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二 收网
甚至有那么一刻,白圭有股想要揭开这鹿鸣涧面绢的冲动,看看让林落之这般宝贝着的美貌到底是什么样子。
鹿鸣涧微微吞了下口水,颈间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来自陌生且嫌恶男子的触碰。
虽然自己被对方劫持为人质,是她与唐珂、叶拾之早就预料到的,甚至可以说是计划的一环,但对方会有如此淫猥的小动作,却是出乎她的意外。
她差点没按捺住内息。一瞬间,她确实起了杀心。
白圭示意两个贴身的亲信随从出来,爬上石丘,从被白圭在上方的打出的豁口观望另一端的情况,得到汇报说没看见什么人了,几个大熔炉等器物倒是还貌似好好的,甚至还熊熊燃着火光。
“好了,走罢。”白圭眼珠子转了转,勾起唇角,对叶拾之和铁三姑说。
说话间,鹿鸣涧咽喉被他使力拽着,忍不住张开嘴巴咳嗽起来。
对这已经到手的、被他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惹人怜爱的小妇人,白圭已是几无戒心,折磨起来分外好整以暇。
叶拾之瞪着白圭,指节被捏得发白。
但他没有谴责白圭对自己“妻子”的折辱,只是语气冷厉道:“最好是天灾,之后我的货还有救——要是人祸,就全打水漂了。”
白圭心下好笑,姓林的还是太嫩了,这种反应不过就是在故意暗示自己他不在乎他的哑巴小妻子,但实际上,这更意味着他在乎。
但这种轻松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白圭沉声道:“出事这么半天了,我的人早该从这端进来营救,现在还杳无音讯,恐怕凶多吉少。林老板,白某已经可以断定,十有八九就是人祸——只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
一行皆默,各有所思。
白圭觉得,敌人一定也在这端的洞口做下了圈套,就是迫得他从这头出去,故而连步速都放得越发缓慢了,开始思考起对策来,倒让这岩石甬道显得极长。
其实自从白圭出手,他的暗金色内息就一直没有收敛,非常张扬地外放着,处于随时可以出手取人性命的状态。
通常情况下,高手是可以通过敛气的手段伪装成没有武功的普通人的——就像叶、鹿二人现在这样。可若要想伪装成有武功在身但低一些层次的非高手,除非是功法极其特殊,则无法做到。而据唐珂的情报,《藏金论》没有这种功效。
所以,叶拾之和鹿鸣涧都已经对白圭的内家水准有了一定的估计,知道他不过和他们二人的水准伯仲之间,真要动起手来,完全就是己方的完胜局面。
但计划要的是,不伤害白圭身体和根基的情况下将他活捉,这就难上许多——叶拾之有办法,但需要创造条件。
终于快要行到尽头时,众人逐渐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是官府的人……”
“是官军。”
白圭和叶拾之同时辨认出,守在洞口那些拿了武器的人身上的兵甲。
官兵们皆披坚执锐,甚至有诸位卒子正竖起盾牌一字排开,挡在其他官兵们前面,将白圭一行的出路围了个严严实实。
一个随从突然折返往洞中跑,不消几刻,便惊惶大叫道:“掌柜的,火药都潮了,洞是炸不得了!”
白圭脸色更加灰败。官兵甚至早有准备……自己想要炸毁洞穴、消灭证据、抵赖不认的想法也被预判了。
就在此刻,白圭的两位随从,突然一左一右,同时飞身袭向叶拾之!
他们恐怕是早就得到了白圭的传音入密命令安排,一旦发现敌人是官方,立刻就挟持更多人质,以图生存。
但铁三姑一路上一直随时严阵以待,也早有防备。
只见她腰间武器倏然出鞘,竟然有两根!
一根如剑如刃,黑影一甩,便几乎同时割开了两个白圭亲信的喉咙,鲜血喷射;另一根伸长如一截鞭子,又如锁链,往叶拾之腰间一卷一扯,她便带着他腾身跃起,扑往官军们的方向。
出手之间,铁三姑的五官和面目便急剧变化,但她极为熟练地瞬间给自己带上了黑色蒙面,仍旧没人看得清她长什么样子。
“凌雪阁!”白圭失声叫出。
链刃是凌雪的标志性武器,白圭这样的老江湖自然识得,一见之下立时变了脸色,猜到一切都是铁三姑——不,是伪装为铁三姑的这个凌雪策划的!
原来是“十方玄机”,鹿鸣涧也立刻明白了一切。
这门凌雪阁的神妙易容术,或者说变身伪装术,她早就神往已久。可雪姨说过,一旦动用真气内力,这“十方玄机”便要破功,维持不住易容伪装了,会恢复凌雪阁的本来样貌,看来也确乎如此。
白圭不知这些细节,想的却是,这凌雪还救了林落之!难道林落之这小子也投了官府?!
他急火攻心,望向叶拾之的眼神一时仿若要喷火,手中捏鹿鸣涧脖子的力气更大了:“竖子敢尔!”
可叶拾之一落入官军,便被几个官兵拿住,推在一线。官军的盾牌很大很高,叶拾之露出来的,就只有肩膀往上的部分。
脖子上架了刀,那张本就沉厉的脸出现在铁黑的盾牌上面,显得更加阴鸷了。
白圭见凌雪和官兵这副做派,又推翻了先前的结论,以为是叶拾之不过先他一步落网。那他手上的筹码便只有鹿鸣涧和这些技工了——他赶紧收了些力气。
此时内息翻涌,他一个不注意,恐怕就会掐死了这小女子。
跟着出来的技工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迎上官兵们的利刃和箭芒,早已吓得几欲昏厥,连声告饶。
白圭空着的左手反掌打出一道粗壮的柔和吸力,让这些技工们纷纷朝他倒来。
但两队身手矫健勇武的官兵早已冲将上来,插入白圭身后,顶着白圭的真气靠近了那些技术劳工,把他们与白圭阻隔。
投鼠忌器于白圭手里的“人质”,官兵们不敢对他如何,但那些技术劳工们,白圭却是着实顾不过来了——
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活着离开。当着那个凌雪,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