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箭穿身而伸出援手
能想出如此阴暗狠毒的计策,褚师潼几乎想也不想便知道了对方是谁。
但褚师潼并不理解,因为之前如霜偷听到了他和荣王府庶女的好事将近,按理来说从这之后他跟荣王府的关系也更加密切,为何这时候要对司景离下手?难道这不是变相的在削弱自己未来的势力?
还是说庶女那件事并没有谈妥?所以才想着得不到就毁掉用这种办法阻拦荣王府的稳固?
褚师潼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必定是要有个解决办法的。
她起身披上外衣,正要匆匆前去觐见,却又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忽的停下。
“知道了,你下去吧,先去给我找一支弓箭。”
“是。”
如霜退下,褚师潼喊碧水进屋拿了身规矩些的衣服。
碧水才要拿着衣服帮她穿上,褚师潼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碧水不明白褚师潼的意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褚师潼等了不到一会儿,如霜便带回来了一支弓箭。
褚师潼拉开里衣的领口,露出自己的左肩,道:“今天或许要委屈你一下。”
如霜和碧水皆是一脸懵。
褚师潼继续道:“过来,把弓箭插进我的肩膀里。”
碧水瞬间慌乱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如霜也直接跪地道:“影卫是不能伤害主子的,请殿下三思。”
“若非我自己无法做到,我也不会让你来。”
褚师潼心意已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算着时间应该也快到了,忍不住催促道:“少废话,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如霜拿着弓箭,半天不肯动弹,也不说话。
褚师潼催不动她,只好上前两步抢过弓箭,在动手的前一刻犹豫了一瞬。
用右手插进左肩的话从方向角度来讲容易被发现,褚师潼绝不可能百密一疏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所以又扯来一根绳子把弓箭固定在墙上,看着角度差不多了,便对着弓箭狠狠撞了上去。
弓箭锐利的刺破血肉穿透肩膀的声音在这漫长的夜里听的人背脊发凉。
碧水吓得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如霜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她不知褚师潼到底想做什么,但她知道,褚师潼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什么。
鲜血瞬间满溢,从肩头止不住的往下流雪白的里衣顷刻间被染得鲜红。
褚师潼脸色苍白,额头布满汗珠,忍着肩头的疼痛,道:“碧水,去找东西给本皇子包扎,切记不要惊动任何太医,也不要让任何人得知这件事。”
碧水立刻按着褚师潼的吩咐去了。
褚师潼忍痛掰断了弓箭,步伐艰难的走到了榻上。
在没有医药的情况下把弓箭拔出来,血会流不止,所以只能等碧水带来了药物再说。
如霜怔愣的看着褚师潼的动作,能感觉到褚师潼因为忍痛加重的呼吸声,但自始至终除此之外,褚师潼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能如此狠心伤害自己,又能如此忍耐疼痛的处理箭矢,如霜一时间竟感觉自己面前的褚师潼实在是太过心思深沉。
她才十四岁,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褚师潼的手紧紧抓着桌子,肩膀的剧痛仿佛烈火在燃烧,每分每秒都难以忍耐。
但眼下因为有事要做,所以只能忍耐。
“如霜。”
听到褚师潼在喊自己,如霜立刻上前。
“殿下。”
褚师潼道:“一会儿去了父皇面前,我会提起你之事,不过不会完全说实情,我需要你说谎,你可能做到?”
如霜沉默片刻,暗影阁曾有明确的死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说谎。
可看到褚师潼如今这般,鬼使神差的,如霜点了点头。
褚师潼笑了一声,声音都虚弱了很多。
“那就好,你要说狩猎日那天,你被我派去保护司世子了,所以我中了一箭。”
如霜没有说话。
褚师潼继续道:“其他的你就实话实说,包括你被本皇子派去保护司世子这件事。”
如霜道:“可是殿下,暗卫不算是人,陛下想来不会把属下说的话当真。”
话虽难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除了皇帝身旁的暗卫,其余的暗卫在任何事情里都不会被当成证人,也无法证明任何事,因为暗卫本身的存在是一种效忠行为,所以他们的所见所闻都可能是被主子提前安排过的,所以不算。
“我知道。”褚师潼道:“但你是影卫,父皇表面如何不信,但心里还是会被你的话影响,退一步来说就算你不是影卫,父皇也不会相信,他只相信自己调查过的事,我要的就是你在他面前警醒那么一句。”
越是多疑的人,越是容易被某个人的某句话影响。
碧水带了医药箱过来给褚师潼包扎,褚师潼特意把伤口绑紧,把血止住。
褚师潼束好了伤口,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褚师潼让碧水给自己找了些胭脂粉扑在了脸上,还抹了淡淡的口脂,好在看上去的时候有些气色。
随着院门被敲响,碧水去开门。
毫不意外的从王泽旭派来的小太监嘴里得知了司景离和朝阳郡主的事。
褚师凡也还没睡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
褚师潼等褚师凡过来找自己的时候才假装刚收拾好的样子准备出门。
“小七!你这是要去勤政苑吗?我们一起。”
褚师凡脸上的神色才是正常人刚得知这件事的样子,慌乱又懵。
褚师潼道:“正是,堂兄和我一起去吧。”
“好。”
两人一路到了勤政苑门口,正好遇到褚师绚。
看褚师绚的穿着,应该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衣服换的甚至比褚师潼还要 体面一些。
狭路相逢,褚师潼率先开了口。
“皇兄。”
“嗯。”褚师绚道:“小七和阿凡也是因为司世子的事前来的吗?”
褚师凡道:“自然,大皇子殿下来的还挺快。”
褚师绚道:“那先进去吧。”
还未走到殿中,便听到褚师御摔茶杯的声音。
随后震耳的质问声传出。
“所以呢?朝阳一介女子!为何要用清白来污蔑你?”
眼下这个情况,褚师御一定是动了大气了。
三人在殿前,却都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进去。
褚师凡小声道:“朝阳那种女子,白给我我都不要,司世子眼睛瞎了才会对她有想法。”
褚师潼看了他一眼,道:“堂兄还是莫要乱讲,免得被旁人听去惹了姜王叔不快。”
褚师绚轻声问道:“小七觉得这件事如何?”
褚师潼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手里的东西不足以成为证据。”
“起码眼下能解决世子的情况就好,这件事需要推脱处理的机会,否则若是父皇一时气急,将两人赐了婚,那便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褚师潼道:“多谢皇兄提醒。”
殿中。
司景离跪在地上,墨色的长发散落,他垂着头,任凭褚师御如何质问,朝阳郡主如何哭诉,都死咬着一句不认罪。
荣王为他半天操碎了心,见褚师御真的动了怒火,立刻道。
“陛下,世子也是到了适婚的年龄,这件事既然已经如此,不若就让世子娶了郡主,也算是对姜王殿下有个交代。”
他这般说法,显然就是实在走投无路,认了这个锅。
虽然他知道司景离没有真的欺辱郡主,但眼下这个情况,也只有这个解决办法能平息褚师御的怒火。
褚师御沉默片刻,目光深沉似海,道:“朝阳,你对此可有什么意见?”
朝阳郡主自然没意见,她用手帕遮掩着自己的表情,委屈道。
“臣女已是世子殿下的人,自然要嫁给世子殿下。”
褚师御沉了口气,他对此自然不满,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否则姜王那里很难交代。
人家在外扛着风沙,驻守边疆,把唯一的女儿留在了京城。
结果女儿在褚师御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玷污,姜王那个狗脾气听说了还不气的直接带人回京找褚师御算账?
姜王脾气再爆,是不能把褚师御怎样,毕竟君臣关系在这里摆着,但这件事传出去,天下人又该如何议论褚师御明君的身份?
褚师御斟酌了半天,决定给这件事一个解决办法。
“那朕便赐婚下去,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得让旁人知晓,也算是保全了世子和郡主的颜面”
“我不同意!”
司景离忽的挺直腰板喊道:“我不曾碰她!我不娶她!”
荣王气急道:“放肆!本王简直是把你宠坏了!让你在陛下面前还如此的不知好歹!还不赶紧给陛下认罪!”
“我没做错!为何认罪!认了岂非承认我欺辱过她?”
“本王真是把你惯坏了!”荣王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好几句,随后又换上一副恭敬谦卑的神色对褚师御道:“陛下,世子不懂规矩,还请陛下恕罪。”
听司景离不同意,刚停下哭声没一会儿的朝阳郡主又开始哭。
“呜呜呜我不活了,我没脸活下去了我拿什么脸回去见爹,见我死去的娘啊娘啊女儿不孝啊,被人这样欺负爹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褚师御听的头都快炸了,把他们叫来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这大半个时辰毫不夸张的说场面一直都是这样的。
一个哭,一个一边说好话一边骂儿子,一个就是咬死了不认罪。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司景离这般眼比天高被娇生惯养长大的男子是绝对看不上朝阳的。
可就是没有任何的证据跟证人,谁也说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
殿中乱成一团,褚师御甚至懒得再说些什么,半个多时辰,能说的全都说完了,软硬皆施,硬是一点用没有,这种事又不能强迫,否则司景离死活不愿的消息传到荣王那里,半天的功夫也都白费了。
面对荣王的再三认罪,褚师御摆了摆手烦躁道。
“世子这样还不是你自己养的?你跟朕认罪有什么用?”
“陛下。”王泽旭上前道:“大皇子和七皇子与凡公子求见。”
褚师御知道,这件事多半已经传出去了,谁让这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能确定个结果。
他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三人进殿,各自行礼。
许是因为三人进来,殿内终于消停了,朝阳郡主也觉得丢人,哭声也渐渐终止。
司景离一直低着头,他虽然没做过这件事,但这种事被褚师潼听到,让一向看重颜面的他简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褚师御道:“这晚了,你们三个怎么来了。”
“儿臣见行宫内处处安静,唯有父皇这里热闹,便忍不住过来瞧瞧。”
褚师绚满嘴胡诌,褚师潼便也跟着说。
“儿臣也是。”
“这”褚师凡犹豫一秒,随后一脸坚定道:“臣也是。”
褚师御才不相信他们的鬼话,不过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大概了。
褚师御问道:“你们在外边也听了不少了吧,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褚师绚倒是难得为司景离说了好话,“儿臣并不觉得世子是那般轻佻之人,世子殿下平日里性子如何众人皆知,怕是满京城的女子排队找他他都未必看的上,世子殿下又没喝酒,为何好端端做出这种事。”
朝阳郡主立刻哭诉道:“大皇子这话是想说臣女故意陷害世子殿下吗?臣女再如何也不会用女子最重要的清白去害人!”
褚师绚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只冷声道。
“最重要的东西,往往也能成为最出其不意的杀器,这谁又说得准。”
朝阳郡主说不过褚师绚,便直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又开始嚎啕大哭。
“陛下,臣女受辱,大皇子殿下还这侮辱臣女,臣女干脆一头撞死算了,也算保全我们荣王府的颜面”
褚师御第一次用烦躁的神色对褚师绚说话。
“绚儿,朝阳如今伤心欲绝,你何必非说她两句难听的?”
褚师绚一脸坦然道:“儿臣实话实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