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章 买车
自己叼着个草棍儿，躺在小车上。前面不远处有一堆树枝，是父亲他们去年清理河滩砍下来的，几家都拉过去不少，还剩了一大堆。
明天再来那些铁丝过来，看看能不能自己搭个窝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回去的时候，草都晒的半干了。装了三袋子，其它的明天再说。到河滩上把羊赶了过来，还是找那只老实的母羊，把小车挂在它身上，回家。
路的两边有成片的麦田，远远看去金黄一片。来到近前才注意到，有的麦穗还夹杂着一丝青色，有很多人家已经开始收割。
其实对这时候农民来说，麦秋才是最累的。天气开始热起来了，雨水也多了起来。眼看着丰收在望，却又担心老天爷闹情绪，如果这时候下个两三天的雨，那真会让人欲哭无泪。
这时候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就是气象预报了。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家里再忙也会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关注一下天气情况。虽然没有卫星云图，也只报道省会城市，但看看天津、北京的情况也能做个参考。
收麦子叫抢收，主要还是人工效率太低了。用镰刀手工割麦子不说，割完了打成捆，用马车拉回家。还要把麦捆用铡刀把麦穗部分铡下来，方便用脱粒机脱粒。
这时候用铡刀的都是家里的主劳力，老人和孩子则在铡下的麦根里挑麦穗。而且因为一个村子就那么两台脱粒机，还要排好号。一家用完就挪到下一家，不管白天黑夜，脱粒机是不能停的，轮到几点就几点开始。脱完粒你以为就没事了？不行，还要在场上晾干，晾到麦粒用牙一咬嘎嘣一下才行，这才能收起来入囤。
今年家里没有小麦，还算轻松。去年家里脱粒的时候就轮到后半夜，一大家人如临大敌一般，真的是枕戈待旦。自己一个小孩子也跟着兴奋的在场上等着，不过没等自家开始打，就猫麦秸堆里睡着了。
回家的时候都该有下午两点多钟了，烈日当空，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不过正在割麦子的人家可没人这时候休息，不管男人女人，脖子上挂条手巾，挥舞着镰刀，真正的挥汗如雨。
但这种天气也是农民最希望的，只要收成好，热些又算什么呢！
这时候也是冰棍儿最好卖的时候，哪村都有一两个鬼头的孩子，用自行车驮着一个冰棍儿箱子，去麦地里卖。
其实也能想象的到，正割麦子的时候，又热、又累、又渴，这时候要是来了卖冰棍儿的，谁家也不会心疼那几根冰棍儿钱。这时候吃根冰棍儿，又凉快又解渴，还能顺便歇一歇，那可真是太得劲儿了。
说起来，这也算一种幸福吧。
前面就是满仓二爷家的麦地，二爷正拦住一个卖冰棍儿买冰棍儿。五十多岁的汉子，戴个草帽儿，光着膀子，也不怕麦鱼子扎得慌。
“呦，文涛替你爷放羊去啦！过来，吃根冰棍儿。”
“二爷，我请你吃冰棍儿吧！我带着钱呢。”
“知道你有钱！我这都买好了，你大叔他们都在地里等着呢，给你，先吃着。”
“哎，谢谢二爷，这时候吃根冰棍儿真是太美了。”
“臭小子，就你鬼头，弄个小车还让羊拉着，快回去吧！”
“哎！嘿嘿！”
赶着羊群继续往家走，咬一口冰棍儿，有些化了，到嘴里变成了沙冰，又凉又解渴，正合自己的意。
走在路上吃着冰棍儿，看别人挥汗如雨，这算不算另一种幸福。
快到家的时候，羊群都不用赶，自己就加速往家里跑。走了一路，它们也渴了，知道羊圈里会给它们准备好凉水。
大母羊拉着小车落在后面，进不了羊圈直着急。爷爷刚到它跟前卸下小车，就迫不及待的跑进去，一头扎进水槽滋滋的喝起来。
“热吧！快去吃饭，你奶奶都给你摆好了。”
“哎，不热，刚在满仓二爷那吃了根冰棍儿。”
吃过饭，把小车推到西院，草都倒出来晾好，回家补午觉。
晚上父亲回来的时候说凤城来电话了，明天要去提车。
“我也去，我还没去过凤城呢。”
“呵呵，还是沉不住气，跟你说就是想带你去呢，就是得起早啊，想睡懒觉可不中。”
“有正事儿我什么时候睡过懒觉，没问题，你们起来的时候就喊我。”
镇里有一趟去凤城的班车，早上七点发车，下午四点开始往回走，很是方便。
一大早自己就被母亲叫了起来，收拾一下后就一起往家具厂走。
到家具厂的时候大姨父已经到了，父亲昨天和他说好去帮着把车开回来。父亲虽然有驾驶证了，但自己还是没底。
老妗已经做好了早饭，大伙儿一起吃了就去停靠点儿坐车。车门开着，上面已经坐了几个人，但司机不在，应该去吃饭了。父亲打头上了车，一起到最后面一排坐了。
没一会儿，司机和售票员一起来到车上，司机把车打着火让它怠速转着，售票员和认识的乘客聊着天。
“老王最近买卖不太好吧，以前你都是三天一进货的，这次有一个礼拜了吧。”
“大麦秋的，集上也没几个人，赶集的就是一些小青年儿，也就买些衣服啥的，别的啥货都不好卖。”
“要想买卖好干，还得是秋后，大伙儿都不忙了，手里也有些钱。”
“就是，现在也就混个温饱。”
“你还混个温饱，你咋把地让别人去种了？现在让你去上班你去不去？”
“上班是不可能去的，一个月那两个钱我赶几天集就出来了，去那受人家管我可不干。”
到了七点，司机开始出发。
“有到县城的先把票买一下。”
说是买票，钱收了就行了，一般是不给票的，个人要了也没啥用，除非有人需要报销才会专门要。
一路上总有上车的，一直到县城这才有下车的，不过又上来一些，但车也没坐满。
出了县城，车速提高了很多，两个多小时后，汽车开进了凤城。没等车进客运站，刚进市区，三人就下了车，又坐上公交车这才来到凤城物资局。
父亲找到上次交定金的窗口，拿出收据。
“同志，我们上个月订了一辆车，昨天打电话让来取车。我后面还要怎么办？”
“哦，我看看收据。嗯，钱都带来了吧，就在这儿交钱，我给你开票。”
父亲把书包拿到柜台上，从里面拿出三捆大团结，又单独拿出两叠。
“同志。这是三万二，你数数。”
百元大钞快该出来了吧，这家伙三万多块钱就老大一堆。还好这里居然有点钞机，钱也都是在银行昨天新取出来的。一台点钞机，还有两名工作人员手工复核，那也数了好一会儿。
这次就直接开出了发票和发货单，工作人员帮忙找个人带着去后面的大院看车。
说实话，进了大院，自己还有些失望。并没有后世那种汽车交易市场的规模，大车小车加在一起也没有二十台，品种也就那几个。
大解放、130、双排、212还有两台吊车，自己连桑塔纳都没看见。
工作人员领着几人来到一辆蓝色的汽车跟前。还好，这车跟后世的轻卡已经很接近了，自己还以为是那种方不方圆不圆的造型呢。
父亲也不懂，就是一脸的高兴。大姨父倒是里里外外看的挺仔细，看油箱里有油，直接打着火，在院子里开了一圈。
“中了，没问题，问问还有其它事没？没事咱回去了。”
父亲找工作人员问了问，没问题了就拿着装好的手续过来。
“好了，咱们走吧。”
大姨父开着车，找了个加油站把油加满。
“走，姐夫，咱们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再回家。”
“大姨父，知道哪有卖种子的地方吗？我想去看看。”
“种子？你想买什么种子？普通的供销社就有。”
“我想买苜蓿草的种子，咱们供销社没有。”
“哦，那个还真没有。要不咱们去农贸市场看看？顺便就去那边吃饭。”
“买苜蓿草种子干啥用？往哪儿种？”
“我想种鱼塘边上，可以割了喂草包，也可以喂羊喂猪啥的。书上说这东西种上以后年年长，还很有营养。”
“那就去看看，我也听说小山市场挺有名的。”
这时市区面积也不是很大，时间不长就到了小山市场，
小山市场真的名不虚传，服装百货，粮油副食，水果蔬菜，家具电器，民生用品基本上都全了。
先去吃了饭，又在市场问了两家，还真找到个专门卖种子的批发部，而且也有苜蓿草的种子，还不便宜，5毛钱一斤。行吧，好不容易找到了，买了十斤。
三人出了种子商店，就随便逛了起来，这时来到一个卖电器的批发部，自己想要买的电饭锅这里就有，拽着父亲进了商店。
“老板，电饭锅怎么卖？”
“你们是自己用啊，还是批发回去卖啊？”
老板看进来的三个人，说话的确是个孩子。
“自己用什么价？批发怎么算？”
“自己家用的这个，75一台，批发的话十台以上40块钱。”
“三角牌的，这个能用的住吗？”
“小朋友你还挺懂的，咱家这个是名牌的，半年保修。什么时候坏了，你拿过来修就中了，免费。”
“这种大的呢？吃饭的人多。”
“大的零售价120，批发55”
“老板，我们第一次来就到你这儿了，能不能给个最低价？哦，十台家用的，一台食堂用的。”
“400，一台去掉5块钱。不行你们就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爸，给钱，老板给开个票啊，下次买东西还来找你。”
父亲…
这时店里又进来一个人，手里拿个长条袋子。店里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没言语，看来认识。
这人却走到父亲身边。
“哥们儿，要枪不？”
这时候国家还没有禁枪，记得是九五、九六才开始严格起来的。不过想要买也不是那么随便了，特别是内地。
“什么枪？”
父亲当过兵，还差一点儿上北边战场，对枪是喜欢的。前几年村里还组织民兵打靶，包产到户后就没有过了。
“双管猎，好东西，还带子弹。”
“有没有56式？”
父亲以前用过56式半自动，双管猎枪有点儿看不上。
“那个不行，太严了，这个没人管。”
“叔，你带着这个就是吧，能看看吗？”
“看呗！”
打开袋子，拿出一把立式双管猎枪放柜台上。自己凑到跟前，枪身上带着老鹰的标志。
“哥们儿，这是鹰牌的16号双管猎，枪身秀气，带着方便。这是咱们这边最好的牌子了，怎么样？”
父亲拿起枪，摸索了一下打开枪匣，看了看。枪是新枪，能看出来。
“多少钱？”
“带二十发子弹，三百五十块钱。”
“叔，贵了吧！我听说猎枪就二百多块钱。”
“你说的是单管猎枪，我那也有，这个不行。”
“叔，你那有气枪吗？”
“有啊，这个随便卖。你要就给你算最低价。”
“把气枪也拿过来看看呗，看好了我都要。”
“中，你们等着啊！”
说着也不管这里的猎枪，就跑出去了。不一会儿，直接拿个纸枪盒过来。
“看吧，工字牌的，最好的。一百六怎么样？”
“猎枪怎么算？”
“猎枪最低三百二。”
“价格也行吧，不过子弹多给带些，我们回去也得练练手吧，肯定费子弹。”
“猎枪子弹五十发，气枪弹五盒，不能再多了。”
“猎枪子弹拿100发吧，气枪我都没和你讲价钱。”
“我拿些火药和枪沙吧，回去自己装还实惠。”
“挺麻烦的，就多拿些现成的子弹吧，不行我多加些钱。”
时候不大，这人拿过来一个袋子，自己看看有十盒气枪弹，五盒猎枪弹。
“十盒气枪弹，一百二十五发猎枪弹，够你们练一阵子了，一共五百块钱，这可以了吧。”
“爸，给钱。”
父亲……
猎枪还是装进袋子里，气枪自己抱着，还不轻，得有七八斤。
店里老板找个推车把装电饭锅的几个箱子一起送到车上，父亲还和他要了一根绳子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