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要离婚!
文棠从方晓玲口中得知,黄依依明晚会和赵天瑞去看电影,见也试探不出别的信息,就打道回府了。
没停留多久,文棠离开,走的时候方晓玲还说得意犹未尽。
从筒子楼出来已经过了饭点。
文棠就近在国营饭店随意吃了一顿,才回家,钱照旧是从郭月菊房间拿的。
这对母子不约而同地以为是彼此拿的钱票,压根没有怀疑过文棠。
至于做检查剩的钱,她打算原封不动地还给公公赵彦国。
说到这文棠就想起昨晚饭桌上的修罗场,和郭月菊一言难尽的脸色。
她走着走着忍不住捂着肚子闷笑,这会大白天还有人走动,怕大庭广众有人觉得奇怪。
连忙走到角落里,才放肆大笑。
说到这个,当时的气氛颇为诡异。
昨晚在饭桌上,文棠给公公夹了一筷子炖肉献殷勤,听对方说的话,她还两眼懵逼。
这才恍然想起,原身每次下厨赵彦国都没看见,一回来就干饭,还真可能不知道这炖肉就是儿媳下的厨,错以为是妻子做的。
一方稀里糊涂,一方有意隐瞒。
出于一种隐秘心理,郭月菊不声不响地认领了“好手艺”名头。
儿媳也没这个勇气拆穿她,不费一丝力气认领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饭桌上被文棠懵懂地一语戳破。
赵彦国但还算镇定,愣了几秒就改口风夸起儿媳,知道闹了乌龙,不想给妻子难堪。
但他的好意白费了。
郭月菊知道文棠肯定听见了,现在不知道心里在怎么笑话呢,想到这个,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
坐在对面的文棠尽收眼底。
“咳,原来妈也会做炖肉啊?不知道下次有没有机会尝尝妈做的炖肉,不过想想都知道,妈的手艺肯定比我做的好吃。”
文棠故作不知,眼睁睁看着郭月菊的脸色,随着她说的话一点点变黑。
心里非常快活。
郭月菊再次瞪一眼这个愈发不省心的儿媳,见丈夫眼神时不时飘过来,才收敛了些。
太阳穴还隐隐跳动。
她能不能做自己没点数?要有这好手艺至于藏着掩着,在丈夫面前遮掩几十年?
一想到在最看不上的村姑儿媳眼前丢了脸,落了下风,郭月菊的胸口就一片疼。
赵天瑞早就神游天外,脸上还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让两人无硝烟的战争视若无睹。
郭月菊在丈夫的抱怨里恍若未觉,一阵翻来覆去,木床抗议地发出吱呀声。
彻夜难眠,郭月菊大早上匆匆起床,拉直老脸,顶着国宝眼圈去上班。
父子俩无所觉,郭月菊摆的脸色无人在意,这下更臭了。
她不开心,文棠就开心了。
谁叫她估计欺负原身这么好的女孩,原身来自农村又如何?为人聪明好学又勤快。
城里人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咚咚一阵捶墙声,墙上的灰尘扑簌扑簌落下,飘落在平坦的地面。
罐头厂工会。
“你说啥?你要离婚?!”
罐头厂办公室,妇女工会长被惊得直接破了音。
正以为是哪个中年妇女过不下去了想离婚呢,谁知仔细一看,这不是老郭的儿媳?好像姓林,也在罐头厂上班。
文棠淡定地重复了一遍。
“小林是吧,你还年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苦忍忍就过去了,家和万事兴,别一时意气用事啊……”
主任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苦口婆心地劝解起来。
这会离婚是被很多人不齿的,多少人再苦再累,都咬牙忍着不结婚,一年到头就没离过几对。
尤其是女方,二婚对象不好找,头婚的人家又看不上,只剩下歪瓜裂枣,埋汰得不行,挑都没法挑,像来凑数的。
工会长也不想看到年轻姑娘因为一时的左性离婚,凭白被这么耽误。
文棠知道对方还是老观念,没想白费力气说服对方,“主任,我也有我的苦衷,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要是能继续过下去我也不会想着离婚。”
“不如这样,您方便明晚来我家吗?正好公公也回来了,您帮忙做个见证。”
这才是她来工会的主要目的,这时候的离婚要开证明。
文棠和赵天瑞两人头一次接触的联谊会就是厂工会操刀主办的活动,男女同志在工作之余放放松,发展一下友谊。
本质就是相亲。
文棠来找主任,一是想找人压阵,两人在厂工会的撮合下走到一起,现在临了要分道扬镳,也干脆由工会主任给个见证。
有始有终嘛。
二是郭月菊也在厂里,哪天在厂子宣扬有对她不利的说法,主任作为领导,多少也能帮忙澄清。
她面色平静如水,仿佛要离婚的人不是自己,主任愣愣的木然点头。
第一次见要离婚还这么平静的员工。
文棠离开后,主任满嘴的话还堵着,真是搞不懂,小夫妻好好的怎么就走到离婚这步了?
算了,大不了重操旧业调解一下。
宁拆一座庙,能劝一对是一对。
文棠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路沉思着,她打算快刀斩乱麻,顺利离婚拿钱走人,先做好准备工作。
她独自面对两公婆有点势单力薄,多个知情者也能让他们顾忌,才想着拉上救兵镇镇场子。
灵光一现,想起一号人物。
“啥?明晚去你家?”
隔壁的邹大娘正在带孙女,看着小家伙安安静静地盯蚂蚁,不吵也不闹,抬头纳闷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郭月菊怎么会想着叫我去……”
邹婶正是林文棠那天去澡堂,遇到的刘玥的婆婆。
一家子和和美美,就住在赵家隔壁,气氛很好,平日文棠也会帮忙看孩子,有需要就给互相搭把手。
邹婶也是如此。
林文棠也是突然想起,邹婶和郭月菊从年轻时就不对付,属于见面就扭头的死对头。
最关键的是,邹大娘女儿就在民政局工作。
文棠也是昨天去民政局才了解到,这会离婚要开介绍信,有工作单位的还要单位出证明,这个那个资料的,十分麻烦。
如果能拉上个熟人,别的不指望能帮上什么,起码能把流程走快点。
“婶子,这不是我公公见你和婆婆闹得僵,托我来让你们一起吃个饭,说和说和吗?而且我也有事麻烦您,您就明晚吃完饭过去坐会。”
就不请吃饭了,邹婶和郭月菊相看两相厌,这饭指定吃不下去。
邹婶这才恍然。
以赵彦国那多管闲事的性子,叫上她也不稀奇了,以前就找过一回,希望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算是有前科。
孟母三迁,能交好的邻居何必如此,说明她和姓郭的是真心不对头啊。
昨儿因为不小心碰到对方金贵的自行车,啥也没伤着,偏偏姓郭的有心找茬,追着她不放,两人开始隔空对骂。
谁也不让谁。
偏偏这会不好意思拒绝文棠,邹婶就住隔壁,知道文棠的处境,不想为难她。
“行吧,我就过去坐会哈,至于和不和的,我说了可不算数……”
于是第二日一下工,文棠就翻遍了家里,翻出来户口本。
虽然郭月菊摆明了不喜原身,但文棠也怕她到时候纯纯为了膈应自己,不放人。
她下班早,挤在狭窄楼道里飞快炒了几个菜,摆好桌椅等着赵家两口子回来。
赵家有亲戚来安县,找来厂里和赵彦国说话,两公婆回得晚了些。
赵天瑞正在外头和白月光柔情蜜意,自然不在。
于是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小桌上摆着几菜,卖相不错,因为刚出锅不久,还有余温。
两公婆填饱肚子,还没放下筷子,劈头盖脸就迎来儿媳斩钉截铁的:
“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