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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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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水南下》两周后开机,男三号这角色尽管戏份没有主角多,但贯穿始终,是个承上启下的重要角色,梁寒开机就要进组。

    回程路上,陆勉捧着合同,眼睛将合同上的条款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标点符号都没放过,“岭姐,我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竟然能有机会接触到大导演的戏。”

    “你是不相信你寒哥吗?”左岭找小卖部老板要了个冰袋,给梁寒敷眼睛。

    他本来昨夜没休息好,刚试戏应该是一场情绪波动较大的戏,此刻整个眼白都红了,看着人有点吓人,左岭有点担心。

    “不是不相信寒哥,”陆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之前我们也大小剧组跑过,没有剧组里面的人脉提携,很多连制片人的面也没见到就被劝离,见到了吧,之前也没什么拿得出手拍电影的经验,那些人连试戏的机会都不给,往往拿了寒哥的简历就打发走了。”

    陆勉话说着眼圈还红了,比当事人还显得难过。

    梁寒敷着冰块,视线没好气扫了他眼,右手伸到副驾驶扒拉下他的脸,一脸嫌弃,“好了,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了,丢人不?”

    陆勉不服气,理自气壮,“喜极而泣,有什么丢人的。”

    左岭给梁寒将冰块挪至右眼,摁住没动,回头看着这个喜形露于色的男孩,不禁失笑,“之前也没少哭吧?”

    陆勉捂住脸,抽搐的更厉害了,嘟嚷:“那能一样吗?”

    后座的两人相视一笑。

    “你后天有个商演?”左岭翻出梁寒的行程表,问他。

    “在广州?”梁寒偏头问。

    “嗯,看合同是四个月之前就定下来的。”

    陆勉插话进来,“老狐狸给签的,他可要求寒哥每年商演不低于15场,去年一整年几乎没上镜的机会,全在各城市飞了,那时候也没个助理跟着,他一个人提着行李全国跑,可惨了。”

    几句话,就将一个在娱乐圈边缘挣扎的艺人一年的境遇给勾画了,他们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是在坐冷板凳吗?相反,他们很忙,每天都在当空中飞人,都在努力为出现在观众面前努力,一直让自己保持着一个状态,随时回到聚光灯下。

    左岭看着梁寒,他一脸波澜不惊,似乎对这早已习惯,他在后视镜里剜了陆勉一眼,“今天怎么了?受刺激了?嘴巴脑子不停写回忆录。”

    “忆苦思甜!”陆勉又要哭了,“寒哥忆苦思甜懂吗?”

    她心疼极了,娱乐圈就是这样,踩高捧低,人不红就没有资源,没舞台,没曝光,恶性循环。

    “没事,”她试图宽慰,“之前的舞台为下个舞台练台风呢,不然,一个机会偶然落在面前时,自己哪有能力抓住。”

    梁寒看过来,下颚线流畅,泛红的眼皮微张,冰袋倚着天阳穴,红色白色交斥相映,颇具我见犹怜。

    左岭伸手给他调整一圈冰袋位置,从上眼皮到下眼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眼睛,感觉要肿几天了。”

    去广州商演前天,梁寒名气低,主办方未给他身边工作人员包办机酒,王文清肯定也不会额外另掏,这次的行程,好像又是一个人的行程。

    左岭一方面生气主办方的小气抠门,另一方面又被王文清给气的吐血,明明情况比之前好一点了,又让他回到单枪匹马闯的局面。

    “我跟你一起去,我自费。”左岭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收拾行李,说。

    “不用,”他手上功夫没停,眼睛四处巡视一圈,似在思考是否有其他东西落下,“商演就几分钟的事,你跟着一来一去大费周章,不划算。”

    “这是我的工作,梁寒。”左岭蹲下,给他递了条毛巾。

    梁寒接过,叠好,塞到黑色行李箱中,有点好笑:“有倒贴钱的工作吗?”

    “没关系。”左岭想到这简直要爆炸。

    梁寒合上行李箱,推到一旁,“我有关系。”

    他见她脸色不好看,人整个往前走几步,来到她跟前,“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左岭一瞬不移的看着他。

    “左岭,我现在没钱,你倒贴的机酒,我甚至都不能给你报销。”

    左岭怔忡愣在原地,她抬头看着他,眼里赤忱坦荡,他这么□□且直白的交代,让她一时无所适从,“……不用你……。”

    “你上个带的艺人,也会让你自费跟行程?”

    “不会。”

    “那不就行了。”梁寒腰往后移,抵至衣柜,下颚扬起,说:“你知道人类最难忍的是什么吗?”

    左岭不解,“什么?”

    “怜悯。”他此刻眼神忽然变了,清波碧眼霎时染了几丝黯然,“人类最难忍的是怜悯之情,尤其是在他值得别人怜悯的时候;怜悯能杀死人,它使我们原来虚弱的身体更为衰弱。”

    他闭上眼,将情绪彻底关闭,“所以,别可怜我,左岭。”

    让我独自承受生活泼下的难堪,消化周遭射来的利剑,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但切勿怜悯,那是我煎熬与毁灭的起源。

    “他错了,”左岭灌下一口啤酒,眼角揿了泪,“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以上帝视角居高临下怜悯世人。”

    “真这么在乎他?”万小贝往她碗里夹了几串青菜,“别空腹喝酒了,吃点菜压一压。”

    此刻,广州晚上的凉风吹过,带来一阵很浓的烟火气,这座不夜城,此刻是雄狮睡醒,精彩好戏即将上演。

    她还是瞒着他来了这里,万小贝在广州常住,一下飞机,左岭立刻给她打电话,万小贝下班后风风火火地带她到了熙攘的夜市,两人找了个摊位,点了大扎啤酒聊天。

    左岭猛点头,啤酒喝多了有点上头,又想哭了,“就见不得他过的不好,他就应该霸气的在闪光灯上发光,就应该是很多人的信仰,不该落入俗世经受这般庸俗的烦扰。”

    “我看是你的信仰吧。”万小贝摇摇头,“我承认梁寒在高中确实帅气难掩光芒,后头总有一堆女生跟着,但他现在走的圈子同类太多了,漂亮的好看的前仆后继,他再怎么出众,也黯淡了。”

    “不,”左岭摇头,“你是现在没见过他真人,只会比高中更惊艳,我在这行看过无数人,他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只是缺乏机会。”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万小贝明显不信,“他现在就算是地中海颜值崩塌,在你眼中也是特别的,这么多年了,为他跟你那控制欲那么强的父母对抗,放弃大好的工作机会,你现在,也是如愿的走进他了,是不是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就觉得不真实,”左岭吃了一口菜,“仍是不相信我们生活会有交集的时刻。”

    “怎么会,”万小贝摸摸她的脸,“你长得也不差,大学追你的都排上队了,学历家境也拿的出手,现在在这圈子里虽说算不上得顶级,但也有一定名气,宝贝,别妄自菲薄,你现在配他绰绰有余,他不是触不可及的星河,你也不是籍籍无名的星星,自信点。”

    “你永远都在夸我,小贝。”左岭靠在万小贝肩上,闭上眼,说,“说实话,我做的一切的一切,从未有想过与他有过什么。”

    “他不一直是你心里的铜雀楼吗?”

    “是,唯一的。”

    承认的很干脆,直白而又坦然,她的情感如喷涌的火山岩层,控制不住的往外迸。

    在万小贝面前,她对梁寒的崇拜欣赏是露骨的。

    “那怎么没考虑有过什么?”

    左岭往万小贝身上靠紧了些,头埋深,说:“我做的这些,宏观上是为他规划,为他筹谋开路,助他事业一臂之力;可微观上也带了私心,我怕他的梦想被压抑,才华被蒙尘,我见他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万小贝啧啧感叹,很铁不成钢的掐她,“你太蠢了,值吗?”

    “我觉得很值。”

    “话说,”万小贝一拍脑门,恍然道:“你现在这心态,真的好像追星族里面妈妈粉的心态啊,你不想跟他在一起,难道是想当他妈吗?有这么大的儿子,你觉得很过瘾是不是?”

    “……”左岭满头黑线,酝酿的情绪瞬间掉落,她一把推开眼前人,咬牙切齿:“万!小!贝!”

    “哈哈哈哈。”

    她们俩第二天偷偷潜入梁寒的商演会场,跟在几个粉丝后,梁寒虽说粉丝不多,但个个死忠,每次有什么活动,他后援会都会组织当地的几个粉丝,倾心尽力的去给他捧场呐喊,让他在一众陌生人海里,知道,总有几个人,是为他而来。

    今天是一个大型广场开业的时间,主办方花重金请了几个重量级的明星,所以,现场人挤人,进了场就被挤七荤八素,左岭头晕的受不了。

    好在梁寒是第二个出来,他穿着左岭给他借的一套演出服,黑色不规则外套,内搭衬衫,黑色长裤配上短靴,发型简单抓了抓,干净利落的造型,五官出众,整个人简直在发光。

    出来的一刻,左岭明显听到周遭吸气声一片,看,尽管她们不认识他,但只要看到他,听到他,还是会被他所惊艳。

    他唱一首张国荣先生的经典粤语歌曲《当年情》,

    “轻轻笑声在为我送温暖

    你为我注入快乐强电

    轻轻说声漫长路快要走过

    终于走过明媚晴天

    ……”

    他的声音偏冷,清冷却深情,唱歌的黏性很足,粤语很标准,歌词慢慢从他的口中吐露,每个调都抓耳好听。

    演出结束时,万小贝由衷感叹,“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被他迷住了,妖孽,绝,真是绝。”

    左岭泪珠早已成行,你看,她无需去争辩什么,他就永远用实力去验证什么。

    回去出租车上,左岭电话响了,接通,梁寒的声音暗哑又有一丝无奈,他说:“左岭,你是我见过最执拗的人。”

    左岭还没开口,那头又说:“等我,别自己一个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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