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施沐恩放下可乐，“不想回去，见到他就烦。”
“哦~是厌倦期夫夫会说的话呢，不过我还以为这话应该是黎阳说的。”李永顺拿起汉堡包咬了一口。
“他？怎么可能，”施沐恩冷哼一声，“烦人精只会还嫌自己不够烦。”
“噢，又秀恩爱了。”
“哪里有？”
“说说你今晚请吃饭的原因？”施沐恩竟然主动请客在外面吃饭，他看到信息的时候怀疑了三次这人被盗号了。
“上周跟我爸和阿姨吃完饭之后，被他们夸了两句之后，那家伙就一直得意洋洋，我看着就不爽。”
“又秀恩爱。”
“我是认真的烦恼。”
“恩爱的烦恼对单身狗是暴击。”李永顺面无表情吐槽，“黎阳是那种给点阳光就发光发热一整年的性格，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
“你们都结婚了，亲家老爷奶奶不夸这个儿婿，还能踩他不成。真要那样，你又要生气了。”
“……”
施沐恩无话可说，施沐恩觉得很委屈，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烦恼，只能长叹“你不懂。”
“我是不懂夫夫之间的烦恼，毕竟我也没有结过婚。”李永顺拿起旁边的雪碧喝了一大口，吞下汉堡肉，“我更不懂的是明明难得出来吃一次饭，你竟然带我来吃m记，有没搞错，你没这么抠门吧？”
“我现在就想吃这个，精致的菜式黎阳都做过给我吃了。”
李永顺是真的不服，“……为什么你这种冰山木头人会比我先脱单、还先结婚啊！是因为黎阳那家伙够主动吗，可恶，新一代年轻人的攻势就这么猛吗。”
施沐恩看着喝汽水喝出了醉酒吐苦水效果的好友，一直以来李永顺都是一副乐天派的性格，
做事也基本没有疏漏。
两人之间，是他麻烦对方的次数比较多，现在应该就是还人情的机会了。
施沐恩快速分析之前李永顺跟他说过的话，“你有喜欢的人，但是对方没那个意思。在单恋，进展不顺利？”
李永顺咳出一口老血，“施大爷，我知道为人坦诚直白是你的优点，但这种事情还请您说得委婉一点。”
施沐恩继续科学分析，“你说过想让黎阳传授你追人秘诀，所以对方应该没有明确拒绝你，这不是还有希望吗，不需要悲观。”
李永顺沉默良久，“不，他虽然没有明确拒绝我，但是他有男朋友了。”
施沐恩：“……”
“作为朋友，我不建议你插足成为第三者。”
“但是那个男朋友对他一点都不好！还打他！”
暴力吗，这样的话就还有商榷的余地。
“看你的样子，暴力的次数应该不止一次吧，即使被打，对方仍然不分手？是那个男朋友不同意分手还是对方不想分？”
“……”
看这个沉默的样子，应该是后者了。
被施以暴力也不愿意离开这种事，施沐恩只在新闻上见过，“那个‘她’是不是有哪种嗜好啊？”
“怎么可能！他也很痛苦的！”
大声的音量吸引了周围的视线，施沐恩丝毫不在意。
“他向你求救过？”
李永顺声音又低下来，“没有，是我看到之后，擅自帮他治疗……衣服下面都是伤，但是我可以确定他没有被打的嗜好，因为涂药水的时候他会说痛，也会露出讨厌身上的伤口的表情。”
“那就是pua？”
“……不知道，我没有直接见过他男朋友。”
但是可能性很高。一个正常有痛觉、被打会觉得讨厌的人却离不开打他的人，怎么想都不正常。
就算是朋友，但施沐恩作为局外人，也只能提局外人会说的客官理性建议，“无论情况是怎样，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既然维持了一段时间，那你喜欢的那个人的精神——”
这里要委婉一下。
“我想在重新建立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之前，他首先需要一个健康的自己。”
李永顺看着手心里揉成一团的汉堡纸，“我知道，他也知道，他说他看过很多心理学的书，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就是——”
无法改变。
同样这么多年走不出心理阴影的施沐恩不能更理解这种痛苦，他觉得人就是一台出错的机器，大脑明知道这样是不对，明知道这让做才对自己才是最好，却总是因为不明原因无法执行最优解法。
而这个原因，最后归根到底都可以用【感情】这两个暧昧的字眼概括。
他讨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会化作实质性的阻碍妨碍自己前进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喜欢能够客观观测、用数字公式表示的科学……
扯远了，看着一脸纠结的朋友，施沐恩继续用提问的形式帮他理清思绪，“你说帮他治疗，次数有三次以上？”
“应该有五六次吧，但几乎每次见到他都会发现新的伤口。”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今年3月份，那时候樱花刚开……”李永顺露出怀念的笑容，“他艺考通过了，过来大学城这边看出租的公寓。”
施沐恩点明重点，“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唔嗯，我没有明确说过，不过他应该多少察觉到一点吧……”
也是，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谋，成年人都知道这点。
李永顺摸摸后颈，“毕竟我当初跟他说过我也喜欢男的。”
！
最近让他吃惊的事情怎么这么多，不过性取向什么的在这个时代同性是小众了一点，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只是来往这么多年，自己竟然都不知道。施沐恩觉得自己应该要多关心一下，“按你说的，那个男生是今年的大一新生，难怪你最近老往大学城跑，是哪间大学的？”
“就是a大。”
也是他们的母校，他和黎阳工作的大学。
“既然是艺术学院的学生，黎阳肯定见过。”要不要跟黎阳说呢，就算不是给李永顺帮忙，学生长期被暴力对待，作为学院老师也不能坐视不管。“哪一个专业的？”
“西方美术，油画的。”
施沐恩顿了一下，想起之前自己被迫做了十分钟模特的事情，快速过了一遍当时在场的男学生面孔，印象中没有被揍得惨兮兮、身上有淤青的学生。
“我上周刚见过美术社团的学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的？”
“……”
施沐恩以为他不好意思，“美术社团的老师出国研讨了，黎阳正在那边兼任副顾问老师，受伤的时候多少可以让他关照一下。”
李永顺知道这点，就是因为知道，他今天才会特地跟施沐恩说这么多的。他是真的对目前的事态束手无策，只能求助于朋友了。
“就…之…你……”
“什么？”
李永顺深吸一口气，从外套口袋里快速拿出捏了一晚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就是之前跟你告白的那个男生！”
！
施沐恩先是被他的话惊了一下，看到桌子上的纸条又惊了一下。
撕得粉碎的纸张被人用透明胶小心翼翼地拼凑在一起。
半巴掌大的便签纸写着姓名和电话号码。
————
第二天，傍晚6点36分。
落日余光下的第三美术室只剩下一名学生还在作画。
“叩叩。”施沐恩敲了两下没有关上的门，“方便说两句吗？”
“施老师！”正在收拾画具的男学生一脸惊喜，“啊，黎老师的话今天已经下班了。”
“我知道。”刚刚收到信息说晚饭还有半小时就做好了。“我是来找你的。”
施沐恩特地提前一小时来到院楼附近，藏在树丛、无人的教室里用兽人的听觉和嗅觉确认这一层楼只剩这个人才出来。
“宋子轩，你就是给黎阳发骚扰信息的人吧。”单刀直入。
“是哦。”干脆承认。
“你是汤泽成的受害者。”
“是。”
“你看我不顺眼。”
“是的。”
“你喜欢黎阳？”
“黎老师要是喜欢我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
也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小小松了一口气的施沐恩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对方实在太过爽快，半分钟他们就说完昨晚他想了半晚上、预计至少要十多分钟的对话。
宋子轩调整一下表情，嘴角还噙着笑，但没有那么夸张，“如果施老师是想让我停手的话，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再做啦，虽然没有任何保证的说。”
施沐恩眯起平光镜片后面的眼睛，“我能知道原因吗？”
“因为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无趣，一点意思都没有。”宋子轩两只手比成一个画框，透过取景框看他，“空有一个漂亮的外壳，打开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欺负这种人，只会让我觉得空虚，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那还真是感谢你的差评。
“是因为黎阳没有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嫌弃我吧。”
“你这样说些让我讨厌的话，好不容易觉得没意思决定放弃的我又会继续哦？”
“……”
“话说回来，我很好奇施老师是怎么发现是我的。告白的时候，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之后我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旁边都有黎老师，你眼里只有黎阳，压根没在意我。”
“李永顺是我的朋友，他将我那天撕碎的你的联系方式粘起来，我比对了你放在黎阳外套的纸条字迹。”
宋子轩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是李哥啊……真好啊，有这么好的朋友。”
“我没有将你骚扰我的事情告诉他。”
宋子轩噗嗤一声，“这是人美心善的施老师以德报怨的施舍？”
“只是为了我自己。”
“也对，李哥不知道你的过去。”
“只是朋友，没必要知道。”施沐恩将身体重心放到另一只脚上，“同样因为是朋友，我和黎阳接受他让我们帮你的请求。”
“你如果想跟那个家暴男友分手的话，就来找我们。需要伤药的话就去办公室找黎老师，他的备用医药箱放在最下面的抽屉，没上锁。”
“假仁假义。”
“至少李永顺是真心的。”
“……”宋子轩沉下脸，“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黎阳现在是你们社团的老师，保障学生安全、让你健健康康过来上课是他的义务和责任。当然，多管闲事也是他的性格。”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施沐恩走向门口，“至于我，你就当我是他们两人的附带吧，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