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以防万一，所以奠一章
小学二年级还是一年级晚上写作业到快十点，洗澡的时候被我妈冲进卫生间拿细竹子猛抽，第二天去学校老师看到我身上全是红色的伤痕都觉得害怕。
应该不是血痕，不过……也有可能是。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第二天下午我在校车上观察自己身上的伤，自己摸伤口的时候确认过每一道都结疤了，摸起来的时候怪舒服的。
先是摸手臂，然后掀开衣服摸肚皮到胸前，再摸后背，然后大腿小腿。
大腿最少，虽然被打的时候全裸，但是大腿痕迹不超过五条;小腿反而还多一点，脚背上也有一条。
身上就是密密麻麻了，特别是手臂，老师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我是拿红笔画上去的……
不过也确实像，每条痕迹就比红笔画的粗一点，如果不是有疤，一眼看上去确实不好分辨。
当时班主任发现，非常紧张地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家里打的……不过我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发现的，也不记得旁边是不是有几个老师一齐看着。
当时穿的短袖短裤，其实发现还是挺容易的。
（貌似因为过于离谱，所以有的老师还猜测是不是画的，然后就摸了下伤口，酥酥麻麻的还怪舒服）
（好像英语老师也在，也是她难得温柔的时候）
印象里好像有听见“怎么下的去手的”
我好像还说了“没事”“不太疼”来着
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后面挨打的时候说的，还是这一次说的，当时也没有特意去关注老师情绪，只是觉得高兴和舒畅。
后面老师怎么安慰我的我也不记得了，主要是那个时候自我认知是边缘人格，被老师单独谈话心里觉得很荣幸，甚至没觉得身上的伤口是什么大事，非常大方地展示给老师看……
然后帮家里人说话，打的其实不痛，看着唬人……
当然没说的这么复杂，大概就是说不疼。
但其实打的时候刚开始还想着拼命忍着，后面太痛了就感觉死了算了……
不过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好挨打我叫了半天也累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很多。
不过这好像是小孩子大脑发育不完全导致情绪无法滞留的问题来着，具体情况要看人基因差异性，反正我直到小学五年级才算真正有了能过夜的情绪。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点我实在是幸运。
这一次挨打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年级，但因为挨打很多，所以对小时候大部分事情都印象深刻的同时又很容易忘记具体时间。
所以我也不记得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了。
印象里是一年级下学期。
……
补充，挨抽的原因是我妈觉得本来能迅速解决的作业我拖到九点多才写完……然后就被打了。
“催了你几次！！！”（怒吼）
数下连击。
“为什么不早点写完！”（厉声，尖锐而爆破）
大概两到三下连击鞭打。
“谁谁为什么写的完！！！”（哭腔）
一下狠抽。
“你们班上小孩哪个像你一样这么不听话！”
一下换角度的袭击抽法。
“我叫你早点写！”（尖锐而细）
开始数下，后面两到三下
每一下伴随着我杀猪般的哭喊，小孩子的声音你们也知道，那个时候的分贝简直欲与天公试比高。
我感觉大概被打了有半个小时，但后面求证了在外面吓的瑟瑟发抖的弟弟和老爸，大概是六七分钟到十五分钟左右的样子……
老爸应该是在安抚我弟睡觉~
不过貌似也吓得睡不着……
……
现场回顾：我当时已经察觉我妈很生气了，甚至觉得是要挨打了，但当时年纪非常小，对暴风雨来临前的嗅觉虽然灵敏，但也只是有预感接下来会很糟糕，不清楚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
但真正挨打的时候还是非常疼的，惨叫的声音大概附近一栋楼都听得见……
之前印象很深的挨打只被打过一次，大概是类似家里买车，车行有个推荐会一类的要求车主到场，家里不放心两个小孩单独在家就把我和我弟带过去了结果就是我和我弟闹腾给她丢脸了，回家就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这是印象里最早的一次长时间挨打。。
打了绝对有半个小时，我单方面挨抽占百分之七十，我弟先看着我挨抽，后面他再挨了几下。
挨完打之后又抽回来了我……
抽腿抽屁股抽手心手臂，每抽一次我都惨叫一声。
直到后面抽着抽着我突然笑起来了……
笑起来原因是这个挨骂+挨抽持续了一两个小时，后面是说教+挨抽，挨抽频率下去了我情绪缓过来后就开始傻乐了……
然后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早知道我早点笑了。。。
不过虽然有这件事做铺垫，平时对挨打是恐惧的，但还是没有摸透什么事情会挨打，所以刚上小学这次挨打前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走向。
刚脱掉衣服放了一点热水，忽然就被冲进来一顿抽，刚开始那几竹子完全是她在气头上，不讲道理的抽下来……
她的声音变形般尖锐，抽的时候反而是传递的情绪刺得我非常难受。
那个时候非常小只，身高貌似一米左右，挨抽的时候恨不得躲到马桶下面去……
但这样就会出发新语音：
“你躲啊！！”
被拖出来挨抽。
“你再躲！！”
触发连击。
“我叫你躲，我让你躲！”
重击数下。
“你还躲不躲了！”（哭腔）
战略性停顿。
“躲啊……”
抽一下，但力道渐弱。
前面打的时候
“大弦嘈嘈如急雨”
“银瓶乍破水浆迸”
我这个时候的反应大概是大喊
“不要……啊！”
“啊啊啊……不要啊啊！”
“啊！”
“啊啊啊！”
“不要……啊！啊啊！”
什么求饶的心思都没有，被这种程度暴打的时候连别打了都喊不出来，只是想快点结束。
然后我的肢体动作大概是哪里被抽了就捂住哪里，有的时候连击了导致捂的手也被抽了就缩成一团满地打滚……
刚开始是背和胸前，后面我用手挡触发“我让你挡！”后，就变成了打手和手臂……
手和手臂我本能一定会躲，所以就挨了很多下，直到我卧躺着手藏在身后就开始下半身大腿和小腿被抽……脚背也被抽到了一两下，巨痛，然后就尽量把脚收起来，跪姿挨打，身体斜跪着，被抽一下就疯狂扭曲颤抖一阵。。
比较神奇的是我嗓子一直没喊哑，反倒是我妈后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手上动作还没停……
这其实也是我直观感觉半个小时的原因，因为我明显感觉刚开始打的痛彻心扉，深入骨髓。。
而到了后面她嗓子也哑了，打的力度也下降了。
怎么滴一个成年人也不至于五分钟就歇菜了吧？
关键我妈从小干农活长大的，后面还一个人去深圳东莞打工，并不是什么娇弱之辈。
不过另一方面逻辑bug就是我这样没被打死到底是我身子皮实打的地方确实无关紧要，还是我妈确实没打那么久或者有意放水？
不过第二天早上起床我检查的时候当时是觉得我妈绝对下了狠手的，压根没管会不会不小心捶死我。
可能是太生气了。
现在想想确实存在bug，也有可能是肾上腺素救的我也说不定，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肾上腺素就是在这次挨打……头脑和身体都是发热的感觉，为了躲避抽来的竹子动作也比平时敏捷很多。
竹子的话直径小于一厘米，不过也差不多就一厘米，不然不好拿着抽……竹子下段更大些，应该有4、5厘米，握着的时候还挺方便的。
（毕竟家里有根这个谁又不想耍耍呢？）
被打完之后，自己洗澡的时候身体还是发烫发痒的，伤口碰到水还是比较痛的 。
可能是挨打时候叫累了，后面出来沾到枕头就睡。
本来还想仔细琢磨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在我当时朴素的认知里面我挨打的原因扑朔迷离。
现在其实也不太明白……
说实话这件事我一直都习以为常了，但是现在敲着键盘才发现貌似有点不太对劲。。
但也大概让我对某件事情有了明悟，大概就是一个30岁带俩娃的妇女在长达六七年的完全无社交、与社会断绝、维持经营家庭的压力下……
会变得何等的焦虑、恐惧以及情绪极端化。
我爸长年不在家，基本和我妈也没啥话题。
两人当年能凑到一块简直离谱到家。
然后连续生了两胎，我和我弟相差一岁。
然后我妈就一直在家，哪里都没去过。
她读到初二还是五年级就没读了，原来的朋友基本在广东（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个，且多年未见）
完全不知道用电脑，手机也只会打电话。
当时她的崩溃演变成暴力倾泻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也不懂这些，只能不断地说“不要”
以及哭喊着来缓解疼痛。
后面有细数过每个学期都会这么被打一次，大概到三年级为止。
三上元旦放假挨了最后一次同级别的打，原因是睡懒觉，然后被强行叫起接着起床气顶了两句……
（平时也不会太管我睡懒觉，顶多贬损两句，那次可能是我顶嘴了所以挨打了……）
不过自卫生间袭击事件以后，挨打成了我最害怕也最向往的事。
打的时候很痛，挨打完其实挺舒服的。
现在想想应该是激素的原因。
也大概率是内咖肽的原因。
……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正害怕的还是父母生气，小时候觉得父母生气就是天都塌下来了……
6岁左右就会自我pua导致情绪崩溃。。
那个时候情感过于丰富了，夸张得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块木头……
比如说一年级每每听稻香会遗憾的落泪……
原因是觉得时间逝去，童年不再，十分凄苦
比如说棉花糖，至上励合，当时简直催泪炸弹……
我大概自己脑补了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然后每次听到都难受的要死……
然后对父母的情绪和偏爱在三年级达到了巅峰，甚至有一天晚上脑补今晚会有入室抢劫把一家都嘎了，吓得睡不着，站在父母卧室门口听动静……
盛极必衰，一切的改变也在三年级。
改变的来源是读书……
因为更早时候就把市面大热的儿童文学作品看完了
（包括杨红樱全部、郑渊洁全部、沈石溪几十本、杰罗尼摩斯蒂顿全部以及些杂七杂八的外国名著）
然后开始看历史……
先看的春秋历史，然后无缝衔接了明朝那些事，四大名著儿童版、白话版、青年版。
在三升四的那个暑假终于看上了原著……
虽然看的人都傻掉了……
特别是红楼，当时简直把我眼睛都晃瞎了。
不过水浒传和三国还是有认真看完的，猴子看完其实还是更后面的事……
这些看完之后，大概自我中心论和父母依赖感所剩的就不多了，大概因为挨打经历，直接快进到了所谓叛逆期……
孽种、粪箕子被从小学三年级被说到高中毕业。
我目前最自豪的事，大概是家里挨打挨骂没有还过手吧？
不过四年级之后经常把我妈骂哭来着……
大概因为最了解她痛点和人格缺陷的就是我吧。。
虽然每次骂完之后我反而难受的一批。。
（当然，每次她打完我也是这么说的。。）
……
回到原题，打到半死基本没有因为什么大事。
要么作业没写完，要么顶嘴，要么掉面。
还有一次撒谎提前写完作业想玩电脑……
（其实书面作业确实写完了，但是有个背诵二十六个字母表的作业我打算糊弄过去……）
（结果事情被拔高到撒谎，然后就被暴打了）
当然，挨打事小，所谓半死那就是没事。
真正离谱的是，当你的母亲指着你说，因为你气的她，她要带着弟弟一起去自杀……
特么三四年级的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觉得这是气话吧，挨的那么多次打历历在目，对方说话的时候那狠不得弄死我的眼神现在想想还挺吓人的……
基本我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还有就是更早一个版本的
让我去死？
怎么没掐死我？
以前怎么没打死我？
嗯，气话还挺多。
不过最搞笑的是，她小时候跟我说了这么多离谱的话，到了我稍微大一点的时候，话反而变成了
“我是不是想要她死？”
“我是不是想要她死在我面前？”
“我们是不是想要她死？”
这就很符合事物的客观自然发展规律。。
……
叠个甲吧，我妈人是好人，在其他人面前（除了婆家人）像来都是情绪稳定、温和、有主见的代表。
还借了很多钱给亲戚朋友……
甚至有些我都觉得非常离谱的对象都借了钱……
就算对方好几年没还，也只在我们面前骂，面对他人一样清风拂面……
只是我是她孩子有时候确实活的惨了点。。
当然，大部分时候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