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终点站
那坨红色的果冻以极快的速度隐没在黑暗中，再也不见踪影。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白厉眼看那坨东西就这样消失在眼前，从刚才的撞击到现在，他看到的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难道他们真的遇到了丧尸群，难道这就是世界末日？
“快走吧！”胖子又再一次催促大家快点走，似乎他并不想知道眼前的所有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以白厉的直觉，他觉得胖子知道点什么，他冲到胖子的面前问道：“你为什么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关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胖子被白厉这么一问，觉得有些意外，脸上先是惊讶然后摆出了一副生气的表情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让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谁？！”
白厉瞅着眼前的景象，早已经知道这已经不是仅仅是隧道出事了，看来外面的世界也已经遭遇了不测，这看起来真他妈的不正常，已经脱离了物理攻击能够做到的范畴，如果这个胖子知道些什么的话，一定要让他说出来！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刚才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你只顾着往前走，刚才的黑虫，那个人，还有那坨东西，为什么你看到了却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白厉冲着胖子说道。
胖子又被惊住，这下他不说话了，鼻子里猛地出气，像一头生气的老牛。
“这个站台也不能待了。”男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站台上跳了下来对大家说道：“这个站台和前面那一个，一样。”
胖子没有理会白厉，一只手推开了白厉，朝前继续走去。
白厉刚想追上去问，就听到了孕妇的声音。
“走吧。”孕妇拖着脚步，穿过人群，木木地朝前走去：“走吧。”
白厉看着孕妇，觉得她状态有些不对劲。
孕妇见众人没有动，她停了下来，低头道：
“你们不是说，我要为了我的孩子，活下去，我还有一个月就要预产期了，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丧尸还是末日，我都要把孩子顺利地生下来。”
男司机先打破了僵局，招呼着大家一起往前走：“大家在这等等，这辆列车停在这里，好像动力系统还能使用，我去看看。”
男司机说着就朝车头的方向奔去。
后面的人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就看到车头的灯亮了起来。男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
“可以开！可以开！快上车。”
几个人来到了车头后的第一节车厢。这列车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原本的驾驶员都不见踪影。列车缓缓地开动起来，速度慢慢加快，路过了一个站台——站台上犹如战后现场，四处是肢体残骸，还有一些黑色虫子在啃食尸体——又过了一个站台——是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疯狂追咬。
几个人浑身血迹和灰尘坐在车厢里，一句话都没说，车里的广播听起来却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过了几个站后，列车靠站停了下来，男司机从驾驶室的门穿出来让大家下车。
“这就是终点站了，我们本来也没几个站就到终点站了。”
从车玻璃看出去，终点站好像并没有受到袭击。
车还没有停稳，众人看着窗外一片静好，瞬间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看样子只是前面两个车站出了事，这个站还是好的，救援人员说不定就在上面等着他们！
白厉最后从车上下来，刚下车，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他看了看电子表已经是下午的5点钟，但是电子表也快没电了。
“行吧，这次采访泡汤了。”白厉喃喃自语道。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司机下车后看了看四周说道：“这不太正常，我的同事们，也不见了！”
是的，按理来说，如果是大范围的攻击，那么整条地铁线路都难逃一劫，为什么终点站却完好无损？而且一个人也没有，别说人了，就是一点人的痕迹，都看不到。
对向轨道的列车的门却全部开着，里面也是一个人也没有。
“别管了，先上去地面再说吧。”白厉难得在这个时候认同了胖子一回，但是他不打算表现出来。
白厉说着就往上一层爬，电梯停运了，他只能爬楼梯。后面的人也慢慢地跟了上来。
“售票厅也是没人。”白厉说道。
“见鬼了。”男司机第二个上来，站在白厉的身旁拿出对讲机，试图呼叫自己的同事。但是对讲机那头毫无反应。
最后上来的是那个女主播，此时的她已经蓬头垢面，妆容也脱完了，如果还是在刚才的隧道里看到她的话，估计会被她现在的样子吓死。
众人开始朝着地面方向走去。
在楼梯底下，他们却停住了脚步。
出口处的夕阳照在孕妇的脸上，汗珠映衬出金黄的光晕，仿佛只要停在远处不走上去，那么一切都将是美好的。
“希望一切如初吧。”男司机道。
“希望吧。”白厉隐约感觉到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可能一切如初了，白厉以前最爱看末日类小说，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军事袭击就是世界末日了。要是军事袭击的话，军队早就出马了，地铁站也会被列为防空场地使用，如今地铁站中却空无一人，很明显，这不是军事袭击，又或者——人们来不及躲到这里来。
难道真的是末日吗？白厉在心中问自己。想到这里，他心里也开始慌张起来。
还是中年胖子踏出了第一步，他的步伐非常急促，又是刚才那种想要确认某件事情的感觉。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这难道是魔鬼的步伐？每个人的每一步走得都很沉重，既想踏出地面后能够一切如初，又害怕面对一个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要是外面真的有魔鬼，那么生命是不是就要走到尽头？
胖子第一个到达地面。
众人又停下了脚步。
“上面如何？”男司机朝着胖子喊道。
没出声。
阶梯上的几人面面相觑，以为那个胖子没听到。
“你看到什么了？”孕妇又朝着胖子问道。
此时，站在他们的位置，听不到外面有一丝的战争的声音，也没有听到人的叫喊声，甚至连汽车的声音都听不到，整个世界好像按下了静音键。
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到了胸前，双肩开始抖动起来。
剩下的人决定不再等待，加快了脚步往地面走上去。楼梯旁贴着这个站点的名称，是城市的cbd，最繁华的一个站点。
白厉每爬上一个阶梯，外面的世界的样子就越看得更多一些。
先是看到了许多泥块和瓷砖，像是建筑物倒塌散落的。
再上去一步。
接着看到了撞在一起的小轿车、公交车、共享单车还有平时他最讨厌的电动车。
再上去一步。
是满地的尸体。人的尸体。
终于走到地面了。这是这个cbd站点最大的入站口，旁边是一座五星级酒店，对面就是一条主干道，但是如今这个最繁华的路段却成了废墟，满地的断壁残垣和人的尸体，还有因为撞击燃烧着的车辆，还有一些零碎的尸块，目之所及，都是炼狱一般的景象，只有燃烧的烟气在源源不断地朝天空冲去，树木花木也已经落了满地。
女主播看着这一切，瞬间瘫倒在地，开始对着天空狂笑起来，接着又爬起来四处乱窜，对着尸体笑嘻嘻地说道：“家人们刷个礼物！刷个礼物啊家人们！”
白厉感觉胸口有一股东西即将要喷涌而出，他极力克制住，却最终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恶心，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孕妇犹如风中的残枝，随着风轻轻地摇摆着身体，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呼吸过快。
男司机拖动脚步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天空望了许久，挤出了一句话：
“世界——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