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傻小子
“皇家明珠”号失事当晚:
闪电在空中“轰隆”炸响,暴风雨凶猛地抽打着这艘豪华的游轮,所有门窗紧闭,又拉严了窗帘,仍可听见那哗哗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以及阵阵雷声。
因是雷雨天气,手机电脑都不能玩,顾湘灵只好翻着纸质书籍打发时间,真是倒霉,生平第一次坐船,就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
以前,看高尔基的《海燕》时,还豪气万丈的念诵那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幻想自己化身海燕,在海浪滔天的大海上与风浪搏斗,真正面临时,才觉得那样的念头可笑。
顾湘灵正沉浸在书中情节时,忽然觉得室内的一切都在剧烈晃动,像是地震一般。可这是在船上,怎么会有地震的感觉呢?
呼天哭地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接着,房间里的一切都天旋地转。顾湘灵站不稳,身子重重地跌倒在墙壁上。然后,灯灭了,她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姐姐,船翻了,快逃!”黑暗中,她听到贝萌萌惊慌的声音。
“妈呀!”顾湘灵惨叫连连,无数家具对她身上砸来,贝萌萌的声音听不见了,四周全是“吱吱咯咯”的破裂声和凄惨的叫声。
“萌萌,萌萌,小李,小赵……”顾湘灵呼唤着贝萌萌和随行的员工,她的声音隐没在一片剧响之中。
顾湘灵只觉得脑子似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眼前金星乱冒,在剧烈的头痛中,她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努力地睁开眼,只见一片灰蒙蒙,除此之后,什么也看不见。她努力地集中视线,想看清自己处在什么地位。
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男孩声音在喊:“她醒了,她醒了。”然后,顾湘灵听到他跑开的脚步声,然后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顾湘灵这才看清,那灰蒙蒙的一片,是天花板。再努力地转过头,这显然是间屋子,摆着简陋的,已掉漆的旧家具。靠角的位置,还堆了几个麻袋。
而墙上和墙角,都有一丛丛的蜘蛛网。“我怎么会到了这里?”顾湘灵脑子里一片迷糊,直觉里认为自己在做梦。
一声门响,顾湘灵对着声音看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端着碗走进来,她满头花白的头发,微黑的脸上占着几块浅色的雀斑,眼神浑浊。待她走近,顾湘灵才看清,她眼角已有了不浅的皱纹。
这模样和顾湘灵小时候见过的农村妇女一模一样,因长期劳累,很显老态。
妇人见她清醒的样子,喜悦地大笑,露出黄呼呼的牙齿。“大妹子,醒了啊!”
顾湘灵挣扎着坐起来,刚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妇人连忙把她按倒在床上。“你别动啊,你脑子受了伤,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你,你是谁?”
“我能有个啥名儿,孩子他爹一直叫我孩子娘,附近的人都叫我杨大嫂,你也就这么叫好了。”杨大嫂端起那个碗,拿了把匙子把搅了搅。“你肚子饿不饿啊,大嫂喂你吃点东西。”
“不不,我自己来。”顾湘灵又一次挣扎着坐起来,她明白,是这家人救了她,她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你说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呢!”杨大嫂盛了一匙黑呼呼的糊状物,就送到顾湘灵嘴边。顾湘灵本能地闭着嘴,她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不敢吃。
再说,这喂她吃饭的亲密动作,她只习惯宋铭剑来做。抢过杨大嫂手里的碗,她笑笑说:“我真不习惯别人喂我,还是我自己来。”
杨大嫂也不再坚持,拍拍大腿站起来说:“行,你先吃,我先出去忙活。”
顾湘灵勉强尝了一口,有些甜,似乎是面食,因腹中饥饿,她顾不上挑剔,勉强将那碗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姐姐,姐姐。”她听到贝萌萌在低声说。“我们坐的船遇到暴风雨沉没了,我拼尽全力才把你救到一个有人烟的岛上,然后你再被这家人救了。”
“这是什么人?这又是什么地方?”顾湘灵问,她想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右腿一动就是钻心的疼,根本动不了。
“你的右腿骨折,不能动。”贝萌萌一五一十地报告:“这家人姓杨,有一对夫妇和一个儿子。姐姐,你要小心点,那个儿子,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顾湘灵失笑,贝萌萌就是贝萌萌,永远都改不了调皮。“你个小东西懂什么呀?他看我眼神怎么个怪法?”
“就跟哥哥看你一样。”贝萌萌刚说完这句话,顾湘灵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急忙说:“有人来了。”
房门被撞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扛着一串香蕉大步走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背心,明显地大了一号,穿在身上直晃悠。
他冲着顾湘灵傻笑,一脸憨厚样儿,扯起背心下摆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傻呵呵地说:“唉,这鬼天气,真热。”
顾湘灵不知如何接口,贝萌萌说看她眼神不对的“儿子”,应该就是他吧。老天,她要不要那么“有魅力”啊,总会有男人看上她。
“你热吗,我给你扇扇子。”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大蒲扇,大力的对着顾湘灵猛扇,扇的她长发乱飞。
隔得太近,顾湘灵明显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汗味儿,她不禁屏住呼吸,这种男性的强烈味道,她实在闻不惯。
“咳,我不热,谢谢你。”顾湘灵赶紧制止他继续扇,再扇下去,她说不定会被那味道给熏晕过去。
他顿时住了手,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看着顾湘灵直笑。顾湘灵被盯的心里发毛,只觉得尴尬无比。
“你吃香蕉!这香蕉可好吃了!”他扯下一根香蕉,几下就剥了皮,拿着就送到顾湘灵嘴边。
我的天哪!顾湘灵心里飞过一只只乌鸦,这鲁莽小子表达爱意的方法,就这样简单而直接吗?
以前她还觉得,宋铭剑那些挑逗的、邪性的话太过直接,她受不了。这时才觉得,这种简单的、笨拙的调情法更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