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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 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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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雨初歇春日暖,玉碎兰摧冰雪残。钟秀于林破风雨,指似芙蓉并蒂莲!”

    鹿鸣涧想起来师父当年第一次教自己时所言。

    而今在二师父手中施展来,这拂穴手真的如同破风雨、摧冰雪般迅疾猛烈。

    “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交了“星楼月影”,鹿鸣涧甫一能动就举手投降。

    “我不炸这一记‘玉石俱焚’,怕你受不住死了。”章放又是那般抬着下颌的模样。

    开起养心诀,鹿鸣涧一边用“清风垂露”消解着章放注入自己体内的真气,一边懊恼道:“我还以为你站在那儿原地不动,是要让让我……”

    “让你?兵不厌诈!”章放鼻孔哼气,嘴角上翘,“不要让人知道你的战斗企图,而你要预判、乃至于诱导对方的战斗企图。就像我这样。”

    “你那么强,还要来骗来偷袭……”鹿鸣涧怏怏垂眉,“学到了!诈老头!”

    ————————

    鹿鸣涧得承认,相比起来,章放更像师,而章敛更像父。

    自从章放最近发起神经来,天天逼得她起早贪黑地练功,鹿鸣涧的心情一日坏过一日。她本不是个怠于勤奋的人,但日日被如此严苛地看守着,章放检验结果不满意时,还会动手揍她,简直如同坐大牢——

    连百花拂穴手都没滋没味了!

    唯一令鹿鸣涧感到欣慰的是,望见过两次于姓少年那几人背着猎弓在远处行走,而且卧床那俩伤员也一起,看来是好了。

    一日傍晚。

    鹿鸣涧又被章放揍趴在地。

    章放踩在她背上,失望啧道:“这么多天,出手还是这么慢……你今晚不要吃饭了,什么时候练好再睡觉。”

    “……你这是虐待!”鹿鸣涧一听,连饭都不让吃了,瞬间崩溃,好多天被憋着的苦闷打开了机关一样汹涌而出,朝着章放怒吼道。

    她本想学着章放的样子,随便拿个什么东西摔到他脸上,可又不舍得丢闲心过去。要是真跟他一样,脱下鞋子扔人——毕竟冰天雪地的,她又觉得光脚好冷。左思右想中,气势便弱了几分。

    于是章放背着手出了门。

    他走前道:“我跟对头说好了拼徒弟。到时候,你要是给我丢人,不用他们补刀,我自己结果了你。”

    鹿鸣涧:“……”

    谁啊?啥啊?咋回事啊?你甚至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

    十数日后。

    长乐坊赌坊下层。鹿鸣涧站上了黑擂台。

    不是之前她与八蛋来时看到的那给普通人设的生死擂,也不在外间谁都能看的区域。

    章放一来,便有赌坊的管事引着他与鹿鸣涧穿过重重赌徒,按下某种机关,进了一处暗门,方来到这处贵宾才能得见的内区。

    穿过黑洞洞的廊道时,章放道:“我骗你的。对方只是派了她手下,不是她徒弟,也不是大门派势力的弟子。所以你只有赢,没有输,懂么?”

    鹿鸣涧道:“……就不许人家也是骗你的。”

    章放骂道:“少啰嗦。”

    甫一进去,管事的便和章放行了个礼,领着鹿鸣涧去了等着上台的位置,而章放看也不看她,自去了观众席前排坐定。

    鹿鸣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赛场。

    正中最底部的圆台乃是不平黑石所筑,间或竖着好几丛高低、粗细不一的冰柱。台子周围不设围栏,但有一圈冰带,将其与观众席隔开。

    观众席往中心排排下陷,视野很好。

    此时,席间只稀稀落落坐了十几个观赛者,章放叉腿抱臂,坐得笔挺,而他旁边隔着一人的空儿,坐着一个穿了半襟长袄、头罩斗笠的女子。

    鹿鸣涧猜想,那应该就是章放说的对头,与他立下赌约的对头。

    当她按照管事的示意走进圆台,便看到了她此场的敌手,对过站着一个负刀的青年,而他也在回眼打量她。随着两人走上前来,各自身后的廊门便被铁链子提起关上。

    赌坊管事宣布比试正式开始,观众席上传来零落的掌声和喝彩。

    青年早就得到了情报,说对手是个万花姑娘,只不知道她竟然如此小,也不知道她水平如何。

    想起头目警告过自己,不管对方如何示弱,也不要掉以轻心,他当下没有大意,率先摆开了阵势,提刀便冲——谁都知道,万花不擅近战,首先要拉她进入自己刀的范围。

    鹿鸣涧也思路清晰,急速靠近一个低矮的冰柱,脚下聚气“扶摇直上”,轻轻一跃便立在了冰柱顶端,指风朝冲来的青年攻去。

    那青年横刀相拦,虽也中了她两击,但都没被打在要穴,皮肉之苦而已,甚至无法稍阻他的来势。

    一旦到了冰柱下,青年便踩着冰棱往顶部挥刀,鹿鸣涧明明居高临下,却避而不接,脚下一点又飞往了另一条冰柱。

    她注意到,青年的刀斫在先前那冰柱上,哗啦便砍掉了诸多碎冰,冰柱顶上立时被他削掉了一截。

    刀不错,挺锋利的,最好不要硬架。鹿鸣涧下了判断。

    那青年见她身法飘逸,也不气馁,亦提气再追,而鹿鸣涧故技重施,总是风筝着他。

    如此几番,虽然青年受了鹿鸣涧诸多指风袭击,但冰柱也几乎被他破坏殆尽——见她即将无处可站桩聚气,青年心下很是欢欣,觉得一切的铺垫都是值得的。

    果不其然,这次他再提刀去追时,鹿鸣涧便只能展开“太阴指”步法,在台上跑动,而即便腾身飞起来躲避,也无法在空中聚气攻他了。

    青年大刀横劈时,鹿鸣涧整个人跃起,脚尖点了他的刀身,借力想往旁边跑,而明显地重心不稳!

    机会!

    青年大喜,手下变招,刀锋自下而上撩起,鹿鸣涧人在空中避无可避,眼看便要被他腰斩,却突然变戏法似的,手中多出一截墨竹来,直直架在了他的刀锋上!

    这墨竹本来挂在鹿鸣涧腰间,便像是个点缀,没想到,却是她的武器!

    青年心下大骇。他自忖手中长刀已经是世间利器,不说削金如泥,也算入铁三分,而这万花的武器不过是截竹子,如何能与我的刀相碰而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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