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赶集上
天刚刚能看到一缕亮光的时候，安远就醒了。又活过来了，昨日一个人躺在炕上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不可能活着了，没想到硬是被她给拉了回来。看来老天都不忍心自己不明不白就这么去了。
烧了一整天，一口饭都没吃，此时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奈何腿还是那么疼，动一下都不能，浑身也没有多少力气。
侧耳听着隔壁的呼吸声，绵长又有规律。显然是还睡着。
昨日，虽然自己痛得几次昏了过去，但是基本上还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没想到她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刮肉疗伤这种事做得如此干净利落，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什么穿了吗？可是实在琢磨不透传到这个身上是怎么个意思。
听到隔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声听起来很舒服的声音。想来是楚千荨醒了。
累了整整一天，楚千荨一觉睡到自然醒，此刻在床上翻来覆去，准备起床。
穿好衣服，楚千荨打着哈欠就来到安远屋里。眼睛都没睁开就摸上了他的头。
看她进来，安远赶忙闭上眼睛，要知道他被子地下可就穿了一条亵裤。也不知这女子怎么如此豪放，昨日扯他的衣服一点儿也不见羞涩。想到这些脸都有些憋红了。
恩，果然没再发烧。楚千荨眯着眼睛，放下心来。
昨天忙了半天。连晚饭都没吃。她进了厨房，打算做点儿吃的。
刚打算再炖些肉，想到安远刚刚醒过来，身子很虚。她放下刀，拎上一只兔子，打算去桃子家换些鸡蛋。
桃子正在家做针线活，听到有人喊自己就出来开门。一见是千荨，忙招呼她进来：“快进来坐，可是有什么事？”
桃子娘在屋里听说是千荨来了，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桃子好端端的就是因为她这个扫把星丢了活计，十分生气。跳下炕，连鞋都没穿就要将她赶出去。
一推门，看见桃子和楚千荨正在推搡一只野兔，她一屁股将桃子挤开，笑眯眯将兔子接过来：“是千荨啊，你看这来就来呗，还拎这么一大只兔子，多叫婶子不好意思。前些日子桃子下地干活挺吃力的，正好给她补补。”
桃子见她娘这个样子十分生气，就要将兔子抢下。
楚千荨一把拉住她：“桃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来还有件事，就是想和你拿几个鸡蛋。我家那位昨日偶感风寒，得吃些清淡的补补。”
“我当是什么事呢，等着哈，我这就给你拿去。”桃子十分爽快得应下来，转身进了厨房。
正在厨房里安置兔子的桃子娘，见那丫头正拿块布在那包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鸡蛋。一把将盛蛋的篮子夺过来：“你惦记我这几个鸡蛋做什么？”
桃子欺身来抢：“娘，你把篮子给我，千荨她相公染了风寒，此刻需要吃些清淡的东西补补。”
桃子娘一听自己都舍不得吃上一个的鸡蛋要白白拿给外人，立马不干了。她死命护住篮子：“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我就说那个扫把星怎么那么好心，平白无故得给我送兔子，原来是惦记上我的鸡蛋了。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吃老娘的鸡蛋。“
桃子被她娘气得要命，又不想让楚千荨听了去，有什么想法。强又抢不过，遂提起兔子道：“行，那娘留着您的鸡蛋，我和千荨一起去看看，这么肥的兔子换几个鸡蛋，准保一堆人愿意呢。”
桃子娘当然知道拿几个鸡蛋换只兔子十分划算，见桃子果真要将兔子拎走，急道：“那行吧，就给她四个鸡蛋。”
桃子一听，头也不回得就要走，她娘咬咬牙：“好吧，就给八个吧。”
桃子终究是不想楚千荨对自己的娘产生什么想法，也就半推不推得同意了。
出来也有一会子了，楚千荨拿着包着鸡蛋的包裹，着急回家做饭。
桃子拉住她：“你咋这么急呐？你不是说想去集市上看看吗？明天刚好赶集，想不想去看看。”
“真的吗！那敢情好，我明儿早就过来你家。”虽然楚千荨认为自己有很多方式可以赚钱，但不熟悉古代的物价十分不方便，明天刚好可以去看看，顺便买些东西。她很愉快得和桃子定好时间，回家做饭去了。
将肉炖了，做了个蔬菜鸡蛋粥，又撕了些肉煮了粥，她这才将桌子支好，扶安远过来吃饭。
安远见她要掀被子，急忙抓住被子一角。
楚千荨有一瞬间的愣怔：搞什么，刚醒过来的病人居然这么大力气，亏自己还去换了几个鸡蛋。
安远别开脸，耳根子通红，不自在道：“我没穿衣服，麻烦你给拿件衣服。”
原来是为这事。古代的男人还真是保守。
这可叫楚千荨为难了，昨日里她为了救人哪里还顾得上衣服，早就撕得穿不得了，此刻叫她去哪里寻啊。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翻箱倒柜半天，拎着自己一件外衣进来：“你的衣服不能穿了，你先团着被子，上身穿着这件吧。”
将衣服随手扔给他，楚千荨就避了出去。
当楚千荨再次进屋的时候，险些憋出内伤。纵是件外衣，穿在安远身上还是瘦小的很。楚千荨不禁想：别看他干瘦干瘦的，还是挺有料的。
二人都是冷情的人，没再多交谈，默默吃起饭来。
“为什么要救我？”看着鲜嫩的绿叶配着金黄色的蛋花，安远决定问一问。
楚千荨头都没有抬：“我一个弱女子，死了男人，又怀了孩子，总归是不好的吧。再说，你不是给我下毒了么，我还是想多活几年的。”
要说以前楚千荨这么说，安远是信的。这几日，安远越发觉得楚千荨根本就不是个弱女子，更不会怕村里人这些闲话。既然她不想多说，自己也就不勉强。
其实，楚千荨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他，还对他这么好。或许是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一切都不熟悉，或许是好久都没有这么没有心机的过两个人的生活，或许是因为些别的什么。
当楚千荨看到满身伤痕昏迷的安远，看到那溃烂的伤口，她愿意救这么个有故事的人，不想叫他这么含恨死去。就好像当初双亲惨死，她濒临绝境时，那人赠予的一丝生机。虽然后来经历那么多困苦，她依然还有一丝感激，因为多了一个机会。
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间屋里只能听到彼此咀嚼吞咽的声音。
直到楚千荨收了碗筷，她才再次开口：“明日一早，我要跟着桃子去集市上看看。我会把早饭给你端过来，你腿上的伤太深，这几日能不动就不要动了。”
安远轻轻“嗯”了一声。楚千荨熄了灯，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