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陈直身死
“李虎，带着兄弟们打扫战场，我去追！”见李虎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陆齐没让他跟着，带着剩下的铁浮屠朝着陈直追了过去。
李虎奔向劝阻，有了上次受伤的事，他不敢再让陆齐单独行动，但想到陈直身边就剩几名亲信，便由着陆齐去了。
砍翻最近的一人，林志见虎威军都在逃命，连忙扑到大壮跟前，掀开了大壮的面甲，只见平日那冷峻的面庞全部被染上了红色。
连忙伸出手查探鼻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再检查身体，重甲上布满了刀痕，但都没被破开，林志长舒一口气，想来是无性命之忧。
见虎威军溃逃，方青也是下令，镇北军的骑兵倾巢出动，但凡追上就是背后一刀，在镇北军的眼里，局势再不利，逃跑的兵都该死！
尘土飞扬，陆齐带着几十人在官道上狂奔，一路上砍杀了不少逃命的虎威军，迟迟没有见到陈直，望了望天色，全力赶路在日落前是能赶到月牙关的。
“路上再看到虎威军不要管了，全力赶路！”
陆齐朝着身后的铁浮屠开口，这些虎威军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北境，不能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将军！切莫伤心，你只是一时大意！”马上的士卒出声安慰，想要劝导背后的陈直。
大意？呵呵，虽然行动仓促，但却是实打实的正面交锋，对方并没有耍什么心眼，大纛被夺，只能证明自家的士卒不如秦军。
“月牙关过不去的！”陈直悠悠开口，且不说方青另派了人，仅这剩下的几骑，无论如何都是过不了月牙关的。
“将军，可有其他的路？哪怕是悬崖峭壁，小的们也能将你带过去！”陈直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平日待他们也是不薄，即便有一线生机，他们也是要搏一搏的。
陈直哑然失笑，哪还有路，北境全是大山，脱离了官道，极其容易迷失在林子里，毒瘴、毒虫，都是能要人命的，这也是为何偌大的北境，仅有月牙关能进出。
“放我下来，你们降了吧，最起码能活下来，想当初你们不就是求活吗？”陈直温声开口，宛如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一旁的亲信全都听到了，瞬间眼眶就红了，几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为首的士卒，狠狠的勒了下身上的绳子，将陈直紧紧贴在身上，马鞭挥扬，直直朝着月牙关飞奔。
看着远处的大山，蔚蓝的天空上白云飘过，不时还有几只飞禽在互相追逐，陈直只觉着不甘，他想不通最是忠心的镇北军为何会反，也想不通本是百姓的秦军竟如此骁勇。
一路上片刻都不敢停，终于在日落时，赶到了月牙关。
“将军！到了！”士卒轻声呼喊，松开了身上的绑带，搀扶着陈直下马。
一行人站在高处，远远的望着那巍峨的城墙，来时还颇为空旷的月牙关，此时却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头攒动，显然是在时刻备战。
出不去！除了投降，连一丝生机都没有。
“驾！”
身后的驱马声传来，一旁的亲信当即抽出长剑，陈直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看着城墙，他知道来人是谁。
“吁！！！”
陆齐来到近前，勒停了踏雪，随即下了马。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陈直缓缓挪动身子，伸出苍老的双手按下了亲信手中的长刀，一脸的温和。
“陈将军，你的本领是我见过最强的，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百姓！”陆齐说这话没有掺假，在他见过的人当中，陈直是最厉害的，方青或许比他强，但还没见过方青出手。
听着陆齐的话，陈直知道对方想招降自己，轻声笑了笑，并没回答，转而说起了别的。
“小子，你说百姓们何时能吃饱穿暖，不愁战事呢？”这位精干的老将，说话的时候透露着一股凄凉，从他记事起，便一直在打仗，好不容易消停了，百姓们却没过上好日子。
“我会尽力去做的，至少在我治下，他们饿不死！”陆齐的话掷地有声。
或许吧！陈直摇了摇头，他是看不到了，曾几何时他也想过，一处僻静的院子里，院中几颗桃树开着花，两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一旁嬉笑打闹
嘴角扬起了浅笑，真是美好啊！陈直收敛了心神，环顾着四周，上次来北境还是十多年前，山还是那个山，树还是那个树。
“小子，就这里吧！”
听着老将的话，陆齐心底一沉，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能感觉到陈直并不坏。
陈直看向身旁的亲信，嘿嘿的笑出声，看的极为仔细，仿佛要把他们刻画在脑海里。
转身再次看向月牙关，陈直朝着那个方向深深一拜。
“末将陈直，得陛下器重封为振威将军，然未能替陛下分忧，末将愧对陛下！今此一别，愿陛下龙体安康，江山社稷千秋万载！！！”
声音贯彻云霄，在山间不停回荡。
话音落下，陈直满脸释然，旋即抽出腰间长剑，一旁的亲信仿佛知道了什么，还未出手阻拦，银光闪过鲜血飞溅，这位老将便划开了自己的咽喉。
“将军！”
“将军！”
“将军！”
亲信们哭嚎着纷纷上前，扶住了陈直快要倒下的身躯，鲜血还在往外涌，那人却紧闭双眼。
怀中的人彻底没了动静，鲜血也不往外流了，亲信们将其缓缓放在地上，为其戴上头盔，然后仔细的整理着盔甲，最后掏出马背褡裢里的‘季’字旗，抻开后盖在了陈直身上。
“秦王！麻烦您了！”为首的男子朝着陆齐跪下，脑袋狠狠磕在地上，身后的亲信们也纷纷跪下。
陆齐紧闭双眼，不忍再看，只是听到了长剑出鞘的声音，过了许久再睁开双眼，陈直的身边已然躺满了人。
“往山上走百步，将人葬在一起吧！”陆齐的声音略显低沉，一旁的铁浮屠听到后迅速动手，将人抬上了山。
环顾四周，陆齐也点了点头，这老头远的地方也挺不错的，站定后望向远方，羽城守将周庆、振威将军陈直，一个个的都宁死不降，他不明白季凌云这个狗皇帝，哪来这么大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