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山木(五)
匡成海无法加入这场“哑谜”对话,不是,啥意思?怎么就要吃药了?
陈木对上宁斯衔眼底浮现的几分清明了然,没控制住后退半步。
冯悦山:“你别吓他啊!”
宁斯衔:“……”
宁斯衔现在满脑门问号,想暴打冯悦山的冲动都要往后稍稍。
等等,容他捋一捋。
现在看,陈木跟冯悦山,大概、也许,应该是处于互相在意的阶段,但又有些别扭,也就是沈连说的没在一起,而之前冯悦山说他“失恋了”,意思是……表白失败?
嗯……
冯悦山:“……”你那是什么眼神?
宁斯衔转身,同楚易澜还有沈连无声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说道:“算了,肚子饿,先去隔壁吃饭。”
匡成海难以置信,这就完了?
冯悦山一脸狐疑,他应该没暴露什么吧?
他们先走,最后离开的,是冯悦山跟陈木。
陈木一言不发,忽然被冯悦山抓住了手。
这是个很危险的时机,一旦前面的谁回头,看到就是说不清。
“以后这种事,你别掺和。”冯悦山小声。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陈木指尖的温度冷下来。
“我不是……”
“没关系。”陈木打断,他望向冯悦山,眼神通透见底:“我知道。”
宁斯衔转头看来时,两人已经分开了。
“走啊。”宁斯衔说:“真的不揍你。”
球球了,不要将揍我挂在嘴边,冯悦山在心里哀嚎,陈木一听像什么样子?好像他从小到大挨过无数打一样。
虽然这是事实。
饭桌上,陈木都不知道吃了什么,匡成海凑上来说了好几次话,陈木也忘了具体内容。
刚刚站出去的那一下,有失理智。
陈木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然能平静应对很多东西,包括跟冯悦山的分道扬镳,也是他执着求来的结果。
枯木逢春,开不出明媚的花朵,只会在风霜过后,将枝叶更厚实地保护起来,用以对付再一次寒冬。换句话说,陈木觉得那种跳动着赤诚气息的喜欢,早就不属于他了,所以他将最真实的情绪一压再压,甚至都骗过了自己,可就在一个小时前,在冯悦山瘸着腿,脸上带伤地转过身来时,心脏狠狠一跳,那句“怎么受伤了?”差点溢出喉咙。
陈木在心底叹气,果然,见到了,就藏不住了。
紧随而来的,就是松口妥协的冲动,如果某天不忙,这种情绪总要淹没陈木好几次。
冯悦山不动声色看了陈木一眼。
酒足饭饱,匡成海猜到他们有事要说,于是带头起身:“公司还有事,楚总,冯少,宁少,老板……沈连,我们就先走了。”
沈连挥挥手,知道匡成海想喊“老板娘”。
陈木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他跟在匡成海身边,能感觉到落在后背的那道目光。
如果早,我就去找他,冯悦山心想。
冯少在陈木挺身而出,挡住宁斯衔的时候,就不颓了。
或者可以说,他自以为覆灭的热情,重新从内部泛出火星子,眼瞅着又要烧起来。
不在乎干嘛护着他?
嘿嘿,这种可能性让冯少愉悦。
好哄得很,如若不然,也不会创下三十二次的辉煌纪录。
“傻笑什么?”楚易澜问。
冯悦山定睛一瞧,好的,包间就剩下他们四个了。
“没,想到了高兴的事情。”冯悦山哼哼唧唧:“赛车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沈连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不是冯大少爷,你还纠结赛车的事情呢?”
冯悦山皱眉:“不然呢?”
楚易澜懒得理会他的迟钝,开门见山:“跟陈木,什么时候开始的?”
“谁跟陈木?什么陈木?你们说的我听不懂!”冯悦山否认三联。
但越是语气急促,越是在安静下来后,显得心里有鬼。
冯悦山:“……”
宁斯衔慢条斯理:“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冯悦山神色精彩,怔愣过后是一派难为情,然后咬牙切齿看向沈连:“出卖我?”
沈连失笑:“我的哥,就算我一个字都不说,照你们刚才的表现,也一清二楚了。”
冯悦山面露喜色:“所以你们也看得出来,陈木在乎我对不对?”
众人:“……”
楚易澜都没想到,这人会是个恋爱脑。
“不是,你……”楚爷眯着眼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这样,我问你答,你跟陈木是背着我们发展了什么,还是尚未开始?”
冯悦山都不想听“尚未开始”那四个字:“后者。”
“谁先动心?”
冯悦山:“应该是我。”
宁斯衔恨铁不成钢:“动心了你就去追求啊!你想缺胳膊断腿地在他面前卖惨?下下策!”
“胡说!”冯悦山差点跳到桌子上,“瘸腿参加饭局前,我也不知道他要来啊!我都快郁闷死了,你还往我伤口上撒盐!再者你怎么知道我没追求?小爷我表白了三十二次!!!”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瞧着恨不能让人给他颁发个“最佳勇气奖。”
冯悦山从前有个口头禅就是“小爷”,被楚易澜纠正了,后来只有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蹦出来,但肯定不在楚易澜面前,此刻再犯,楚易澜都顾不上,满心都被那“三十二次”占据。
“三十二次,你……”
沈连接上楚易澜的未尽之语,小心翼翼:“都失败了?”
冯悦山:“……”
冯悦山这么大的人了,罕见的有种要被气哭的滋味。
“你们烦不烦啊?!”
这句话吼完,包间里落针可闻,只剩下冯悦山恼羞成怒的轻微喘息声。
宁斯衔反应过来,举手投降:“我烦我烦,我最烦。”
难得示弱的话,在冯悦山听来就是同情自己。
沈连冲着宁斯衔微微摇头,感觉再继续下去真要破防了。
“他不答应?”楚易澜忽然往椅背上一靠,“我去说?”
“你别乱来!”冯悦山急得跳脚,“你们都把我套完了,就别管了!”
“不管看你一天丧得跟什么似的?”宁斯衔接道。
“那也是我的事!”冯悦山强调:“我自己的事!”
楚易澜眼底闪过笑意,刚才那话他是故意说的,现在再看,某人又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