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扮装
看鹿鸣涧怅然若失站着,陶酥拍拍手道:“回神了小可爱。你准备准备,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然后就去找‘九州’那帮人吧。”
鹿鸣涧点头道:“嗯,给我找两身万花男弟子的衣物,再做个药箱,把常见的药品、医疗用具备齐了,还有,给我个入城凭证。”
陶酥眼珠转了转道:“药箱需要什么我不懂,你自己去买吧,钱我们帮会会出。嗯,别的都好说,只是这万花男弟子衣物……你太矮了,帮里那俩老万花都高你不少,衣物恐怕不合你身啊……难道要现做?”
鹿鸣涧:“……”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日一起与陶酥在城门口登记的书生突然探出头:“其实,我年轻时候的衣服还在压箱底,要不拿来你试试?”
鹿、陶二人同时看向他:
“你是万花的师兄?”
“你什么时候在的?”
书生模样的万花男子无语道:“是万花咋的,你们刚才也没说要闲人勿扰啊?”
两女无言瞪眼,跟着他去取“他年轻时候的衣服”。
白衣阔裤,黑纱外袍,比他现在的身量矮些。鹿鸣涧拿去里屋试了,因为衣物版型宽松,不太挑身材,竟然还算合身。堆叠高领将脖颈遮住,完美掩住喉结的位置。
鹿鸣涧又用陶酥的粉黛,将自个儿眉眼描得英气了些,最后在额头正中以朱砂画了个小红圆点。
“怎么样?”鹿鸣涧脚踩黑布鞋,背了竹制药箱,将齐肩短发在脑后束了个发髻,露出清爽的脸孔,朗声问陶酥和书生万花。
书生万花酸道:“嗯,比我年轻时就差一点儿吧。”
陶酥则掩嘴娇笑道:“妙极妙极,穿得越严实,越让人想要扒光了。”
鹿鸣涧和书生万花同时语塞,万花谷端方雅正的禁欲文化只使得他们越发闷骚,而陶酥这种明骚属实让他们不太顶得住。
鹿鸣涧在“红尘”院中又缓步走了一圈,于置了假山的小塘边照了照,方顾盼自雄道:“好看。其实我小时候也偷穿过师父的衣袍,可那会儿跟套了麻袋一样。”
书生万花赶人道:“行了,豆芽菜别臭美了,拿好我的衣服快走。”
鹿鸣涧感激道:“谢谢傲娇师兄,我回来洗干净了还你。”
书生万花:“……”
说话间,陶、鹿二人出了书生所在的男帮众聚居宅院。
分别前,鹿鸣涧对陶酥拱手笑道:“我一会儿去客栈投宿,明日便依计前往任务区。姑娘等我好消息。”
陶酥道:“都这么熟了,就不用叫什么陶姑娘了,叫我酥就行了。”
鹿鸣涧又是一愣,这唤人家单名也太亲密了些,遂磕磕巴巴道:“陶……酥啊,这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陶酥语调上挑地“哎”了一声:“‘陆公子’好生不解风情——多少人想这么叫,奴家还不应呢。”似乎调戏鹿鸣涧这项活动,让陶酥很是愉悦。
鹿鸣涧想到自己现在是“男儿身”,被陶酥这样靠近了逗弄,更羞耻了几分,恼道:“酥姑娘莫闹了。”
“‘酥姑娘’啊……也行。”陶酥侧头朝低自己半个头的鹿鸣涧凑近,媚声道,“对了,早上忘说了。小小的也很可爱。”
鹿鸣涧一怔,什么东西?
再一看陶酥暧昧的眼神,正露骨地往自己胸前转!明明现在为了穿男装而更缠紧了些,根本看不出什么起伏,但早上被陶酥看光的记忆霎时复苏了!
本来嘛都是女子,互相就是看看摸摸的也无所谓,但是陶酥那眼神就黏糊糊的,像是故意带着点情色的意味。
尽管知道她就是恶趣味逗人玩,但一旦产生了那种羞耻感,就很难直视她了啊喂!
陶酥逗完鹿鸣涧,乐得肩膀直抖,转身摆摆手走了,发出一串百灵鸟似的笑声。
留下鹿鸣涧从脸颊红到耳朵根儿,拉拉肩上药箱的背带,噌噌噌与陶酥反方向离开。
可恶。
顶不住啊这五毒妖女,根本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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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
扶风郡内西北方向,最热闹的任务区。
鹿鸣涧老远就看见信使和交易行中间那条道儿,立着好大一面黑底红字旗,上书“九”,赫然就是“九州”帮会占据了这么个黄金位置,估计仍是在招募陶酥所说的驱散高手。
可走近了些,她却看见旗旁案后那汉子,大概是“九州”帮会在此的管事,面色焦躁,似乎正在与几个人争执什么。
“副帮主,这一等三日,你现在又说要再等!精通‘利针’的万花,鬼影子都还没见到,不知何时才能找着,老陈……”一个小山似的大和尚声若洪钟,正与那管事的副帮主据理力争道,“陈道长是俺专门请来给咱帮会助拳的,人家还有别的事要急着走嘞,你这耽搁来耽搁去的,不是让俺难做?”
这和尚魁梧壮硕,比普通男子高出一头还多,他旁边的七秀姑娘又分外矮小,才到他胸口,两相互衬下,大的更大,小的更小,还挺滑稽。
小矮子七秀帮腔道:“就是呀,人家陈大哥都说了,他一个人就驱散得过来的,你们怎么试试都不愿意?”
这副帮主无奈道:“不是,你们跟我这闹什么啊,我又做不得主!”
一个纯阳宫道人头戴高冠、背负长剑、道袍盈风,落后于和尚与七秀两步,背对着鹿鸣涧,看不见样子。但鹿鸣涧听出,他应该就是两人口中的“陈道长”。
冷眼旁观了好友与对方扯皮多时,道人似是感到厌倦,此刻终于开了口。
他声音清澈,对管事冷淡道:“三日前贫道来此,你们说好,再等最多三日,若募不到万花,就让贫道单人一试,贫道信了。如今期限已至,贵帮竟要出尔反尔,恕贫道难以再信。”
这话说完,陈道长便转身要走,纯白大袖一甩,反身便朝鹿鸣涧所在的街口走来。
鹿鸣涧看到这道士端正俊秀的脸孔,还有眉间那和自己现在一样的红点点,委实惊艳了一把,有端联想起了昨晚陶酥那一句“穿得越严实,越让人想要扒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