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帝争(七)
公孙止原本欣慰的目光慢慢地淡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孙子到处跳来跳去,就像是疯狗一样乱窜。这个孩子,终究是被他养偏了。
见公孙止半晌都不说话,公孙瓒绷着脸不满地蹲在地上,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胡乱骂着!他不明白,明明在飞凤国过得好好的,爷爷为什么偏偏总是要折腾!
公孙止仿佛没有听见公孙瓒的话,见他消停下来,沉声道:“去向你子苏妹妹道歉。”这个孩子是他一手带大,他不希望上一辈的恩怨彻底将他毁了。
秦乐这次回到飞凤国,明显是冲着飞凤国女帝的位置去的,对公孙瓒根本没有多少感情,带着公孙瓒也不过是为了让支持她的人明白,她有继承人,比秦安艳更适合做女帝。
而他公孙止,是她的父亲,日后便可以为她打造武器。
这么明显的企图,公孙止在飞凤国不过待了十来天便琢磨出来了,也就公孙瓒这个被飞凤奢靡富贵的生活迷了眼睛,一心扑在他的母王身上。
“你疯了!”公孙瓒的反应比公孙止想象中还要激烈,他尖声叫道:“爷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凭什么要去给她道歉!我又没有做错!我……”
“啪!”
公孙瓒捂着脸怔怔看着自己爷爷,这是他再一次因为虞子苏打了他。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虞子苏身边!明明他没有错!
“好!你既然这般看重虞子苏!那么我公孙瓒没有你这样的爷爷!你自己去给虞子苏当爷爷去吧!”公孙瓒冷笑一声,怒气冲冲地就往前面跑去。
哪知道他刚刚走出一步,就感觉到后颈一疼,瞬间没了意识。
公孙止看着自己这个昏迷过去的孙子,无奈叹了一口气,打算强行将人带着往景国而去,他只希望,公孙瓒可以明白自己的苦心。
秦乐没有死,可是秦雯洛却死了,子苏流落景国,小小年纪便经历那么多不平之事,说到底,他们当初所谓的报仇,其实也是被秦乐利用了,明明可以早点告诉他们,可是秦乐没有。
反倒是引诱着自己当初的手下和公孙瓒接触,最后将公孙止引上了复仇这条不归路。
“你倒是心狠。”空荡荡的郊外突然响起玩味的笑声,略微沧桑空茫。
公孙止显然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碰上自己的老友,他往四处望了望,便看见了不远处坐在枯枝上,拿着鸡腿啃着的溪九。
公孙止无奈苦笑道:“我要是真的心狠,还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么?”早就在发现公孙瓒苗头的时候就及时将公孙瓒悬崖勒马,而不是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溪九将手中的鸡骨头随意一扔,用衣裳擦了擦手,便从树上跳了下来,踱步走到公孙止面前,看着他一张苦瓜脸,嗤笑道:“有本事当初就别派人去杀我家子苏啊!说得好像你自己一点没错似的!”
公孙止难得没有跟他抬杠,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飞凤国最为偏僻的地方,当然,也是一处和景国接壤的地方,和敏仙郡另一侧很近,溪九虽然爱到处游玩,但不可能找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游玩啊。
溪九摸摸胡子冷笑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老夫喜欢呆在这里便来这里了!”
“溪九,你跟我横什么横!”公孙止本来就因为公孙瓒心中郁闷,被溪九这阴阳怪气的话语一激,也是生气起来,指着溪九道:“你既然对我不满,当初为什么不去帮子苏!”
“现在在这里跟我横,当初你跑到哪里去了!”公孙止踩着溪九的痛处,却仿若未觉,继续道:“当初你要是靠谱一点,我再怎么没了理智,也不可能伤了子苏!”
要说公孙止最悔恨的事情,伤了虞子苏绝对是其中一件,尤其是当他得知秦乐没死,虞子苏头发全白的时候。
秦乐让公孙止和公孙瓒两爷孙呆在飞凤,更是严密把控着他们周围的一切,可保不住虞子苏这位明德皇后的光辉事迹太多,一点一点传递到飞凤国各个角落了。
而公孙止也渐渐得知,虞子苏因为他们爷俩所做的事情,早产不说,还身子亏虚头发全白。
公孙止对虞子苏越发愧疚。他觉得,他有必要前往景国,跟他的孙女道个歉,哪怕是为此没了命也没什么,因为他不这样做,心中绝对会一生难安。
溪九闻言,气得一掌打向公孙止,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件事!公孙止,你这么多年活出来的岁数,全部被狗吃了吗!”
公孙止问溪九为什么在此处,其实溪九是找了公孙止几个月,好不容易找到人,专门在此处候着,想要将人揍一顿的!
他当时在一个隐世的地方吃好睡好,哪知道两三个月出来,这个世界就变了天!当他得知虞子苏的消息的时候,更是愤怒至极!饶是如此,溪九也没有去打扰虞子苏。
他比绝大多数人明白,其实那个孩子,并不想跟飞凤国皇室牵扯太深,可是他心中怒火难消,只好各个国家寻找公孙止公孙瓒,想要将人找出来揍一顿。
公孙止挡住溪九的掌风,怒道:“你知道什么!溪九,你只知道溪霞山庄和玉珆帝的恩怨,根本不明白秦乐死后,我到底有多恨秦雯洛,瓒儿那个时候还那么小啊……”
两个人仿佛小孩子一般,直接在地上一边骂一边扭打起来。
跟随着傀儡人几天几夜,无意之间走到了飞凤国地界的丰辙和玉无痕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刚刚还好好在说话,一下子便发狠打起来的熊孩子身影。
“喂!老玉,老子没看错吧,那两个人是溪老和公孙止?”
丰辙用手肘拐了拐玉无痕,嘴里叼着一根枯枝,砸吧砸吧道。他娘的,这两个人都快跟三岁小孩差不多了吧,这打架打得,真是……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