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游侠儿
半月后，顾休走出山林来到官道之上。
风尘仆仆的顾休环顾四周发现官道之上人倒是不少，还不时有马车飞驰而过。
按照计算此地离那塞北城已不足十里。
听闻安国境内霍乱四起，民不聊生，原本这贫瘠之地塞北城倒是成了逃亡的最佳场所，有许多拖家带口逃难百姓都奔波在这官道上。
一时间整个官道上嘈杂不堪，婴儿的哭闹男人的呵斥，以及牛车驴车吃力的喘息声在顾休耳畔无限放大。
顾休的神识更上一层楼，五感也更加清晰。
混入其中，他穿着一身麻衣头戴斗笠脚踩草鞋，身上更是破破烂烂倒真像个难民。
塞北城是安国北部边陲，临近黑谟山估计会碰到修士，不同于仙家宗门弟子有那天然的修炼场地，不会轻易出山走动。但散修不同，为了几块灵石都会奔波千里，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顾休将敛气诀一直施加在身。
正当顾休盘算着入城后该如何行事时，身后突然传出一阵沉闷的马蹄声。
回过头，就见远处浓烟滚滚，一队披甲军士肆无忌惮横行，所到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滚开，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一群贱民。”
那队军士为首之人疯狂抽出手中长鞭，将前方百姓打散，有位抱着婴儿的妇人来不及躲闪只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满脸横肉的军士无视那妇人，眼中全是戾色，他夹紧马腹作冲锋势。
摇了摇头顾休识趣躲到一旁，但这世间不缺英雄，眼看那妇人就要被披甲的军马撞成碎肉，就见人群中一名游侠装扮的青年飞身而起，以血肉之躯硬憾披甲军马。
游侠儿挡在妇人身前，向前猛踏一步扭胯屈身宽厚的肩膀与那军马撞在一起。
厚重的撞击声过后，人群都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开不敢置信。
那游侠儿仅退三步就稳住了身子，反观军马则四蹄腾飞重重砸落在地。
“大胆！”
“找死！”
后面一众甲士勒马而停纷纷抽刀。
游侠儿示意不断磕头道谢的妇人离去，拔出身后长剑斜指众甲士。
“尔等视百姓如蝼蚁不配穿此甲胄，滚下马来。”
遥遥观望的顾休悄悄运转天眼术，却发现那游侠并非修士，不过那一身气血倒是惊人。
“看来徐子期所言不假，这凡俗武夫当真有可取之道。”
摔落马的军官这才挣扎起身，他冷冷看了一眼游侠儿，竟然抬手示意下属收刀。
翻身上马，军官居高临下俯视游侠儿，声音平静，“很好，小子，你最好不是去塞北城，不然……哼哼！”
“走！”
军官绕过游侠儿一骑绝尘，身后众甲士追赶而上。
“好！”
“少侠好功夫！”
“彩！”
军士走罢，众人纷纷喝彩。
游侠儿收起长剑淡淡一笑。
风波平息，官道之上又回到了原先的嘈杂。
游侠儿取出腰间酒壶边走边喝，忽然，他转头看向顾休。
“怎得，兄台一直看在下，是被在下的雄风折服了？”
闻言，顾休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挠头道：“少侠雄风属实让小子惊艳。”
“哈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听你谈吐倒不像庄稼人，是家里遭了难？”
“少侠好眼力，小子家中落难这才准备去塞北城寻亲。”
“原是如此，别少侠少侠的了，在下顾南风。”
“顾休。”
“哟，倒不成想是本家啊！来来来，喝酒否？”
顾南风听到顾休自报家门眼睛一亮，面对他的盛情顾休也没有拒绝。
他有些好奇这顾南风的功夫，不同于徐子期所传披甲门功法，而是更像内家功法。
顾南风身姿修长，浓眉大眼，刚毅的脸庞上青色胡茬遍布，看上去颇为豪爽。
两人一路畅谈，倒是很快成了朋友。
“顾大哥也是要前往塞北城？”
“正是。”
“那……”顾休没说出口。
“哈哈，无妨，那群兵痞欺软怕硬，老子去找媳妇，估摸着也是被拒之门外，到时候再说。”
顾南风话语很多，也无甚心计，竹筒倒豆子般给顾休讲他的英雄事迹。
“唉，师父总说不入江湖焉知江湖，如意却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讲到兴起之时，顾南风眼中满是颓色，猛地灌了口酒。
顾休笑而不言，这人的故事倒是不少。
“如意是谁？”顾休突然问道。
却见顾南风满眼憧憬，“我的青梅竹马。”
“哦？那顾大哥此行就是去找她吗？”
“那倒不是，”顾南风晃了晃酒壶感觉所剩不多就挂到了腰间，这才回道：“说来兄弟你可能不信，你见过仙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顾休一愣。
“哈哈，你看你们都是这种表情，都不相信啊！”
“此话怎讲？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妖魔鬼怪仙魔争斗的评书，难不成顾大哥真见过？”顾休来了兴致。
“非也非也，我所见并不是评书所述，我与如意一起长大，直到有一天她被仙人带走了。那是真正的仙人，能够飞天遁地的仙人，一剑就劈出了小河般的沟壑。你知道嘛，那一日我才知道原来人与人的差距会如此大，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情不自禁时顾南风取下酒壶一饮而尽。
“仙凡有别啊！去他娘的，什么狗屁灵根，老子为什么没有灵根。”顾南风喃喃自语。
顾休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多看他一眼，想不到此人还有如此经历。
“那顾大哥找媳妇是？”
“嗐，别提了，老头子给我订的娃娃亲，这都多少年了，估摸着别人也不认了，没办法这是老头子的执念，我只能来了。”
“对了，如今的塞北城不同往日，城主是城外祁山巨寇段三刀，这家伙强取豪夺将塞北城占为己有，治理的倒是井井有条，不过这家伙喜欢人妻搞得城中妇人都不敢出门。”
“还有这事，顾大哥很了解啊！”
“那是当然，不怕，到城里我罩着你。”
顾南风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豪气冲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