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章 海黄
“你们娘儿俩先在屋里歇会儿，我去找林二哥说一声。”
父亲说的林二哥叫林国安，是个活泛人。听说前几年就自己背着干粮，来天津找活干。开始也很不容易，慢慢也算在天津站住了脚，现在有十来个人跟着他在这里干。
过了一会儿，父亲带着一个人来到屋子，
“二姑和文涛也来玩儿了啊，快坐快坐，累不累？这次和你爸在这儿好好玩儿两天。”
母亲在村子里辈分还不低，按说比父亲都大一辈，庄里庄亲的就这样，正常。
“二大爷好，过两天该上学了，明天就得回去。”
“好好，上学重要，以后有的是机会玩儿。”
“二姑你们歇着，我再去看看，让国民带你们娘儿俩好好转转，我就不在这儿打搅了。”
“嗯，国安你去忙，正事打紧。”
把林国安送出门，一家人回到屋里。
“我和国安说好了，机器算他租的，一天算一个人的工资，他这儿也着急，年前就得交工。再说我也想早点儿完活好回家，到家把家具打出来，河滩也要收拾出来，明年就得栽树了。”
“嗯，安排好就行。”
简单收拾一下，一家三口出去溜大街。这边离市中心远一些，周围的楼房不多，但街道还是挺热闹。
既然到了大城市，自己眼睛还是在寻找信托商店这类地方。自己觉得捡漏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要不哪来那么多骗子呢。
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条街上就有一个，自己赶紧拉着父母就往店里走。
“你又想去看什么？告诉你啊，没用的东西不要瞎买啊。”
母亲见自己又去信托商店，没好气的说。
“没用的东西肯定不买，妈你也知道我运气好，什么时候吃过亏。”
“还没吃亏，你那几张邮票有什么用？宝贝似的还藏着。”
“妈你别急啊，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说着话，一家人就进了店里。这个店不大，里面就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售货员。傍晚了，正在打扫卫生，应该是快下班了。
“几位看看什么？”
“您忙！孩子要进来看新鲜，我们就随便看看。”
父亲客气的回答。
“行，看好什么东西跟我说，再有一个小时下班了，我先收拾一下。”
“好，好，您忙着。”
他们说着话，自己却被墙角放着的几个木箱子吸引。其中一个是五十公分左右的红木箱，上面贴着标签——金丝楠木箱，价格160元。
这箱子真是漂亮，上下的八个角都包着黄铜护角，两边各有一个黄铜提手，箱子的合页和搭扣也是铜的。就是外观有些脏，不知道算不算包浆，铜配件也不鲜亮，并不是绿色的铜锈，只是没好好清理。
“阿姨，这个箱子能打开看看吗？”
“看呗，又看不坏。不让看别人怎么买？”
得到答复，自己伸手打开箱子。里面还好，木板处理的非常光滑，能清晰看出木材的纹理，紫红色的木纹夹杂着黄色的丝线。箱子看着不大，外表也没有花纹，就是黄铜配件作为装饰，这应该算古朴大方吧。
“阿姨，这个箱子怎么这么贵？还挺沉。”
“当然沉了，那叫金丝楠木，木料放水里会沉底的，过去都是皇上才能用的东西。人家拿过来卖的时候，咱们这的师傅就是看箱子材料好，做工也精细才定的这么贵，拿回家放衣服都不会生虫。你看旁边那个提箱，黄花梨的，被家里孩子把铜护角和搭扣都给拆下来卖了铜，可把我们这的师傅心疼坏了，这不糟践东西吗！”
果然，旁边一个颜色浅一些的箱子，各个护角和搭扣都没有了，上面本来是提手的地方，也只剩两个卸掉提手后留下的印迹。箱子上的标签写着——海南黄花梨提箱（残），20元。
因为没有搭扣，箱子直接被自己从侧面打开，入眼是一种暗金黄色，里面的木板同样处理的异常光滑，不像外表灰扑扑的都快看不出本色了。箱盖中间木板的位置，是一个天然的树疤纹理，看起来像是个复杂的花纹。再一看，箱底中间的位置也有一个同样的树疤纹理，这应该是一段木材上裁下来的的，上下对称，看起来有种神秘的美感。
“这不，两个箱子都是一家的，遇见败家孩子了，怕都被豁豁了，就拿来店里卖了，多好的东西。
是挺好，价格也贵啊。那个好箱子要父亲的一个月工资了，如果不是想着它升值，吃饱了撑的买它。
“爸，这箱子你能修不？买了回家装书用多好。”
父亲也挺感兴趣，但是这个价钱就不是他能接受的了，能看出来心里的抗拒。
“你要箱子盛书，我回家给你做两个不就行了，花钱买它？还死沉的。”
“爸，这是古董，用几辈子也坏不了，过去都是有钱人家才用的。”
“小朋友这到说的不错，如果不是老物件，也不可能卖这么贵不是。”
“妈，这两个箱子我都喜欢，给我买了吧。”
自己想要，只能找说了算的，父亲当家不做主。
“既然是好东西，给他买了吧，也算个家当。”
母亲给出了意见。
“东西是不错，这也太贵了。”
“爸，你看我吃的穿的都不要，下次不买这么贵的了。”
“真喜欢就买了吧，就是这个提箱得想想怎么修好，随便弄糟蹋东西。”
“哎，这不急，先买了再说，不耽误放东西。”
两个箱子，180块。花680块买机床父亲不心疼，那个能赚钱。这俩东西180，如果不是自己捡了灵芝卖的钱，估计是不会同意给买。
“阿姨，我喜欢做箱子用的这种的木头，咱们店里有没有？”
“正经材料没有，就是有些破烂家具，老师傅说都是红木的，能配上零件的都修好了。剩下一堆修理不了的，在库房里放着，以后有坏家具了也许能当个配件用，实在不行只能当劈柴卖了。”
“我们能去看看吗？这木料的颜色我是真喜欢，有合适的买回去让我爸给我做东西用。”
“你这孩子，咋跟别人不一样啊，喜欢什么破木头。家长要是愿意给买，咱就去后面看看？”
“那就劳您驾，带我们去看看？”
“那就走吧，我给你们开门，到里边自己看吧，前面也不能离开人。”
“谢谢阿姨！”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就是干这个的。”
其实父亲也喜欢好木头，他的家什，像大小刨子，大小手锯什么的都是好木料，虽然不是什么红木，也算好硬木了，也算职业习惯了。
来到库房，果然半间屋子都是各种老家具，角落里堆着一堆木料，就是各种桌子腿，凳子腿，散架的橱柜啥的。
这可咋挑啊。
“阿姨，这些也都是红木？也分不清啊。”
“肯定都是红木，其它木头我们也不收啊，就是什么品种你们自己看吧，我到前面去了。”
自己看这库房里都是大件东西，怪不得放心我们自己在里面。看到里面的家具，自己有心让父母买一套得了，回家对付着用，等将来还能升值。但估计父母都看不上，样子老不说，卖相也不行，古董又能怎么样，这时候海南黄花梨木料在海南也就一两毛钱一斤。
蹲在那堆散木料前，自己一个一个的挑，
“爸，你也帮我挑挑，那种黄花梨的和紫檀的都挑出来。”
父亲闻言也在一旁蹲下来挑，机会难得，这堆木头要挨个挑一遍。
挑了还没有三分之一，营业员过来了。
“挑好没有？该下班了。不行先放那，明天你们再过来，反正也没不了。”
“也是哈，要没早没了，那就明天再看。”
按说这些都是红木，但真要挑好的，自己和父亲眼力还真不够，只能凭感觉。再说这些木头都有年头了，只能榫卯位置才能看到新茬，如果都是拼接在一起的更不容易挑了。
把箱子暂时存在店里，说好明天一起带走，就回去了。
第二天，掐着点儿又来到信托商店，店里多了个老师傅。
“你们几位够早的啊，金师傅！就是这几位要买那些废木料，您再帮着看看？”
昨天的营业员对老师傅说。
“金师傅您费心给看看吧，这孩子就喜欢这种东西，可我们又挑不好，您受累！”
父亲开口找金师傅帮忙。
“小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啊，我去给你们看看，那些木头是挺杂的。”
“金爷爷，我就想要金丝楠木和黄花梨的，跟昨天买的那两个箱子一样的木料就行。”
“走，里面应该有，但不多，你这眼光还挺高的啊。”
进了库房，有金师傅帮忙，速度就快了，这些东西他心里都有数。让父亲帮着，翻开木头堆，一共也就挑出来十几块木料。有五块海黄，只有三块金丝楠木其它的都是小叶紫檀。都是桌子腿，凳子腿，散木板啥的，最好的是一个长凳凳子面，黄花梨的，不知怎么弄的从中间裂开了个口子，还带着两条腿。
搬到前面店里，过秤。一共一百五十六斤多，金师傅说就按两毛钱一斤算，三十一块二，让店里用塑料绳子把木料打成五个小捆。再加上那两个箱子，得，又得找三轮车。
母亲对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提供意见，由着自己胡闹。
一家人坐着三轮车来到车站，买票回家。箱子和木料司机不让放车里，只能都放到班车顶上，上面有行李架还有网罩，倒是不怕丢，就是多花了一个人的车费。
本来父亲就想直接留在这里的，本来就想明天过来。这下买这么多东西，又担心娘儿俩路上弄不了，又跟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