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要求
苏墨倒看不出什么表情，待箭矢到面前时才懒懒抬手，也不见什么动作，那箭矢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小白压根连眼都没睁。
药戎像是被打了一拳，拂琴的手停了一瞬，脸色煞白。
老者怒吼道朝苏墨奔去，手里的长笛迎风幻成五尺长刀。刀风袭面，隐隐一股血腥味。苏墨眼神微变，“今日取你心头血，祭你刀下魂。”
苏墨向前走了一步，老者只觉一刀落空，尚不及惊讶，便觉手中一轻。长刀易手，苏墨手腕一抖，长刀只一瞬便从老者体内破体而出。长刀去势不减，“咚”的一声插在了檐下的柱子上，倒吓了丫头一跳。
药戎远远看着，想救却是来不及。她看着老者的身体在月光下渐渐消失，咬牙恨声道:“苏先生，药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可此刻却也想跟先生一战。”说完，她长身直立，浮在空气中，周身凝着肃杀之气，似是变了个人一样。一手抱着琴，一手竖指在唇。嘴里飞快的念着什么。与此同时，苏墨怀里的小白猛一下睁开了眼镜。
随着她话语的流出，只见满院的月光似是活了一样，如流水一般朝苏墨涌去。月光流过，原来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黑洞。只见那黑洞呈圆形迅速扩大，把苏墨围在中间。月光似波涛一样在苏墨身边三尺处翻滚不停，慢慢向苏墨靠近。
拥至苏墨脚下时，苏墨弯腰鞠起一坯清光。光本无质，可此刻却真似流水一般静静躺在在苏墨掌心。他赞叹道:“流光似水，多少年未见了。”他望向药戎，“本以此法早已失传，不想你竟练成此法。百年前相遇，你或可一战，今日你却是无半点胜算。”药戎脸色不禁一变。
苏墨撒开手中流光，飞快的结了几个手印，口中念着咒语，随着咒语的念出，天空中的月亮似乎变亮了，月光大盛，苏墨指尖处似凝着一抹流光。指尖指处，月光便重铺地面。
药戎脸色越来越白，心下一狠，把左手食指放在口中咬破，在空中快速书写着什么。
苏墨一见药戎动，立刻倾身向前，脚下翻涌的流光忽的四散而去。苏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那剑尖稳稳停留在药戎心口处，“药戎姑娘，还有何话要说？”药戎脸上闪过绝望的神情，正在书写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未成形的篆符也消散在空中。“苏先生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把我和他葬在一起。”
“他早已投胎转世，也不会再记得你。时至如今，怕是连枯骨也难寻见。”
药戎闻言，神情怪异，却不知是笑还是哭，“那便再也见不到了么？我寻这琴谱又有何用？”她转身望向丫头他们，恨声道:“只可惜没能杀的了他们。”
苏墨轻叹:“你当年被逼发誓找回琴谱，找不到一日，他便受苦一日，找不到一世，便受苦一世。若找到也要杀尽翻看此谱之人。可是这般？”
药戎不答，苏墨却又接下来道:“你却不知，这是那人故意诱你而说。”
“不可能！”药戎信也不信。
苏墨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点悲悯，“你可还记得你初下山之时，曾伤了一个姑娘？”
药戎不解的看着苏墨点了点头。
“你不知那是他表妹。他们青眉竹马，那年冬天本要成亲，却不想被你误伤，不过月余便已丧命。那人便发誓要你偿命。之后你们相遇，中间种种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而后，那人忽重病，病中要你寻一琴谱，说法未免荒唐，说是听了琴音便会好转，要么便要生生世世受苦下去。你一听，自是着急万分，立刻要去找。那人便说，年少抛人容易去，要你发毒誓，你会找到你会回来。你只觉情郎病重痛苦难当，便想也不想按着那人的意思发下毒誓。于是那人放你离开，这一去便是多年。我说的可对？”
药戎茫然的点点头。她忽然记起为什么觉得刚才丫头那一幕眼熟了，那不是那天她见那到那穿红衣的姑娘带着她弟弟，忽起玩心，便变身吓他们。那姑娘那时的神情如丫头一样，带着惧意和一丝的坚强，是因为有要保护的人吧。
“你却不知，那琴谱不过那人随口胡诌，不想果有此书，我想那人也是发现你是无心伤了他表妹吧。但又不甘，故要这般，想着你肯定找不到，待你回来之时，自己早已身死，要你内疚伤心一辈子也是好的。至于让你杀人，怕是知道你杀生要遭天谴，故要如此。不过他在说话之时，不知后世会出此琴谱，倒也不算太坏。”
药戎听完，表情茫然，“我是伤心了好久，直到此刻。”慢慢地她眼中涌起泪花:“他和她表妹后世有没有再遇到？”
苏墨点点头。药戎的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他对她那么好，却不肯对我好一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当时要那么对我了。”
她看着苏墨，泪中带笑:“苏先生谢谢你。”
苏墨静静的看着她，身体一点一点消失在月光中。苏墨知道她是自我了断。真相即明，本以为的情缘原来不过是一世孽缘，百年来的坚持似是笑话，又怎能再继续下去？
苏墨怀中的小白，感慨似的道:“她倒是痴情。妖精中难得有这么傻的一个。”
尾声
苏墨闻言，笑弯了眼:“谁不是痴情人呢？”
丫头愣楞的看着这一番变故，看着那姑娘消失在月光中，一直紧绷的心情一瞬间松懈了下来，她看着身边的苏墨道:“先生，您看看我哥他们是怎么了？”
苏墨笑道:“无妨，不过一咒而已。”说着右手结了个手印，口中道:“破！”丫头觉得空气中似是有什么碎了，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她立马发现二月红他们慢慢的动了起来，她欣喜的跑到二月红身边，扶着二月红，回头对苏墨笑道:“谢谢先生。”
二月红他们似是刚从一个冗长的梦中醒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见苏墨在，张启山问道:“苏先生怎会在这里？”
苏墨正走到阿四身旁，听张启山问便笑道:“红二爷生日，我来府上讨杯酒喝。”
他手却没闲着，只见指尖一错，一抹火光出现，他指尖一弹，火光搜的一下便进了阿四的耳中。阿四只觉耳中一凉，那难忍的疼痛便消失不见。苏墨拍拍阿四的肩:“好了！”
曙光微现，苏墨抱着小白走在街头，刚从李三爷家出来，二月红的生日，他也是喝了好几杯酒。有些微醺，凉风一吹，舒舒服服的。小白在旁凉凉道:“我可是没喝到酒。”
苏墨闭着眼，拿下巴蹭了蹭小白的头，“小白，回去我们再喝。”
小白冲他翻了个白眼，苏墨像是看到一样，大笑起来。
小白道:“我有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
“那姑娘明明有很多机会杀陈皮阿四，为什么不杀？”
苏墨抱着他摇摇晃晃的走着:“她不确定琴谱是不是在阿四手中吧。今天怕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才确定的吧。”
小白心里却想着，真有那么傻的妖精么？找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忽然出现，难道不会先确定么？她是妖精又不是人，穿墙隐身之类的应该不成问题吧。怎么会等到昨夜才动手？小白想着，却没有说话。
街上已有商贩支起早点摊，油条的香味和豆浆的清香和着晨风送来，小白的肚子应景的叫了一声。
苏墨笑了声，“小白你饿了。”
“废话！一天没吃能不饿么？”
“好好好，回家马上给你做饭吃。你想吃什么，那便做什么，好不好……”苏墨抱着小白越走越快，尾音渐渐消散在晨光中，终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