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宿命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王妃当年产下了两个孩子，哥哥祁燃，妹妹祁痕。

    很不幸，这两个孩子都是先天不足，哥哥患有解骨症，会慢慢衰竭而死，妹妹心脏发育不全，随时有缺氧窒息的风险。

    从北冥王和王妃的谈话中得知，似乎有一种方法可以为我们续命，但只能保住一个。

    看样子，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祁燃，被命运放弃了，真够倒霉的。

    ……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妹妹祁痕虽然身体也不行，但是可以下床活动。

    她时而对我极其温柔，四岁生日时她从外面捡回了一块玉石，串成项链给我当礼物。

    时而又站在床边神色古怪地盯着我看，那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这天祁痕回到房间的时候，我闻到她身上有一丝酒味。

    我心中大骇，解骨症患者不可以碰酒，否则病情会急速恶化。

    两三岁的孩子……不会这么狠毒吧？

    事实证明，对于一些智商非同一般的天才来说，完全有可能。

    那天王妃拿着两杯蛟血进来，给我们两个喂下，然后关上房门在外面等候，似是不忍再看下去。

    祁痕趁着这个空档，掐开我的嘴，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滴了几滴液体进我嘴里。

    那是青梅酒。

    她想杀死自己的哥哥。

    我本能地反抗，但这具身体似乎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顺从地喝下这毒药一样的酒液。

    祁痕对他的顺从感到愤怒和悲哀，她掐住哥哥的脖子，想激起祁燃哪怕一丝一毫的反抗。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我感受到这身躯逐渐变得冰冷。

    痛，这是唯一的感受。

    我从未想过死亡会如此痛苦且漫长，每分每秒都是抽筋剥皮一般的折磨。

    终于在最后一刻，我的灵魂被抽离了出来，看着祁燃的尸体被黑雾吞噬，化作一滩血水。

    黑雾又包裹了祁痕，她的身上开始长出黑色的鳞片，皮肉皲裂，筋骨绞缠的过程令人头皮发麻。

    待黑雾散去，一条幼年黑蛟出现，它扭动着身子爬到那滩血水边，一口一口舔净骨肉至亲的残骸，最后只剩一根项链。

    王妃走进来，不顾黑蛟坚硬的鳞甲，疯了一样把它抱在怀里，祁痕褪去兽形，变回了人的模样。

    王妃低头倾听女儿的平稳有力的心跳，泪水再次涌出。

    她的儿子死了，女儿恢复了健康，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或许是为这一切的终结而流泪。

    ……

    我醒过来的时候，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世子已经离开了，离开前留下了一张符纸，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我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天大秘密中回过神来，我知道，这事一旦传出去，北冥王府将面临一场浩劫。

    世子喝了那杯蛟血后，就变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这绝对会遭到整个修真界的追杀。

    而且这种有违天道的续命方法似乎还是祁氏一脉相承的。

    天，我就是个打渔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

    那天祁痕在湖里看见了，祁燃的怨魂。

    他就静静地呆在死鱼的身旁，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片虚影，面容模糊不清。

    作为祁痕逆天改命的牺牲品，祁燃死亡之后化作了怨魂。

    水行之劫，魑渊之劫。

    “轰隆隆”

    凌湖之上，阴云密布。

    黑蛟冲破包围，仰天长啸，那声龙吟没有镇世之威，如叹息一般苍凉。

    “你在叹息什么呢？”

    祁寒站在羿门城城楼上，望向凌湖所在的西南方。

    三岁孩童的心思他怎会看不透，当年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祁寒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阻拦，也没有戳穿，因为只懂得顺从的懦弱者注定要成为牺牲品，这是祁氏的法则。

    天雷砸落，荡涤凌湖之下的黑暗。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天边的积云浓得像化不开的血，凝结在一起，缓慢而粘稠地流淌，残阳在天池水上铺下一道金光，那是指引亡魂回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