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出乎预料
方子明送走陈方青以后，也从车库里开出自己的车，准备回诊所，这段时间，事情的发展变化太快，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蔡景姬和陈方青这两个女人带给他的巨大变数，使他觉得目前的局面变得很微妙，所以他必须回去把自己的思路理一理。
他正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魏雅芝的号码，方子明不由拍了拍了自己的脑袋，自己十一之前光顾着安慰自己的女人了，居然把她给忘了，居然连电话都没给她打一个，于是赶紧按了通话键。
“方医师，这段时间很忙啊？”魏雅芝在那头问道。
“还好。”方子明讪讪地说道。
“假期这么长，玩得很潇洒吧？”魏雅芝笑道。
“雅芝，我……”方子明想给她解释下。
“我今天找你有点事，你有空没有？”魏雅芝打断他的话，很直接地问道。
“有空，有空，”方子明一叠连声地说道，“什么事？”
“你到我住的地方来一下。”魏雅芝简捷地说道。
“好的，我马上到。”方子明挂断电话，赶紧掉转车头，向魏雅芝住的地方开。
到了楼下，魏雅芝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方子明把车停好，走过来对魏雅芝说道：“雅芝，真对不起，过节都没给你打电话。”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魏雅芝斜着眼睛望着他道，“我不是也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可是……”方子明张了张嘴。
“跟我上去吧，”魏雅芝笑道，“一个大男人，天天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不嫌累？要是你觉得应该给我打电话，就天天打呗，我又不嫌烦。”
方子明尴尬地一笑，跟在魏雅芝的后面，他虽然送过魏雅芝几次，但每次都只送到楼下，从来没有上过楼，今天还是第一次到她的住处，这是那种老式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实用面积还不到六十个平方，方子明跟着她进门时，看见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沙发看报纸。
听着他们进门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抬起头看了他们一们，方子明吃了一惊，因为他感到这个男人不但面容威严，目光犀利如刀，而且身上隐隐有一股杀气，让人不敢正视，方子明赶紧催动自己的灵力在全身循环，片刻之后，他已经神色坦然地望着那个男人。
这是一个老人，准确的说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虽然他的身体还很结实，但是他脸上的皱纹，却清晰地刻下了他的年轮，这应该是一个当过兵的人，方子明暗暗猜测道，因为从他板直的身体和一丝不苟的衣着来看，都是军营才有的痕迹。
老者见方子明这么快就能面色坦然，似乎也有些意外，因为在他多年的积威之下，就是他那些手绾重权的老部下，对他也畏惧三分，这个年轻人三十岁不到，难得定力却这么好，老者不由暗暗点头，其实他哪里知道，方子明不过是在偷机而已，他有灵力在身的时候，除了法力比他高的，他是百无禁忌，根本与胆色和定力无关。
“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方子明医师。”魏雅芝也不多话，指了指方子明，对老者简短地说道。
方子明很希望魏雅芝也给他介绍一下，这个老头是谁，但魏雅芝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转身去给他们泡茶了，方子明不得要领，只好搔了搔头，对老者说道：“前辈好。”
“坐，”老者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我姓魏，你以后叫我魏伯父。”
魏老头说话很简捷，而且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命令的语气，方子明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他本来就不善客套，这样正对他的胃口，所以他点了点头，老实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魏老头等他坐下以后，望着他问道；“方医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就是父母，还有一个妹妹，”方子明虽然觉得他问得唐突，还是很老实地回答道，“妹妹在bj大学念书。”
“好。”魏老头赞了一句，方子明也不知他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是说妹妹会念书吗？
“你们喝茶吧！”魏雅芝端了两个紫砂杯，放在他们面前笑道。
老头坐着没动，方子明欠了欠身，对魏雅芝低声道：“谢谢。”
“我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魏雅芝转过身子，对方子明挤了挤眼睛道，“这位老伯是我的一个亲戚，他左腿的膝关节一直不太好，也没时间去医院里检查，恰好今天他到了我这里，所以我请你来顺便帮他看看。”
“没问题，”方子明爽快点了点头，转头对魏老头说道：“魏伯父，你把腿伸出来给我看看。”
“多年的老毛病了，其实看不看都那样。”魏老头淡淡一笑道，但还是把左腿伸到方子明面前。
方子明把他的裤腿卷起来一看，只见膝关节上有几道长长的疤痕，方子明微微一瞥，就知道这是手术刀划过的痕迹，他皱皱眉头问道：“您这腿以前受过伤？”
“嗯，”魏老头点了点头，“年轻的时候上过前线，被一块弹片打进了膝盖骨里，后来把弹片取出来了，但腿还是不很利落。”
方子明点了点头，把手放在他膝盖上，然后催动灵力，在膝盖周围形成一个气场，他真的很感谢雍和宫的那个老喇嘛，自从他学会这种灵力运转之法后，对于灵力的运用就越来越得心应手，有时他凭着气场的感应，就能准确判断人体内的病变。
他闭上眼睛，正在潜心感应，忽然他感觉自己自己的头嗡地震动了一下，然后额头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他正要睁开眼，这时，他眼前金光一闪，天哪，怎么会这样？方子明心头剧震，觉得自己象是做梦一样，原来他居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魏老头膝盖内面的情况，包括骨骼、肌腱、血管、肌肉等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眼？方子明迷迷糊糊地想道，正在这时，他眼前的景象忽然消失了，方子明有了上次在雍和宫的经验，心中也不觉奇怪，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刚才震惊过度，心神一分，所以意念断了，
如果真是开了天眼，只要自己再次凝神，一定可以重现刚才的景象。
为了意念集中，这一次他布的气场更小，仅仅裹住了魏老头的膝关节部位，然后凝神静气，将灵力在他的膝盖周围不断循环，过了片刻功夫，眼前又是金光一闪，魏老头膝盖内部的状况果然又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但这一次他的头部不再有痛疼的感觉。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敢再分神，而是用心察看魏老头膝关节的情况，嗯，这几个地方是手术刀切过的地方，嗯，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当年嵌弹片的部位……方子明逐一排除他关节内的异常情况，咦，那是什么？这时方子明的神光在定在大腿骨与小腿骨接缝处的一根大筋上。
天哪，居然是铁刺，方子明估计是一块弹片的碎末，它很小，差不多只有缝衣针的一半粗细，而且也比缝衣针短得多，只有一公分左右，如果不是方子明的天眼神通，这样小的东西，即使是照片子，医生也不一定能发现，此刻它正深深地扎在骨筋当中，可能因为时间太长，和骨筋已经胶着在一起。
方子明又把其它地方察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状，问题肯定出在这里了，方子明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但是要怎么弄出来呢？他一边收回灵力，一边想着这个重要的问题，到医院里去肯定是不行的，不要说魏老头这把年纪经不起这一刀，就是经得起，估计对他的腿也是一个重创。
看来今天真得费点功夫了，方子明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魏老头看了看他的神色，淡淡一笑道：“没看出什么异状吧？我知道会是这样，多年的老毛病了。”
老头语气虽淡，但掩不住他失望的心情，这个毛病应该折磨得他很苦，所以他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不象先前那样惜字如金，而是变得有些啰嗦，方子明摇了摇头道：“不，病情已经探查清楚了，你膝关节里面还有一根铁刺，似乎是弹片的碎末，只要把它取出来，你的腿应该就没问题了。”
“啊？”老头一下失去了先前的镇定，“你说的是真的？”
“我正在想办法给你取刺呢！”方子明淡淡一笑道。
“子明，你一定要帮我……”魏雅芝听到这里，一旁急声说道。
但她刚说到一半，魏老头回头瞪了她一眼，魏雅芝脸色一僵，硬生生地把下半句话吞回去了，看来魏雅芝对这老头还不是一般地畏惧，方子明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你们慢慢聊，我去做饭了。”魏雅芝嘟了嘟嘴，转身出了客厅，看来她对老头刚才瞪她一眼还是很不满地，只是不敢反抗而已。
“怎么还会有弹片碎末呢？真是不可思议啊！”老头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
方子明知道老头还有些不信，所以也懒得理会，他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楼下取点医用器具。”
片刻之后，他拿着自己的金针盒和一块很大的磁铁走上楼来，魏老头也是聪明人，马上吃惊地问道：“难道你想用磁铁吸吗？”
“可以借一些力，但是完全靠它是不行地。”方子明笑道。
魏老头将信将疑，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方子明将大块的磁铁放在他膝盖上不停地晃动，然后对老头道：“你仔细感受一下，看膝盖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魏老头先是摇了摇头，方子明拿着磁铁变换角度不停地晃，过了片刻，老头有些吃惊地说道：“啊，里面真有东西，你这样一晃，膝盖骨里面有个地方有时发酸，有时还微微有点痛的感觉。”
“有感觉有好。”方子明点了点头，将灵力气场再次罩定他的膝盖部位，然后从针盒里拿出一根铍针，沿着老头膝盖的骨缝慢慢刺入，老头也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好任他摆弄。
方子明一手握着磁铁，一手握着针柄，然后催开天眼，将神光锁定铁刺所在的地方，原来他异想天开，居然想用自己的灵力裹住铁刺，在磁石的协助下，让铁刺顺着针眼引出来，这已经和隔空摄物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不但难度极高，而且特别耗费灵力。
他试着用灵力裹住铁刺，然后慢慢移动，但是一来铁刺扎在筋中太久，几乎已经和筋胶着在一起，二来他从来没有这样使用过灵力，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弄了一分多钟都没有什么动静，但他今天就象王八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要把这东西弄出来，尽管里面没有动静，他还是不停地催动灵力。
啊，终于动了，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这让方子明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更加努力地催动灵力，慢慢地，铁刺从骨筋里探出了头，方子明调整了一下磁石的角度，他知道，只要铁刺从骨筋里钻出来以后，磁石就可起到很大的作用，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的灵力。
咝，魏老头膝盖微微一抖，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根铁刺在方子明灵力的推动下，已经完全从骨筋里跳出来，方子明松了口气，再次调整了一下磁石的角度，然后一边把铍针往外退，一边用灵力推着铁刺顺着针眼往外挪。
越到后面，磁石的作用越明显，当他把铍针完全拔出来以后，过一会儿功夫，魏老头只觉针眼处微微一麻，一个小小的黑点从肉里面跳出来，吸在磁石上，方子明舒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魏老头从方子明手中接过磁石，刚要说话，可是他抬头看见方子明的脸色，不由大吃一惊道：“你怎么啦？”
原来此时方子明不但满头大汗，而且脸色惨白，犹如大病之后，虚弱不堪，方子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一边用棉签给他涂药，一边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他今天初开天眼，不但没有及时调息，而且长时间使用天眼，后来又用灵力搬运实物，算是犯了修行者的大忌，若不是他体内积聚的灵力雄厚，此刻可能早就虚脱了，哪里还能坐着说话？但即便这样，魏老头也看出他有些不妥，忙冲着厨房里喊道：“丫头，丫头。”
“又是什么事？”魏雅芝噘着嘴跑出来问道，她对老头还没解气呢。
“快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魏老头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方子明。
魏雅芝这才看见地上的方子明，以及他如同死人一般苍白的脸，魏雅芝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扶住他的肩头，一边用手给他擦汗，一边急声问道：“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是给我治病弄成这样的。”魏老头叹了口气。
“没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魏伯父的腿涂过药之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方子明对着魏雅芝强笑道，但他这一笑实在比哭还难看。
“你去我房里休息吧！”魏雅芝扶起方子明说道，她这里一共三间卧房，一间是她自己的，一间魏老头现在住着，别外一间床上没有铺被子，所以她让方子明去她房间里休息。
咳咳，魏老头在后面干咳两声，但是魏雅芝装作没听见，直接扶着方子明进了自己的闺房，方子明现在急需调息，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进房就想脱鞋上床，魏雅芝给他把被子掀起来，然后红着脸低声问道：“你要脱衣服睡吗？”
方子明一下溜上床，然后对她说道：“我打坐呢，你出去时给我把门带上，如果我不出来，你们别敲门，也别进来。”
魏雅芝点了点头，给他带上房门出去了，方子明盘坐在床上，想要催动灵力时，才真正大吃一惊，原来此时他丹田里居然空空如也，连一丝灵力都催动不起来，方子明心中一沉，看来这一次和上次给段尹蕾治病一样，又处于灵力虚脱状态了。
只不过这一次身体没有受伤，所以不会象上次一样，让自己的魂魄到处飘飘悠悠了，对了，上一次是靠蟠龙佩的帮助，自己才重新恢复，看来这一次又要靠它帮忙了，想到这里，方子明将蟠龙佩握在掌心，然后用意念导引灵力进入自己的体内。
开始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慢慢地，有一丝灵力通过他的掌心钻入他的体内，这次他有了经验，运功时不敢分神，而是继续用意念导引灵力，片刻之后，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从蟠龙佩中涌入的灵力越来越多，最后就象洪水激流一般，势不可挡，他大急之下，正想切断意念，只听脑海里嗡的一声，顿时失去了知觉。
这是在哪里？方子明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又置身于一片荒野之中，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佛灯为他指引方向，他迷迷糊糊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准确地说，是向前飘着，因为他感觉现在身子很轻，仿佛随便吹来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刮走。
就这样飘啊飘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全身都乏了，这时感觉似乎到了荒原的尽头，因为前面不远的地方，出现一堵白色的雾墙，好大的雾啊，往前看，迷迷茫茫，往左右两边看，漫无边际，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境？方子明到这时还在yy呢！
但是当他飘到白雾附近一看，才发现，前面确实是荒原的尽头，但却并非仙境，而是一片悬崖，他探头往下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这不是一般的悬崖，而是万丈深渊，深谷之中激流奔涌，暗黄色的河水有如干涸的血渍一般，望之令人触目惊心。
现在该往哪里走呢？方子明苦着脸自问道，不管了，就顺着河道往下走吧，啊，终于见到人了，方子明舒了一口气，原来他顺着河道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条黑线横跨在河道之上，而且黑线之上似乎还有人影晃动，看来那一定是桥，方子明想道，他不由加快步伐。
当他走近那条黑线时，他不由目瞪口呆，原来那条黑线果真是桥，但却不是一般人能走的桥，那桥就是一根独木悬在半空之中，两边不但没有扶手，就连可以拉一把的铁链都没有，但这些都不是让方子明最吃惊的，让他最吃惊的是，桥头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奈何桥”。
看到这几个字，他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奈何桥？那不是传说中死人才去的地方吗？难道老子今天就这样挂了不成？他正在彷徨，这时桥上站的两条人影一边往他面前跑一边欢叫道：“快去抢东西啊，又有人要过奈何桥了。”
方子明见势不妙，转头想跑，却被那两条人影拽着就往桥上走，正在这危急的时刻，桥头忽然金光一闪，一人大声喊道：“郎君快走。”
方子明借着亮光一看，只见光影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那女巫是谁？方子明急得大叫一声：“娇如！”
他这一喊，把自己喊得悠悠醒转，他睁开眼一看，哪里有什么奈何桥？自己还在魏雅芝的闺房里，不过他记得自己先前是打坐的，现在却倒在床上，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事倒底是真是假？斡娇如不会有事吧？想到这里，他脑子有如一锅襁糊。
怔了半晌，他才慢慢缓过神来，他叹了一口气，就是斡娇如真的有事，他又能怎么样呢？还是老老实实做事，早点完成给她的救赎之约吧，可是想到这个约定，他的脸又开始象苦瓜了，现在搞到手的女人，连额定任务的一半都没有呢，象这样的进度，猴年马月才能让斡娇如脱出离恨天啊？
脑子这样乱七八糟转了很久，他才想起自己刚才是在疗伤呢，也不知道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于是他坐起身来，慢慢地催动灵力，哎呀，我的妈呀，怎么一下子灵力这么多了？方子明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是一个灵力压缩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充满灵力。
他试着按老喇嘛告诉他的办法，将灵力收归丹田，但不管他怎么收，总是有很多灵力在全身浮游，这是怎么回事呢？方子明皱了皱眉，这时他想起了握在手中的蟠龙佩，他把手张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块玉佩以前金光流转，如同活物一般，但是现在一片暗灰，毫无光泽。
难道是因为我将玉佩中的灵力吸完了？不可能啊，那个死老头不是说过，这个玉佩中封藏的灵力，修行的人可以吸上几百年么？他看着手中的玉佩，心中痛惜不已，这个玉佩不但赐给他灵力，而且救过他的性命，但更重要的是，这个玉佩是他去离恨天见斡娇如时的引路灯，如果这个玉佩损坏了，以后自己还有机会见到斡娇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