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取而代之?
方令仪练的狠,将自己转晕了也不肯休息。
直到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趔趄着从台上跌了下去。
“方姐姐!”
众人惊呼,赶紧上前。
方令仪已经晕了过去,有人着急打120 ,有人拿了掐她人中,有人着急去找楚怀礼。
楚晚棠听到消息的时候,刚洗完澡。
得知方人已经送往医院,赶紧穿好衣服往楼下跑。
“别着急,我让人开车送你去。”
秦濯萧见她跑的匆忙,捏着她的手腕柔声叮嘱。
“好!”
端午演出在即,方令仪要是摔伤了,那他们的演出可怎么办。
去医院的路上,楚晚棠一颗心悬着。
好在快到医院的时候,送她去医院的汀兰打来电话说,方令仪只是扭伤了脚,加之体力消耗过度,低血糖才晕倒的,她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了她所在病房,就瞧见方令仪脸色惨白,扭头看着窗外。
“晚棠,你来了。”
汀兰也是吓坏了,手心里都是汗,看到楚晚棠终于来了,赶紧上来拉着她的手臂过去。
“在补充葡萄糖,阿旭去给方姐姐买吃的了。”
楚晚棠抬手拍拍她的手臂安抚她,快步走到方令仪病床前。
“方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她看了一眼方令仪肿起来的右脚,心又悬了起来。
“伤的这么重?”
方令仪的目光终于肯看她了,却是冷笑一声:“现在如你愿了,你可以唱扈三娘了。”
此话一出,不光楚晚棠一怔,就连一旁的汀兰都懵了。
楚晚棠惊讶的看着她。
“方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扭了脚而已,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再说了,我从未想过这次演出,我来扮扈三娘。”
他们这次上报的曲目是《扈家庄》。
方令仪这个花衫扮演扈三娘,楚晚棠和汀兰则是另外的两个辅助角色。
方令仪唇色发白,眼神冰冷,上下扫着穿着一身半见色香云纱挂脖长裙的楚晚棠,眸色里含了一抹自嘲。
眼前的人清新的像是雨后绽放的夏荷,眉目流转间却又风情显露。
年轻的朝气和女人味在她身上相得益彰,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的将她整个人衬的出尘脱俗。
“晚棠,你这么年轻貌美,曲艺精妙功法醇熟,如今刀马旦功底也练出了十成十你敢说你没想过超越我……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这四个字,听上去十分刺耳。
汀兰都惊叹一声,快步上前,站在楚晚棠身侧。
楚晚棠总算明白过来,这些时日,原先温柔包容的方令仪,为什么时不时的说话带刺,为什么总是用一种她不能理解的眼神看她了。
“方姐姐,琼音楼可以多一个刀满旦,但绝不可以少一个花衫。”
楚晚棠启唇,没有因为方令仪的质问而心虚。
她侧头看了一眼汀兰,声音柔而沉缓,继续说:
“我知道这几年大家都过得很不容易,所以尽我所能的想做些什么,让琼音楼重回往日辉煌,也希望琼音楼的每个人,能走出去,成就自己的艺术追求。”
她走过去,弯下腰,握着方令仪的手劝慰: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完美一些,但从未想过对你取而代之。方姐姐,这些年除了爷爷,就属你对琼音楼付出的最多,我怎么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呢?”
楚晚棠的声音虽软,却字字珠玑,坚定有力。
躺在病床上的方令仪,看着她清澈如天池水,黑白分明的眼睛,长睫轻扇,抽出自己的手,扭过头不再看她们。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楚晚棠和汀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往外走。
“那你先睡会儿,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们。”楚晚棠柔声叮嘱一番,便和汀兰一起出了病房。
秀眉宁在一起,小小年纪的姑娘看上去有些惆怅。
汀兰挽着她的手臂安慰:
“晚棠,方姐姐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楚晚棠点头,“其实我大抵能够理解她的担忧和恐慌。”
和方令仪同期的昆曲演员,大多已在戏曲领域取得了一些成就,因为这些年琼音楼各方受限,她确实少了很多机会。
两人坐在走廊外面,静听里面的动静。
方令仪在两人刚出来的那一秒,眼角落下一滴情泪,怜悯自己的可悲可叹。
她自认为足够努力,可总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因为家境普通,她并没有更好的机会去更有名的剧团,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琼音楼在她没有去处的时候收了她。
她是感激的,可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她翻千山越湖海,连现在的地位都岌岌可危。
甚至可笑到要害怕楚晚棠这样一个小姑娘超越自己,又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怜,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落。
楚晚棠和汀兰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阿旭拎着两个餐厅打包袋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方令仪的老公。
“辛苦了你们了,我来照看令仪吧,你们要是有事,就都先去忙。”
见到人,原先坐在走廊椅子上的两人都站起来。
“没事,我们今天训练的也差不多,可以多陪一会儿方姐姐,跟她说说话,解解闷。”
楚晚棠笑着说,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方令仪带着分不清情绪的声音喊了一声:
“别进来了,都回去吧。”
楚晚棠略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看向方令仪的丈夫。
“那你好好宽慰一下方姐姐,这两天训练辛苦了,现在又扭伤了脚,心情肯定不好。”
“好。”
阿旭的目光带着疑惑,在楚晚棠和汀兰脸上游移。
汀兰给他使了个眼色,这小生才收回视线。
“那我们先回去吧,今天你们也辛苦了,都早点回家休息。”
楚晚棠吩咐一番,便脚步沉沉的先行离开了。
她忽然有些害怕。
原先那个牢不可破的琼音楼,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