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我记起来了
天空灰蒙蒙一片,晦暗低沉的乌云密布,就连阳光也无法穿透厚重的云层,整个蓉京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沉闷压抑的薄纱。
几辆黑色汽车行驶到野外,装备精良的黑衣保镖率先从车上下来,打开一把黑伞。
江晔的眸子黑沉沉的,“伞给我,我一个人进去。”
这儿是蓉京一处靠海的山崖,山崖边上一座废弃的灯塔,这是绑匪要求的见面交易的地点,并且指名道姓只让江晔一个人去。
据商场里外的监控显示,确定绑匪只有三个人。
关乎到季久久的安全问题,江晔几乎是第一时间动用的人脉,不消十分钟就查到了三个绑匪的所有资料信息。
江晔本以为是商场上昔日的对手寻仇,没想到他们只是三个,忘了身家性命,欠下高利债的赌徒,走投无路之下动起了歪心思。
江晔黑色风衣外套拉过来,盖住了藏在腰间的沙漠之鹰。
他身上凛冽的气场和紧皱的眉头,无一不昭示着他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江晔沉声道,“应晋,都安排好了吗?”
应晋点头,“都安排好了,周边都隐藏着我们的人。”
这群绑匪果然不是老手,交易地点也是新手常犯的错误,选择了荒无人烟,周围丛林树木多的地方。
他们自以为遮蔽点多,自己就能逃得快藏的住,没有料到对方也会这么想。
“很好,别把人放跑了。把这三个人交给警察之前,我先得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江晔的眸子里似乎涌动着雷霆怒火,稍不注意就能掀起一片狂风骤雨。
应晋等人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如此动怒的九爷了。
废弃的灯塔墙壁斑驳脱落,楼梯扶手也早就已经生出铁锈。甚至还有雨水从上一层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砸在狭窄的楼梯上,那一圈儿都有水渍造成的晕染黄圈。
楼江晔刚刚抬脚踏上楼梯,脚下就传来吱吱呀呀的嘈杂声响。
这一声响动在寂静的废弃灯塔里显得极为清晰,灯塔最上面一层的三个绑匪终于停下了神经质的动作,纷纷抬头看向下面。
眼镜男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哥,来人了。”
他跑到楼道口,朝着下面望了望,又匆匆跑回来汇报,“哥,还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女人瞠目结舌,“他的胆子这么大?”
络腮胡冷哼一声,“他的女人在我们手里,还不是我们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女人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嫉妒的神情,“搞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能轻而易举的让人用六千万换回来。
同为女人,相比之下她就凄惨的很多,瞎眼嫁了一个赌徒老公,一顿饱一顿的躲追债的不说,现在坐在破破烂烂的废弃灯塔里,等着赎金。
络腮胡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人,“至少人家长的好看,那小脸白白嫩嫩的,要不是她能换来六千万,我就先要尝尝她的滋味儿了。”
女人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三人说话间,楼梯吱吱呀呀的声音越来越近。
络腮胡三人戴上面罩,拎着季久久走到楼梯口,“站着别动!”
江晔果真不再动了。
他将手里的大箱子放在脚边,抬头把目光落到季久久身上扫视了一圈。
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只是脸色苍白,眼眶有点红,应当是被吓到了。
他冷声道,“东西已经给你们拿到了,该放人了吧?”
络腮胡眼睛微微眯起,“就这么大个箱子,能装六千万?”
江晔不卑不亢,“6000万现金得这么大点箱子自然装不下,那多钱即使换成黄金也有162公斤。”
络腮胡勃然大怒,“所以你的钱没带够?”
“带够了。”江晔道,“里面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价值绝对远超6000万,不信的话可以给她检查一下。”
“她”是指女人,嫁给络腮胡之前,她某珠宝店当柜姐。
络腮胡半信半疑,给了眼镜男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走下楼梯,小心翼翼地拿走了江晔面前的手提箱。
女人打开箱子,被里面璀璨夺目,奢华富贵的珠宝迷得挪不开眼。
她很快地检查了一下那些珠宝,哆哆嗦嗦地跟络腮胡点点头,“是真的。”
季久久被胶带封着,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睛里已经流露出千言万语。
江晔也同样用眼神安抚着她,对着绑匪扬扬下巴,“现在可以放人了?灯塔外给你们准备了一辆车,里面有三张去国外的机票。”
能拿到这么多钱远走高飞,眼镜男和女人都激动了。
正想放人时,络腮胡忽然道,“等等,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了她。”
他最看不惯这种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是来赎人,竟然还要摆出一副上位者矜贵的模样。
如果能把这种人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那感觉一定会很爽吧?
季久久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让他不要跪。
络腮胡勃然大怒,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拎起来,警告她不准多嘴。
江晔的心脏重重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上前两步,怒喝,“你别动她!”
头皮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迫使季久久流下了生理性疼痛的眼泪,眼泪落到地上,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这下五人都沉默了。
季久久和江晔暗道不好,绑匪三人组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络腮胡最先反应过来,将季久久的下巴抬起来,“再哭一次。”
他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如果能把这个女人关起来,让她没日没夜地生产珍珠,他们不就发达了吗?
赌徒永远不知道满足的心理在他身上提现得淋漓尽致。
络腮胡双目闪着兴奋诡异的光,“你的眼泪能变成珍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季久久倔强地瞪着他,不肯就范,眼看络腮胡抬起手,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忽然听到一阵枪声,揪着季久久衣领的那只手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络腮胡痛苦的哀嚎着,女人和眼镜男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这之前不过就是普通人罢了,哪里见过枪,这一下直接把他们吓得浑身发软。
与此同时,隐藏在灯塔周围的人听到了枪声,应晋带着一群人冲了上去。
江晔冷笑地逼近,“本来想让你们多活一会儿,你们非要挑战我的底线。”
女人瑟瑟发抖,“别杀我……”
眼镜男更是吓得浑身发软,不知所措。
江晔指了指络腮胡,“自己去墙角抱头蹲下。”
女人和眼镜男扶起络腮胡,按照他的话照做了。
一群人在破旧楼道里奔跑的声音极其清晰,络腮胡狠狠地瞪江晔一眼,“你竟然还带了别人来!”
江晔冷笑一声,“即使我不带别人来,你们也跑不了。以为跑到国外就安全了吗?”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女人能鉴别珠宝真假的?”
女人的身体僵硬了,三人也立马反应过来,江晔这是已经把他们调查彻底了!
江晔走到季久久身边,抽出一把小巧的军刀隔开了绑在季久久身上的胶带。
后者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江晔心疼至极,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抚摸着,“别怕,我来了。”
季久久还在止不住地哽咽,晶莹剔透的眼泪落地就变成了大颗大颗的珍珠。
其中有一颗珍珠慢悠悠地滚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在络腮胡三人的面前停下。
他们三人直勾勾地盯着这颗珍珠,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三人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经历了一千多个没有钱的日子之后去,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面前,即使男人有枪,即使很危险,他们也忍不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几个眼神对视之间,三人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电光火石之间,络腮胡最先爆起,即使他的右手手臂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巨大的赚钱机会摆在他面前,激发出了他无限的潜力。
江晔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季久久的手,正想扣动扳机,没想到女人和眼镜男一拥而上将他抱住,手中的手枪被打落,从栏杆缝隙之间掉下了悬崖,激起一片水花。
要是放在平时,江晔绝对不会如此被动的被三个人偷袭,但是现在他身边还有季久久,自己满心满意都是她,注意力也从三个绑匪身上渐渐挪开了。
即使没有了手枪,受过专业训练的江晔身手不知道要比三人好多少,他一脚踢开女人,右手灵活地往下一扣,反手揪住眼镜男的衣领扔了出去。
络腮胡不顾手上的伤,又扑了上去,嘴里还嚷嚷着,“快抓她,我们的钱!”
眼镜男如梦初醒,伸手去抓季久久,后者也反应极快,灵活地躲开。
但是男女之间的速度,力量差距还是太过于明显,季久久被眼镜男拎着怼在栏杆上,后者正想掏出沾了药剂的手帕将她迷晕。
忽然——
年久失修的栏杆咔咔两声,众人眼睁睁看着季久久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从灯塔上跌落下去。
三人来不及思考,就见刚摆脱络腮胡纠缠的江晔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络腮胡冷笑一声,被金钱迷惑双眼的他也跟着纵身跳入海底。
“扑通——!”
冰冷咸腥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极致的窒息感由喉咙而起,渐渐涌至四肢百骸。
隐隐约约间,江晔似乎听到了季久久焦急抱怨的声音,“你跟着跳下来做什么?不知道我是人鱼吗?”
仿佛就连最后一丝空气也被从肺里挤出的,濒临窒息的痛苦不断扩大。
江晔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尾漂亮梦幻的蓝紫色鱼尾。
他能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拖住自己的身体,朝海面上浮去。
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
江晔的脑袋忽然疼起来,仿佛大脑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破土而出。
如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痛苦不断扩大,伴随零零星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季久久托着江晔浮出海面,新鲜空气进入鼻腔,江晔剧烈地咳嗽几声,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人,人鱼?!!!”
跟着他们一起跳进海底的络腮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条梦幻得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鱼尾巴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人鱼!竟然是人鱼!”
络腮胡的眼睛中闪着狂热的光,他在脑海里似乎已经畅享出了以后开办人鱼展获利的未来了。
他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向前游过去,嘴里念念叨叨,“人鱼……赚大发了……”
季久久秀气的眉头轻轻蹙了蹙,撩起梦幻的鱼尾,毫不留情地砸在了络腮胡的身上。
后者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骨骼碎裂的声音,他晕死过去了。
季久久又把炮火对准了江晔,冷着脸凶巴巴地问,“你跟着跳下来做什么?不知道我是人鱼吗?而且你又不会游泳,跳下来万一淹死了怎么办?”
江晔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轻声道,“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
季久久面上一红,气势瞬间消减下去一半,嘟嘟囔囔,“跟你说正事呢,惯会说些好听的哄我。”
“而且,这次跳下来的收获颇多。”江晔在季久久的鼻尖上落下一个吻,“久久,我记起来了。”
季久久愣住了。
江晔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记起来了,我们刚认识的那两天。”
虽然江晔忘记的不过是短短几天的记忆,但是这件事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一个心结。
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些天自己和季久久发生的事情,想让自己的脑海中拥有那段时间的美好记忆。
这是单单靠季久久描述,他贫瘠的想象无法转变出来的。
他自嘲地笑道,“早知道跳海能恢复,我早就跳了。”
天知道这些天他为了恢复记忆,私底下去找了多少次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