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赔罪
温素返回自己的房间，原本窝在床上睡觉的团团此时空空荡荡。左右寻找一番，都未发现团团的踪迹，正当他准备离开房间时，秦裳恰好走了进来，二人不慎相撞到一起，一瞬间，秦裳没拿稳手中的东西，即将落地之际被温素及时接住。他察觉到手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轻微颤动，定睛一看，正是他从后山捡回来的肥兔子，团团。此时，团团正躺在一个由草编织而成的椭圆形软窝中，窝内铺满了干土，并垫有厚实的垫子，团团用它那红色的双眼望着温素，嘴里似乎含着某种食物。
秦秦裳小心翼翼地抱起团团，动作轻柔的抚摸团团的头，说道：“吓死我了，你若摔坏了，我就没法交待了。”
“交待什么？”温素好奇的问道。
秦裳撞上温素后，由于注意力都在兔子身上，再加上身高差过于悬殊，她并没有抬头看见温素的脸。听到温素问她，顺嘴就回答道：“自然是和这屋主人交待了。”
温素皱起眉头，没听说兔子和房间易主，难不成秦裳把他当成了别人，为了澄清误会，他选择蹲下身体，稍微抬起头，以便与秦裳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他问道：“那你认为我是谁呢？”
秦裳的眼中，温素仿佛是堵墙，高大得令她难以看到他的脸。当这堵“墙”突然蹲下时，她不禁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然而，当她看到温素的面容时，她不免心生悸动。尽管温素的脸上有着三道抓痕形成的伤疤，但他那五官分明、立体的面容依旧显得英俊。
兔子从秦裳的怀中挣脱，蹦蹦跳跳来到温素的脚边，用小脑袋蹭着温素的腿。温素放下兔子窝，伸出手，轻轻抱起团团。
秦裳扭过头，避免直视温素，微微撅嘴，嗔怪地说：“谁让你长这么高，跟门口的树一样，我哪看得清你是谁？”
树？温素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树来夸赞一个人的身高。他苦笑着站起身，走到桌子旁，晃了晃桌子的水壶，不知何时，水壶已经被人装满了新的热水，他倒了一杯，递到秦裳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温素，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秦裳接过水杯，望着温素，突然以一种主人的姿态问道：“合着你刚才是戏耍我？我还以为你是顾师弟了，那你来找他何事？”
温素看着秦裳一副认人，但又没完全认清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他坐到一旁的圆凳上，抚摸着怀里的团团。说道：“顾青君是我，温素也是我。哪里有戏耍姑娘？”
秦裳先是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声音，接着又发出一个确认的声音。她小声嘀咕道：“这些小师弟们，只告诉我师门来了个相貌好看的弟子，名叫顾青君，却没提到顾青君还有另一个名字——温素。”这让她感到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温素或许听到了秦裳的话，他转移话题，化解秦裳的尴尬：“团团的窝是你做的么？”
秦裳听到这个，来了精神，她拍着胸脯，自豪的说道：“当然，我亲手做的。我路过这边时，看到它在门口，冻的瑟瑟发抖，就给做了个窝。怎么样，手艺不错吧。对了，你说它叫团团？”
温素道：“谢谢姑娘，手艺很好。团团是我从后山捡回来的，当时它的身上都是雪，也是冻的瑟瑟发抖。我不忍心，于是将它带了回来养在房间里。”
秦裳听到温素说话温柔，感觉没有那么不好相处，也没有了刚才的窘迫，直接坐到了温素的对面，顺着团团的毛发，开心的呼唤道：“团团—团团—”
团团伸出舌头舔了下秦裳的手掌心，秦裳痒的缩回手。
温素再次问道：“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秦裳一边继续逗弄着团团，一边回应道：“你叫我秦裳就好。”
温素道：“秦姑娘。看来团团也很喜欢你。”
秦裳点点头，自知不能逗留过久，她站起身，向温素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刚来，很多地方不熟悉，明天如果你无事，我可以带你四处走走。”
温素道：“多谢。不过，我确实有一事需要麻烦秦姑娘？”
秦裳道：“你说。”
温素道：“请问厨房在哪里？”
秦裳疑惑地看着他：“你问厨房做什么？”
温素解释道：“我自上山以来，给七绝门惹下不少祸端，我想亲手做些菜，向师兄赔罪。”
秦裳眉目间有些不可思议，反问道：“你会做菜？”
温素谦逊地回答：“略会一些皮毛。”
秦裳说道：“行吧，我怕说不清楚，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厨房。”
温素将团团放进窝里，跟在秦裳后面。一路上，遇到几名巡逻的弟子，都恭敬的称一声：秦师叔。
温素问道：“秦姑娘是掌门的弟子？”
秦裳道：“对啊，怎么了？”
温素解释道：“没什么？我刚来，很多人不认识，所以怕说些冲撞秦姑娘的话。”
秦裳微笑着回应道：“没事，你没行拜师礼，说什么都不为过。”
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处院落，还没走进去，就能闻到院落中央种满各种蔬菜的清香味。走进去，厨房正中央是一张硕大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几个案板以及各种食材。左侧是灶台，此时，一名老者正在指导一名年轻的学徒炒菜。
秦裳走上前，恭敬的喊了一声：“聂叔。”
聂淼是厨师长，负责七绝门内所有人的伙食，身边的小学徒是他的儿子，聂森。
聂淼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去手上的油污，问道：“小裳，这位公子是谁？看着气质不凡啊。”
温素也恭敬的行了礼，称道：“温素见过聂叔。”
“温素，名字也好。不过，现在还未到晚膳时间，你二人饿了？”聂淼笑呵呵的说道。
温素微微一笑，回答道：“聂叔过誉了。是我想借用下厨房，为师兄做几道菜。”
聂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原来如此，那你可来对地方了。你想做什么菜，尽管说，我这里食材齐全。”
温素内心欢喜，连忙说道：“多谢聂叔。”
聂淼笑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选食材。”说着，聂淼带着温素走向了厨房后面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摆满了各种食材，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秦裳没有跟着去选食材，而是走向了聂森，聂森似乎预感到身后有人走来，他侧过身，翻弄锅内的肉菜，故意装作看不见秦裳。
秦裳倒也不生气，她拿起灶台上的锅铲，边挥舞边问道：“聂森，今天练习的什么菜？”
聂森默不作声。
在小房间内，温素挑选了一条新鲜的鱼，一块五花肉，又选了些蘑菇，和其他的蔬菜。然后，他跟随着聂淼回到了厨房。
聂淼指着一处空余的灶台，说道：“你就在这里做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温素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是将鱼洗净，然后用刀将鱼肉片成花刀，接着将五花肉切成块状。接下来，他将鱼肉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油，待油冒出小泡时，将鱼放入锅中，经油一炸，鱼肉翻飞，宛如活过来般立于盘中。
聂淼在一旁赞不绝口，道：“没想到，温公子的刀工出神入化。单说这鱼，花刀的力度尤为重要，下刀重了，一进油锅，鱼肉就会散。下刀轻了，鱼肉炸不出型。小老二冒昧问一下，温公子以前做什么营生？”
温素一边熬煮红烧汁，一边说道：“不值一提。”
聂淼看出温素有心事，也不再追问，去一旁继续教导聂森，说着：这个火候不对……
烧鱼的同时，温素开始处理五花肉。他将五花肉切成小块，放入冷水熬煮，待水温升高沸腾，五花肉中的血水也已经煮出来。他过滤掉血水，重新起锅，放入调料，再放入五花肉。
做好红烧鱼和五花肉后，秦裳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温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菜？”
温素笑着回答道：“这个是红烧鱼，那边的是糖醋肉。”
秦裳望着已经出锅的菜，香气四溢，垂涎欲滴。
温素笑了笑，继续专心地烹饪着菜肴。经过一段时间，四菜一汤已准备妥当。他将菜肴放置托盘中，准备离开。
秦裳却以为自己白白搭了一下午的时间，最后什么都没落到，不高兴的神情浮于脸上。
温素再一次笑了，将手中的托盘放到秦裳的手中，说道：“秦姑娘，这是你的。对不起，我等下和师兄有些事详谈，秦姑娘不方便在场，这些菜是给秦姑娘赔罪的。”
秦裳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赞叹道：“温公子，你这手艺真是没话说，太好吃了！”
温素对聂淼说道：“聂叔，这是您的。谢谢您将厨房借于我。”
聂淼走过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肉，赞扬道：“鱼肉外焦里嫩，咸淡适中，不会吃着有股腥甜的味道。温公子，看你年岁不算大，能有此手艺，小老儿甚是佩服。”
温素听到众人的夸奖，忙说：过奖。
温素的手艺可是实打实拜过师的，他的老师曾经专门负责各国使者来访时的饭菜。可想而知，温素的厨艺有多高。不过，此时，不是他卖弄厨艺的时候，他的目的是穆清河，是那根银针的来历。
秦裳见状，主动提出帮忙：“温公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大师兄的住处，这样，我带你过去。”
温素感激地看着秦裳，端着饭菜跟在秦裳身后，一直到了穆清河所住的房间。温素轻叩了下房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秦裳推开房门，称了一声：大师兄，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如风般的消失在了远处。
穆清河看到温素手中的菜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温素走进房间，将饭菜放至穆清河面前，诚恳地说道：“师兄，之前是我任性，没少给七绝门惹下祸端，师兄不仅没有责怪我，还几次三番的救我。我别的也不会，备些简单的饭菜一是向师兄赔罪，二是感谢师兄送我十年的内力修为。”
穆清河指着面前的红烧鱼，糖醋肉，素炒蘑菇，酱焖茄子，莲藕排骨汤，问道：“小师弟，你管这些叫简单？”
温素以为穆清河觉得他铺张浪费，忙说道：“菜钱，我会给聂叔的，不会白用的。”
穆清河拿着筷子敲了下温素的头，说道：“我哪句提菜钱了？你这爱多想的毛病，得改改了。行了，坐下吧，替我盛碗汤，尝尝你的手艺。”
温素赶紧拿起碗，盛了满满的一碗，双手放到穆清河的面前。
穆清河拿起汤勺，看着几乎快要冒出来的莲藕和排骨，皱起眉头，转而换了双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咬了一口后，说道：“手艺不错啊。坐下，一起吃点。”
随着一声：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背着我们吃独食？花容，邱念禾，柳思提，胡盛，纷纷走进房间。
瞬间，房间内热闹非凡。
温素忙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来的人里，他好像只知道花容的名字，一声花小姐后，便不知如何开口了。
穆清河来到温素的身旁，引荐道：花容，师父的第十一个弟子，有时我们会喊小十一。你喊十一师姐也行，喊花师姐也行，随你。
温素行礼，依旧称呼：花小姐。
花容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她无奈的回了个礼。
穆清河指着邱念禾，道：这位是邱念禾，排第四。
温素向邱念禾行礼，道：“邱师兄，乱葬岗一事，害邱师兄受伤，温素在这里赔罪了。”
邱念禾回礼道：“早好了，小师弟，不用记在心上。”说完，还活动了下肩膀，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了。
穆清河道：“这是你三师兄，柳思提。那是五师兄胡盛。还有刚才和你一同前来的，那是六师姐秦裳。至于其他四位师兄，等你见到了，我再介绍给你认识。”
温素一一向柳思提和胡盛行了一礼。
花容说道：“能不能一边吃饭一边说。”
穆清河问道：“可以么？”
温素愣怔一下，忙说：“可以可以，厨房还有菜，我再多弄两个去。”
花容拉过温素，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说道：“不逗你了，我们其实是吃过饭来的。”
邱念禾将手中的两坛酒放到桌子上，并说道：“从小师弟来，还没好好办过欢迎仪式。难得今日众位师兄弟都在，来，我们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