳手里。
“没进决赛别还我。”
蒋佳佳拿着mp3不知所措，她只会一首歌，能进复赛都不知道烧了多少运气值。
还妄想进决赛，黎玥未免太看好她了吧。
“看来，你的主人是不想要你了，所以才找借口把你扔给我的。”蒋佳佳对着手里的mp3，自言自语。
直到蒋佳佳躺在床上插上耳机的时候，才发现mp3里的歌变多了。
除了她在“明天见”里听许一晨在舞台上唱过的几首歌之外，还有一些她没听过的歌。
歌的风格和之前黎玥让她学的第一首歌很像，她记得黎玥说这叫“民谣”。
她不明白黎玥给她这些歌是为什么，但这些歌都很安静、舒缓，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挺助眠的，她想。
一不留神，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而在蒋佳佳睡着的时候，宿舍里还有一个地方却异常“清醒”。
“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也能进复赛。”
看到复赛名单之后，程司司就一直憋着一股气，但自从上次黎玥来帮蒋佳佳出头之后，她也不敢再当面找蒋佳佳麻烦。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正好施琪起来去厕所，她在门口等施琪开门出来之后，又把人拽了回去。
“你有气去把她拉起来啊，拉我算什么。”施琪被等在门口的程司司吓了一跳，“大晚上的，你睡不着，我还想睡呢。”
“她都快骑到我们头上了，你还睡呢。”程司司哪里还有心情管施琪要不要睡觉，“酒吧里，她一首歌就让学校那么多人开始扒她的身份，初赛没用音响，除了打分的学长学姐，其他人都不太能听清，自然没人能把她和视频里的声音联系起来。”
“可复赛是在小礼堂，那可是有音响的，她要是火了，还不得把我们对她做的那些事说出来，再装个可怜，那我们可真就被她毁了。”
本来困意十足的施琪，听完程司司的话，瞬间就清醒了。
“不过是一首歌，大家很快就会忘了的。”施琪不确定地说道，“再说了，你们合唱社不是有那么多人参加了比赛嘛，到时候大家肯定都会把目光放在你们身上的，她一个混子，再怎么培训也不可能超过你们的。”
“可就是她这个一个混子，就能让李明翰到现在都还没主动来找我。”想到这，程司司更气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黎玥帮她走了后门，这才让她进的复赛。”
“不是说这次的名单是老师定的吗？这走不了后门吧。”
“不然呢，我在合唱社辛辛苦苦排练了那么久，学了那么多东西，她呢，扯着一个大白嗓，凭什么能和我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程司司一拳捶在洗手台上，咬着牙说道，“怎么看她都不可能进复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