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新同学
狭长的甬道里灯光昏黄，地面潮湿，一个门挨着一个门，门口的地上都堆放着杂物。
有个女人从一间屋里出来，穿着睡衣，端着个塑料盆从张奇迹和冯毅亲戚旁边走过，塑料盆里放着毛巾肥皂牙膏啥的。
冯毅亲戚带着张奇迹穿过甬道，走到最后一个房间，拿钥匙开了门，推开门，打开灯，房门口旁边就是一张床，床头地上放着一个行李箱，墙上挂着几件衣服，别无他物。
“进来吧。”冯毅亲戚走进房间，看着在门口发愣的张奇迹。
张奇迹走进屋里，站在床边，打量了一下房间，感觉就跟被塞进一个大箱子里一样。
“小吧？三平米。”冯毅亲戚对张奇迹笑笑，“一开始都不习惯，住时间长了就好了。”
张奇迹对冯毅亲戚笑笑，没说话。
“你明天不就去学校吗？我表叔跟我说的。”冯毅亲戚说，“今天晚上搁这凑活一晚上，就睡个觉嘛，跟我挤挤。”
“哥，麻烦你了。”张奇迹对冯毅亲戚说。
“没事儿，麻烦啥。”冯毅亲戚说，“把包放下吧，我带你吃饭去。”
张奇迹摘了背包放到床上，有点儿担心，他学费在包里装着呢，又想着吃个饭也用不了多大会儿，把书包又拿起来放到了床头。
冯毅亲戚带张奇迹出了地下室，问起张奇迹跟冯毅的关系，张奇迹跟冯毅亲戚大概说了。
“哦，我说怎么找我帮忙呢，你们交情还挺深。”冯毅亲戚说，指了指马路对面，“咱们就吃盖饭吧，你也不算外人，不跟你客气，我也不嫌丢人，我这挣得也不算多，日子过得挺紧的。”
“哥，我请你。”张奇迹说，“这麻烦你也怪不好意思的。”
“哎，那哪行，回头我表叔不得说我。”冯毅亲戚说，“花不了多少钱。”
两个人到了一个小饭馆，点了两份回锅肉盖饭加两瓶可乐，最后还是张奇迹抢着结了账，花了四十块钱。
回到地下室小屋，冯毅亲戚带张奇迹去了趟公共卫生间，上厕所都得排队，旁边洗漱间也是挤满了人，张奇迹心里直发怵，明明穿着光鲜的人，却在这种如鼠窝一样的环境里生活。
晚上睡觉，张奇迹跟冯毅亲戚挤在床上，他睡外面，拿衣服当了枕头，坐了一天的火车，占床就睡着了，半夜又被呼噜声吵醒。呼噜声是隔壁房间传过来的，清晰地像在一个房间。
反复醒来好几回，张奇迹总算是熬到了冯毅亲戚定的闹钟响。冯毅亲戚起床开了灯，外面已是嘈杂一片。
“都赶时间，洗漱间得抢着用。”冯毅亲戚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对张奇迹说，“你要不着急就再睡会儿，等他们用完了你再去洗。”
“算了，我不洗了。”张奇迹说，“你不着急吗？”
“我到公司再洗漱。”冯毅亲戚说着，穿好了衣服就要走，“你不着急就再待会儿，走的时候给我锁上门就行。”
“我也走，去学校看看。”张奇迹也穿好了衣服，拿了书包，“路上还得花时间，别去晚了。”
“也行。”冯毅亲戚说，“别耽误了正事儿。”
张奇迹跟冯毅亲戚去了公交站，张奇迹问他坐车的路线，他也搞不清楚。
冯毅亲戚要坐的公交车到了，他着急忙慌地跟张奇迹道了别随着人群往公交车上挤。
“你问问旁边的人。”临挤进公交车门，冯毅亲戚喊着跟张奇迹说，“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张奇迹摇手跟冯毅亲戚道别。
拿着写了学校地址的纸，张奇迹一路问，倒了两辆公交车才到了地方。
周遭一片都是老房子，地址上写的地方在一个院子里，是个三层楼，也是红砖墙的老楼。
张奇迹总觉得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直到看到楼门口旁边的“北方电影艺术学校”的牌子才放下心来。
进到楼里，正对着一个服务台，服务台后面的墙上也写着“北方电影艺术学校”，一个女孩正坐在服务台后面低头看书，张奇迹走到服务台前女孩才发现，抬起头来合起书来放到了一边。
“你好。”女孩对张奇迹笑笑。
“你……你好。”张奇迹有点儿紧张，“我来报名的。”
“哦。”女孩忙起身，“我带你去楼上。”
女孩把张奇迹带到楼上一个办公室，交给一个女的，又给张奇迹倒了杯水拿过来。
女人很客气，让张奇迹填了表，交学费，给了张奇迹一个收据，然后带着张奇迹去了宿舍。
宿舍在另一栋房子，还算整洁干净，里面四张上下铺，窗户边放着一张桌子。张奇迹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在宿舍里了。
女人交代了几句，跟张奇迹说有问题就去找她就可以，然后就离开了。
“你好。”宿舍里坐在墙边正看书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笑着跟张奇迹打招呼。
另外两个坐在床边的人也跟着给张奇迹打了招呼，他们一个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另一个年龄却大得多，看上去有三十几岁了。
张奇迹对几个人笑笑，看看床铺，把包放在一个上铺。
几个人聊了会子，也就熟络起来，岁数最大的那个叫牛军，是北京本地的，桌子边看书的那个叫赵信，是陕西来的，另外一个叫钱景宏，是河南来的。
聊起电影来，张奇迹和赵信、钱景宏七嘴八舌，讨论着那些导演和他们的电影，又说又笑，牛军在一边老插不上嘴。
“你们咋知道那么多？”牛军有些不高兴，“都学过吗？”
“没有。”赵信说，“就是看了不少电影嘛。”
“哦，你们都为啥来学习的？”牛军问。
“嗯……”钱景宏想了想，“就喜欢电影啊，想专门学习学习。”
“我是想学拍电影。”赵信说，“学会了拍自己的电影。”
“你还挺自信。”牛军撇嘴笑笑对赵信说，又看着张奇迹，“小兄弟，你为啥来的？我看你岁数不大，怎么没在家上学？”
“我让学校开除了嘛。”张奇迹说，“在网上看到这里招生，就来了。”
“你也看那么多电影？啥都知道。”牛军又问。
“啊，在网吧里的时候老看电影，就知道了。”张奇迹说，“你呢？牛哥。你为啥来的？”
“我？”牛军从兜里掏出烟来，“我可没你们这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