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美式咖啡
童子轩梦到了戚朝阳坠楼时的画面，惊醒后直到被带进审讯室，她都睁着眼睛，极力跟困意做斗争。
戚朝阳的死引发了一场连锁反应，让她不断地想起之前遭遇的车祸的场景。两次，她都是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的。
她本以为在目睹过妈妈死亡的全过程后，对死这件事情，自己已经麻木不仁了。
但她错了。戚朝阳的死给她的心灵带来了深深的震撼，尤其是他在死之前说的那番话，让她开始反思自己。
显然，再次在网上的疯传开来的照片是导致戚朝阳暴走的原因。
这些照片是自己用不正当的手段从戚朝阳手机里得到的，而且还把它们发布到了网上。
为此，童子轩的良心饱受折磨。她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如果不是戚朝阳向自己提出那样无耻的事情，自己会萌生报复的念头，并且付诸行动吗？
如果自己那天没有带上那瓶药水，结果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在戚朝阳失去意识后，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马上离开酒店的。
那样的话就没有后面的“艳照门”和离婚的事情了，自己也就不用为戚朝阳的死负责了。
赵日升在童子轩对面坐下，看到她的脸上比昨天更加难看了。一边摊开笔记本，一边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童子轩从思想中回过神，抬头看着赵日升，什么都没有说。
赵日升叹了叹气，“还是不愿意开口吗？你这样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戚朝阳对你做了什么，你不说，我们大致也能推断出来。你不要怕，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出来。如果是正当防卫，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童子轩依旧默不作声。
赵日升见自己刚才诱导失效了，语气又强硬起来，“你不要以为自己不开口，我们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蒋欣的车，是戚朝阳划的吧？”
看到童子轩眼神一震，赵日升乘胜追击，继续说：“我们也调查了你们两人的通讯记录，戚朝阳找你到底为了什么事？”
童子轩还是不说话。
“他还是为了上次故意伤害的案子纠缠不休吗？”赵日升问。
是啊。童子轩在心里说，一切都是从那天开始晚上的。
如果不是戚朝阳设计诬陷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着急离开花城，就没有后面去找戚朝阳在刑事谅解书签字的事情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一步错，步步错。
心底的苦涩和无奈，加上本就觉得解释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事情，童子轩更不愿意开口了。
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赵日升，一丝怨恨在眼底一闪而过。
如果警方在一开始相信了没有证据的自己，而不是弄虚作假的戚朝阳，一切也许早就结束了。
此时此刻，自己就不会坐在这间审讯室里，而是会坐在某座雪山山脚下，看日出日落。
赵日升被童子轩看得脸上发紧，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想起同事跟他说童子轩早饭纹丝未动，不由心软了下来。
看样子，童子轩是不会轻易开口了。与其咄咄逼问，不如腾出时间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赵日升给边上的同事递了个眼色，整理桌子上东西，临走前转过身问童子轩：“需要什么吃的，喝的吗？”
如果可以，自己眼下最想要的东西是酒和烟。但有总比没有强，而且自己现在真的很需要这样东西。
童子轩终于开口了：“美式，谢谢。”
因为童子轩的不合作，警方只能把她列为嫌疑人，进入了侦查阶段。除了作为辩护律师的薛峰，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见到童子轩。
但童子雯跟陶井然还一大早就来到警局，坐在大厅焦急地等着。看到赵日升，两个人急忙站起来走过去。
赵日升没有好消息可以告诉她们，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看到赵日升的表情，童子雯心凉了半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到赵日升要往前走，于是问：“你这是要出去吗？”
“她想要咖啡，我现在去买。”赵日升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她进来后说的第一次开口。”
童子雯眼睛亮了起来，急忙问：“这是好的象征，对吗？”
赵日升心里并不这么认为，但也不想打击童子雯她们的信心，于是挤出一丝模棱两可的微笑，迈开腿往外走。
“我去吧。”陶井然想为童子轩做点什么，看着赵日升问：“美式对吗？”
赵日升略显惊讶，点了点头。陶井然就匆匆忙忙往外走了。
“赵警官。”童子雯问，“我能见见她吗？”
赵日升在心里无奈叹了叹气，比起跟童子雯待在一起，他更愿意去买咖啡。
童子雯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只是想努力争取一下。见赵日升不言语，也就不提第二遍了。
“她还好吗？”这一刻，童子雯认识到自己有多么在意这个妹妹。哪怕人真的是童子轩推下去的，自己真正关心的还是她。
“不太好。”赵日升实事求是地说，这种时候没有不必要说什么善意的谎言，“看她的样子，昨天晚上肯定没怎么睡，早饭也一口没吃。”
“哦。”童子雯应了一声，把头垂了下来。
赵日升为难极了，安慰也并不是，直接无视掉又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老赵。”身后同事叫了一声。
赵日升跟童子雯打了声招呼，趁机溜走了。
童子雯重新在金属长椅上坐下，刚拿出手机准备给陶井然打电话，让她顺便买点吃的东西，转头就看到陶井然手里提着外卖包装袋走进大门。
“赵警官呢？”陶井然四处张望，“我买了咖啡还有牛角包。”
童子雯心里一热，感激地看着陶井然，“谢谢你过来陪我。”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陶井然急了，“怎么了？她没事吧？”
童子雯解释说自己只是感动于有陶井然这么体贴的朋友，然后把赵日升说的情况重复了一遍。
听完，陶井然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交托给路过的民警，让他帮忙转交给赵日升。
三分钟后，赵日升重新进入审讯室，把包装袋放在桌面上。
“这是你姐她们买的。”说完，他就走了。
她们？童子轩暗自思忖着她们都有些什么人。
打开袋子，咖啡地焦香味和黄油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放在眼下的这个环境中，这简直算得上是一顿奢侈的早午饭了。
童子轩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咖啡，舌头又被烫到了。
陶井然？
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陶井然，想起了那天跟陶井然在自助餐厅用餐的情形。
那时的自己还算是一个好人，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