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噩梦
“说吧，想去哪？”朱一诺握着方向盘，回头对童子轩说。
“都由我说了算吗？”
朱一诺宠溺地笑着，点点头。
“让我想想。”童子轩微微仰起头，“去游乐园，怎么样？”
“好啊。这两天正好在举办万圣节的活动，晚上应该更加热闹。”
来到检票口排队，童子轩才发现很多人都是化了妆来的，懊悔不已。
“没事。”朱一诺安慰她，“觉得好玩，明天晚上我们再来，还可以带上你姐。”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要装扮成谁？”童子轩四处打量人群，寻找灵感。
万圣节的主题装扮随处可见，大到门楣上硕大的幽灵，小到随处可见的南瓜灯。
童子轩兴奋地走在前面，东看西看，朱千金只顾着跟上她的步伐。
前方，排起了长队。
童子轩凑过去，发现是鬼屋小火车，想想就觉得应景又刺激。“我们也去坐这个吧？”
朱一诺向来胆小，“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童子轩挽着朱千金的胳膊。“一起嘛，我不想跟陌生人一起。”她撒起娇来。
“那待会，你可别嫌我叫得太大声啊！”
“妈妈最好了。爱你。”童子轩把靠在朱一诺手臂上，来回蹭着，像一只小狗。
“都多大的人了，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朱一诺嘴上这样说，但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很快就轮到她们了。一波能进去十来个人，她们两个正好是最后两个。
“运气真好。”童子轩之前还在担心两个人会分开。如果真这样，她肯定会跟后面的人换，这样就要再等一轮了。
进到里面，黑漆漆的，灯光不是红，就是绿，还烟雾缭绕，氛围感十足。
朱一诺紧张地拽着童子轩的胳膊，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入座。
她们坐在中间的位置。
“可惜我们进来晚了。”童子轩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抱怨着，“不然我们就可以坐第一排了，那样肯定更刺激。”
朱一诺心里暗暗窃喜，抬头四处观察。
一声哨响后，脚下的底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要出发了！”童子轩激动起来，朱千金不由地抓住了前面的金属把手。
小火车缓缓行驶，开进一团白色的浓雾里。
突然，左边一团蓝光，伴随着恐怖音效，一个鬼头从天而降。
大家被吓得发出一阵尖叫声。
就这样，忽左忽右，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妖魔鬼怪的形象，刺激极了。
烟雾渐渐消散，车速也慢了下来。
童子轩觉得意犹未尽，正想对朱一诺说些什么。突然，车子加速前进，身体随着惯性往后倾。
车速越来越快，周围的事物模糊不清，只留下明与暗的残影。
童子轩紧张起来，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情了。她赶紧看向朱一诺，却发现边上的座位空着。
“妈妈。”童子轩四处寻找，猛然发现眼下自己是唯一的乘客。
人呢？都去哪了？
“妈妈，妈妈……”童子轩用尽全力喊着。
车子还在加速。童子轩觉得自己快要飞出去了，本能地抓住前面的把手。
一瞬间，四周漆黑一片。
小火车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童子轩左右转头，什么也看不见，害怕极了。
“说吧，想去哪里？”熟悉的声音响起。
听到妈妈的声音，童子轩顿时觉很安心。抬头一看，妈妈就坐在前面的驾驶席上，手里握着方向盘。
这一幕似曾相识！怎么会？
童子轩的表情像被泼了液氮，冻住了。
朱一诺歪着头，看着童子轩。“怎么了？”
就在童子轩在思考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两个光球朝这边冲了过来。
光球像正午的太阳，刺眼，越来越大。
童子轩本能地闭上眼睛。
那是一辆车。
童子轩想让妈妈快点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妈妈”两个字的时候，车子迎面撞了上来。
汽车腾空飞起，翻转，然后重重地砸向地面。
睁开眼睛，她倒挂着，被安全带牢牢地绑在座椅上。
“妈妈，妈妈，妈妈！”
朱一诺一只手垂落下来，毫无生气。
童子轩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救命，快来人啊，救救我妈妈！”
终于，她看到有人朝着这边跑过来，心里燃起了希望。
这时，画面又是一转。
童子轩发现自己正站在陵园里，周围是一座座黑色墓碑，冰冷阴森。
“不！”童子轩拼命摇头，“这不是真的！”转身就跑，想要逃离这里。
她撞上了什么东西，像一堵墙，向后弹开几步。抬头，就看到了毫无面部狰狞的童晓辉和童子雯。
“是你害死了妈妈！”
“你把我最爱的女人还给我！”
不是这样的。童子轩想要否认，努力张嘴，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童子轩在心里呐喊着，不自觉地开始后退。
但是，她退后一步，对面的两个人就逼近一步。他们的眼神让童子轩感到害怕和绝望，转身，撒腿就跑。
墓碑开始移动，吞噬了原本分出的小路。水泥地面开始崩坏，龟裂成不规则的蛛网状裂纹。
缝隙中，伸出了很多灰色的东西，像某种藤蔓，疯狂扭动着。
童子轩不敢回头，只顾着避开墓碑，直直地往前跑。
一根灰色的藤蔓缠住了她的脚腕，她冷不丁地向前扑倒，双手撑在地面，传来剧烈的疼痛。
无数根银光闪闪的钢针，刺穿了她的手掌。
后面的两个人已经追上来了，狡黠地笑着，露出锋利的牙齿，不是人的牙齿，而是某张猛兽的獠牙。
童子轩动弹不得，闭上眼睛。
突然，四周安静了下来。
童子轩鼓起勇气，眼睛撑开一条缝，喜极而泣。
“妈妈。”
朱一诺就站在她眼前，身上没有任何异样。刺穿掌心的钢针也不见了。
童子轩爬了起来，缓缓朝朱一诺走去，嘴里喃喃自语着，“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在这么贪吃，这么贪玩了。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话语刚落。朱一诺的脸上出现一道红色的细流，是血。
童子轩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妈妈脸上的血流越来越大，最后染红了整张脸。
“已经太晚了。”朱一诺声音凄凉。
朱一诺颓然地耷拉下肩膀，向后，飘然而去。
童子轩追了过去。“别走，别留下我，带我一起走吧。”
朱一诺停下来，看着她。“这一次，恐怕我不能跟你一起了。”
“为什么？”
脸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朱一诺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戴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红色面具。
童子轩哭着说：“求你了！带我一起走吧。求你了，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这个声音像是从朱一诺的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死。”
童子轩的世界轰然崩塌，眼泪也不流了，像一座静默的雕像。
“我要你活着，偿还自己的罪孽。”朱千金的身形开始变淡。
“不。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不可能会对我说出这种话。”童子轩走上前，伸手，“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给我回来，我们说清楚。”
她试图抓住对方，但对方的衣服在指尖幻化成一缕青烟，了无痕迹。
“站住！别走！”童子轩奔跑起来，对方双脚离地，飘着向后退。
童子轩根本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越来越远。
肺部炸裂。她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她脚边的地面消失了。
下坠，下坠，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