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恶意中伤不臣之心
陆九裳被褚师潼这话气的不轻,冷眉抿唇道:“柒王殿下何出此言?”
褚师潼道:“我的米铺就在你家旁边,你家铺子不如我家生意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前段时间你私自找了我家的江州米粮供应商断了我的路,我都没找你算账,后来你还派人往我米仓里放红米,整整一仓几千斤的粮食都不能吃了,你自己干缺德事,还不让我烧你家铺子?”
红米就是坏了的大米,因为米变成红色后无法食用,用了就会中毒,被红米污染的大米就算没有变色,也是有中毒风险无法食用的。
陆九裳几乎是立刻出言否认。
“柒王殿下误会,我怎么可能派人这样做?柒王殿下有证据说是我做的吗?”
褚师潼冷笑一声,道:“你真以为我没证据吗?你派人三更半夜偷偷来我家米仓,我们店里每天晚上都有人守着,好几个人可都是看见了的,否则我为何烧你铺子?”
陆九裳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对褚师枫说:“还请殿下查明,我从未这样做过,若是我真的这样做了,为何柒王殿下不直接报官处理?要直接来烧我的铺子,我怀疑柒王殿下完全就没有证据,所谓的人证不过是自己杜撰出来的罢了。”
这么一听,其实也有道理。
真有证据直接报官不行吗?为何要私下报仇。
褚师枫漫不经心的望向褚师潼,嘴角的一抹笑意似有若无,目光里的几分冷意倒是出奇的明显。
“我怎的不知小七在京城还有店铺,这种事都不告诉皇兄,怕不是把皇兄当外人了。”
褚师潼就知道,褚师枫肯定会因为自己隐瞒这些事而产生怀疑的情绪。
不过她也早就想好了理由。
褚师潼露出为难的神色,道:“不是不告诉皇兄,是因为那家铺子实在是不赚钱,我知道皇兄手下的产业都很赚钱,可我这家米铺挨着陆大人名下那家,竞争很激烈,为了盈利只能降价,米价已经降到每斤只能赚三文钱了,这种事说出来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最后一句颇有怨言。
褚师枫笑了两声,眼中的怀疑并未散去,“一斤赚三文钱,那你这整整一仓库的大米才能赚几两银子?”
褚师潼道:“皇兄若是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去拿账本。”
“不必,你我兄弟,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不信呢。”
这话说的,一点心都不走。
“不行,必须让皇兄看看,否则皇兄还以为我欺负了陆大人。”
褚师潼立刻起身喊了碧水去取账本。
陆九裳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怕褚师潼真的拿来账本之后,眼下的形势就会有所改变。
“殿下,无论柒王殿下的铺子盈利如何,跟他烧我铺子没有任何的关系,做生意,竞争是难免的,赚不到钱很正常。”
褚师潼刚回来就听到这话,忍不住有点想骂娘,“这跟你派人往我米仓里放红米有什么关系?”
“柒王殿下没有证据说那是我派人做的不是吗?”
陆九裳望着她,双目寒凉,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况且柒王殿下烧我名下的铺子,并非是不知那铺子是我的,柒王殿下跟世子殿下关系那般好,说不准是因为世子殿下的几句话,故意烧我铺子报仇呢。”
陆九裳忽然把话题引到了司景离身上。
表面看着是说褚师潼故意为司景离所为,实际上是在暗指,褚师潼跟褚师枫走的太近,又跟司景离走的太近,或许左右逢源,用两人情报做事,两头讨好。
褚师枫自然也听出来了,无端目光中多了几分思量。
褚师潼蹙眉,几分火气上来,“若我早知道那是你的铺子,还用派人去烧?那我为何刚开始要问你,又为何要承认?若非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我大可等你走了之后再告诉皇兄实情,哪里还用费这么多口舌。”
褚师潼字字珠玑,打中陆九裳的要害。
那就是她完全可以不当着陆九裳的面儿承认。
反正她跟褚师枫关系更近,等陆九裳走了,褚师潼不管说什么,都算是先入为主。
气氛一时之间僵持住。
褚师枫漫不经心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的舒了口气,脑海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不过是一家铺子罢了,你们都两败俱伤了,有什么好争执的。”
褚师枫想让陆九裳吃了这个哑巴亏。
左右已经烧了,褚师潼这边一仓库的米也废了,真的计较起来,损失都是差不了太多的。
就算是互相赔偿,也没什么道理。
陆九裳可不情愿这样做,“殿下,下官手里只有那一家米铺算是盈利,况且下官并未派人往柒王殿下的米仓里放过红米,柒王殿下的损失跟下官没有关系。”
他想着重说明的是,褚师潼的损失不是他干的,但他的损失是褚师潼干的。
褚师潼也看出来了,褚师枫想搅浑水,毕竟这些事对褚师枫来说都不叫事。
陆九裳需要的命脉产业,对褚师枫来说还不如一天的零花钱多。
情况就一直僵持着,直到碧水带人快马加鞭带回了账本。
账本送到褚师枫手里,褚师枫亲眼见过了,翻了几下,表情愈发疑惑和不忍。
“小七,你这米铺都亏成这个样子了,为何还不关门?”
“”
褚师潼神色尴尬道:“这不是,陆大人的店一直跟我竞争嘛,我又不想输,所以就一直降价卖。”
褚师枫无奈的笑着放下了账本。
“你没做生意那个脑子,还不如当初告诉为兄这件事,好歹不至于让你大半年才赚几两银子,都不够吃顿饭的。”
账本是褚师潼提前处理过的,基本上一天的营业额,刨去本钱和人力,就只剩几十文钱了。
陆九裳听到两人的谈话,有些耐不住了。
“殿下,那下官被烧了铺子之事”
褚师枫看过账本之后,心情很不错,道:“都是小事,小七喜欢,烧就烧了。”
陆九裳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难道褚师枫真让他吃了这个哑巴亏?
褚师枫:“你若是在意,本王命人给你修了就是,小七是本王的兄弟,总不至于让她赔你。”
陆九裳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应。
褚师潼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弥漫头顶的怨气,只是现在还不是助他一臂之力的时候。
褚师枫有些烦了,“你跟着账房下去算一下修缮的银子,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别因为这些仨瓜俩枣来找我。”
陆九裳见此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好咬牙认了。
“是。”
他跟着账房走了。
开门的时候,外面的冷风呼呼往里吹。
褚师潼摘下披风在炉子边上烤着,待屋中安静下来,才忍不住吐槽。
“皇兄待陆大人真好,小七一仓库的米都被陆大人毁了,皇兄都不给小七做主,还要给他修铺子。”
“你不也烧了他的铺子作为报复吗?”
褚师枫也坐到了炉子边上,轻声哄道:“为兄不想因为这么点钱的小事浪费时间,此事不管怎么解决,你和陆九裳总有一个要吃亏的,我把他打发走了,咱俩也好喝酒啊。”
褚师潼表情似乎对此很是不满,小嘴忍不住嘟囔道:“几千斤的粮食能养活多少百姓,陆大人直接往米里下毒,多坏的一个人,皇兄还护着他,他私下里那样说皇兄和我,还把”
说到一半,她忽然闭上了嘴。
褚师枫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了。
“他还怎么了?”
褚师潼做出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垂眸道:“没、没什么。”
褚师枫心中隐隐察觉出什么,看褚师潼不肯说,便慢慢靠近,轻声耐心的问:“小七不告诉为兄,可是因为不相信为兄?还是因为米铺的事在生气呢?”
“没有不相信皇兄只是这事不好说。”
褚师潼知道褚师枫多疑,越是吊着不说,他心里越难受。
褚师枫旁敲侧击的问:“小七似乎很不喜欢陆九裳,可是因为司景离?”
褚师潼摇了摇头,忽然抬头,浅茶色眸子清澈的望向他。
“皇兄,你我可是手足兄弟?”
她忽然这么一问,褚师枫一时间都愣了片刻。
“是,小七可是有什么事不好说出口?”
褚师潼低头叹息一声,“不是我不想告诉皇兄,实在是此事有些难以开口。”
褚师枫也是第一次见褚师潼因为什么事发愁成这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似个通情达理的兄长一般,说:“小七直说就好,若是你心里因为米仓的事不舒服,为兄现在就给你做主。”
“不是因为米仓的事。”
米仓不过是褚师潼先抛出的诱饵罢了,想要引出一些严重的事,必然要先扔出来个不太重要的事。
“前些日子世子殿下找我一起玩时候,给了我一张画像”
这事儿可是真的,若非真的,褚师潼也不敢乱说。
“世子殿下丢了一只镯子,听说是先王妃生前留下的,为了找这只镯子,整个荣王府上下都翻了个遍,翻到陆大人的书房时,陆大人的下人拦着死活不让搜,皇兄应该也知道世子殿下的性子,越不让他搜,他越要搜。”
褚师枫道:“像是司景离能干出来的事。”
“陆大人当时不在,世子殿下就派人强行进去搜了搜,结果没搜到镯子,无意中翻到了床头的一张画像。”
褚师潼从袖口里掏出折叠好的画像,褚师枫眸光深邃起来。
“小七怎么还特意带着呢。”
褚师潼把画像递给褚师枫,语气谨小慎微,道:“因为本来就想跟皇兄说这件事,只是一直不好开口罢了。”
褚师枫打开画像看了看,看到上面的人脸,几乎是瞬间变了个表情。
画像上那个风流倜傥的俊美男子,正是他本人。
画像下面,还盖着他的私人印章。
褚师潼道:“世子殿下之前查过关于我和皇兄的流言,确实是司寻欢说的,但陆大人偷偷去见过一次司寻欢,然后流言才传了出来,看到这张画像,我猜想或许陆大人的所做所为,就是冲着我来的也不一定。”
褚师枫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眸子里都像是能喷火一样,阴鸷幽暗的眉眼冷冽的仿若刀锋。
褚师潼按捺住心中的笑意,神色担忧的说:“他或许是不想让我跟皇兄走的太近。”
褚师潼暗示的不能再暗示了已经。
之前传出两人是断袖的谣言。
加之陆九裳私藏着他的画像。
再加之,适才陆九裳故意提起司景离,有挑拨离间两人之嫌。
褚师潼想告诉他,陆九裳辛辛苦苦这一遭,就是觉得褚师潼和褚师枫走的太近,想把他俩挑拨开,好自己上位。
褚师潼感觉以褚师枫的性子,定然是受不了有个男子暗恋他这件事的。
谣言之事是确实发生的。
画像可不是褚师潼捏造的,反而真是陆九裳书房里的,只不过平日没有挂起来,应该是以前无意中得到了,夹在了书里。
官场之中,因为人员众多,新入朝的人怕弄错官位,所以会去寻一些大官或者皇子的画像辨认,无论是否有机会相识,起码见到这些人是认识的,不至于因为无知而惹了人。
但也不知道陆九裳哪里找来了画的这样好的画像,把褚师枫画的简直俊美的不像话。
画的丑了不怕,就怕画的太美了,这就有了嫌疑了。
若是没有别的心思,画这么俊美做什么。
褚师潼让如霜弄来了陆九裳的私人印章,特意在上面扣了一下,造成一种陆九裳很在意这张画像的假象,又说出陆九裳挂在床头的假话。
明示暗示说的都是陆九裳对他有不臣之心。
褚师枫简直要被气炸了,褚师潼话音刚落,他两三下就把画像撕了个粉碎,扔进火炉里烧成了灰烬。
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连同那双赤红的眼睛都带着几分被侮辱的杀意。
“陆九裳!他居然敢肖想本王?!”
褚师潼偷偷在自己手臂掐了一把,忍住笑意,做出无辜的样子。
“皇兄,你说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呀?你们两个都是男子,他真的是心悦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