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痴情种(1)
&34;真的会有人因为曾经的惊鸿一瞥记住一个人很久吗?&34;
“会。” ——秦濯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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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棠并不知道爷爷要给自己许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自打年少父母离世,她便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
这些年爷爷总将最好的都给她。
他选的人,定然不会错。
不求对方有多殷实的家境,只希望他是一个真诚且专一的人。
她没有点破爷爷去求那两个身份显赫之人的事。
那其中一人是苏陵电视台的负责人雷明。
每年开春,苏陵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晚会,名为宣传苏陵各项非遗和旅游,也为招商。
要能参与这次晚会,对他们昆曲剧团来讲,那可是救命的事。
哄着爷爷休息后,楚晚棠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丢进红木雕花大床上,拿出手机给沈书黎发消息。
沈书黎家世代经商,莫干山有七八座茶山都是她家的,每年都是这个晚会的赞助商之一。
这里边的事她肯定知道。
不一会儿沈书黎就回了消息过来:
“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我爸爸说今晚他们几个赞助商会在鎏金楼聚一聚,台里的人肯定会去。”
“欧了。”
放下手机,楚晚棠翻个身,用藕白色的薄被把自己裹起来。
埋着脑袋想要怎么自荐剧团上晚会。
能不能说服台里的人给他们剧团这个机会,她心里没底。
但总该还是要试一试的。
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王妈从外面买菜回来,正在和冯叔说话。
冯恩在修剪着园子里的海棠花枝,“今天买菜时间怎么这么久?”
王妈看上去有点兴奋。
“你是不知道,刚才河上不知道什么人在用无人机和烟花表白呢,好多人在那看,我也凑了个热闹,还拍了不少照片,你看看。”
冯恩凑过去看,对照片进行点评:
“这不是谢家的画舫吗?”
“是啊是啊,你看,这无人机上面都是海棠花,粉粉嫩嫩真好看。现在的年轻人怪浪漫的嘞。”
王妈说着,余光瞥见楚晚棠出来。
“小姐这是要出门吗?”
“嗯,我去找一下书黎,王妈,冯叔,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楚晚棠扯了个小谎,快速越过他们。
“好的小姐……哎对了,小姐你今天不是和他们去游河了 ,那场盛大的表白你看到没有?”
王妈忽然眼睛一亮,没准就是小姐那群朋友呢。
楚晚棠:……
楚晚棠胡乱应了一声,脚趾扣地快速离开。
冯叔划拉着手机上的照片,看到后面一张无人机组成的图案时,点着上面的字念:
“晚棠,i love you ……晚棠?”
王妈闻声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楚晚棠背影收回,第一万次发出感叹
——他们家小姐可真好看啊!
“什么晚棠?”
王妈看向手机,刚才拍照的人太多挤来挤去的,都没仔细看。
如今看清上面的字,惊的她捂住嘴,瞪大眼睛看向冯叔。
“是,是小姐吗?”
“肯定是谢家那小子搞的!”冯叔气呼呼的说。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互相搀扶着朝主屋狂奔而去,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爷。
楚晚棠出门,预约的网约车已经到了。
鎏金楼是苏陵最顶级的餐厅,一般人不得入。
楚晚棠年少时,也经常跟着父母和爷爷,逢年过节来这边吃饭。
刚到门口,就收到了沈书黎发来的消息。
“他们在顶楼886号包房,宝,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过去陪你一起。”
楚晚棠给她发了个可爱表情过去。
“要是我撑不住的话,你来解救我也不迟。”
好在昆曲世家的余威还在。
楚晚棠和前台打了招呼,便顺利上了八楼。
886包房的门半开着,才上八楼就听到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
都是苏陵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声音,楚晚棠听的出来。
雷明这样身份的人,想要见到并不容易。
她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见,虽然冒昧,却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晚会在即,能早一天争取,就能多一线机会。
在门口深呼吸几下,楚晚棠鼓足勇气,敲响了门。
“咚咚咚。”
里面正在举杯喝酒的七八个人,停下动作齐齐看了过来。
骤然被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齐齐盯着,楚晚棠鼓足的勇气泄了一半。
她咬咬牙,礼貌的打招呼: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雅兴了,请原谅我的突然到访,实在是有些事想要和雷总当面聊。”
说完这话,楚晚棠感受到一道奇怪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是谢宾白,同在此处的还有他的父亲谢浦和。
想来是他父亲为了给他铺路,带出来和各位前辈相熟。
异性的友谊一旦有人越了界,友情就不在了,不是仇人就是路人。
看谢宾白的眼神,他应该是把楚晚棠当仇人了。
无所谓,不重要。
她看向雷明。
被点名的雷明十分不悦,放下酒杯上下打量她。
其他人也是各自交换眼神,对楚晚棠的到访目的了然于心。
几分钟前,雷明已经将楚怀礼找他求一个登台机会的事,当成笑话说了一遍。
沈书黎的父亲沈自珍坐在席侧,看到楚晚棠进来,站起身。
他是个女儿奴,刚刚女儿发消息说楚晚棠会来,让他好好照顾,他不敢不听女儿的话。
“你这傻孩子,愣着干什么,有事找你雷叔叔说就快过来说。说完我们好喝酒,呵呵呵……”
一句话化解了楚晚棠的尴尬处境。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沈自珍,立刻从包中拿出自己准备的册子。
上面是他们昆剧团的拿手曲目和这些年大大小小获过的奖。
她像是一个初入职场的萌新,局促,慌张,又极尽详细的拿着简历推销自己,只为寻求一个就业机会。
雷明品着酒,并不耐心的听她讲话。
楚晚棠介绍完,他没有表态,只淡淡的看了眼桌上的白酒,倒了一大杯,点了点说:
“劣酒不上桌,烂曲不登台。你要是喝了这酒,我回去和台里商量一下,没准儿还能有一个机会。”
楚晚棠一愣,盯着足有二三两的白酒,手心冒汗。
她几乎没有喝过酒,更别说白的了。
沈自珍见状赶紧打圆场:
“老雷,你这是做什么,还是个孩子呢,喝什么酒。”
楚晚棠和沈书黎一样大,今年才二十岁。
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哪里喝得了这么烈的酒。
“老沈,你这就不对了啊,人家老雷刚才已经让你一阶了,你可不能坏了规矩。”
“就是,酒桌上的事,不喝酒,怎么说事?”
席间的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拱火。
这些人实力地位相差不多,生意上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关系微妙。
这么多人站在对立面,饶是沈自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楚晚棠为了不虚此行,也不想让沈叔叔为难,脆生生的应一句:
“好,我喝。”
雷明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么个貌美倔强的小姑娘,端起酒杯仰头就喝。
楚晚棠端起酒的那一秒,无意间和谢宾白对视。
他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自觉矜贵的扬起下巴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要是跟了我,还需要受这番屈辱?
就是这个眼神,让楚晚棠更觉得自己白天的决定是正确的。
猛烈的白酒入口,她被呛的咳嗽两声。
很快又仰头饮水一样大口吞咽。
沈自珍看的眉头一紧,抬手要阻拦,被身边的人按了下去。
楚晚棠一滴不剩的喝完酒,将酒杯倒扣在桌上。
趁着神思尚且清醒,眼神坚定地看向雷明。
“酒我喝完了,还请雷总说到做到。”
说完只觉胃里一阵灼烧感传来,大脑晕眩。
不想在这些人面前丢人,她微微点头和各位长辈打了招呼,在即将呕吐前出了包房。
“楚晚棠!”
谢宾白看她脸色极差,不顾他父亲的阻拦追了出来。
沈自珍也跟着出来。
楚晚棠跌撞着跑了两步,快到拐角时双腿一软……
即将摔下去的瞬间,一只强壮有力的臂弯接住了她。
那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像是从遥远山顶上吹下来的风,带着大自然的清新,舒缓了楚晚棠波涛汹涌的五脏六腑,呕吐感骤降。
“谢,谢谢。”
楚晚棠用残存的理智抬头道谢。
秦濯萧一身衬衫西裤笔挺站立,搭着西服外套的手臂,单手扶着她的后腰。
他微垂眸看她。
像是怜惜世间的神明,只站在那里就矜贵非凡,沉稳卓然。如松如山般可靠。
目光对视瞬间,秦濯萧瞳孔微张,惊喜不露声色的溢了出来
——是她。
“晚棠!”
追出来的谢宾白看到楚晚棠倒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又惊又气。
男人一身清雅,风骨铮铮,微微抬手,就像是在追上来的几人前面设了一层屏障,令他们原地驻足。
谢宾白被父亲拉住,沈自珍也不敢再上前。
“还好吗?”
秦濯萧低声询问,声音如珠玉落盘,十分好听。
楚晚棠扯扯唇角,挤出一抹笑意,“我……我没事。”
她生的极美。
一双凤眸如水,眼尾微挑,如今染了酒意,那眼神就像是长了触角一般,从笑意里探出来,直把人的魂儿往外勾。
秦濯萧眼神深幽,眸子里似是攒满了星辰,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纵她勾魂摄魄。
走廊明黄色的灯光下,两人目光勾缠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谁勾住了谁。
似是一眼万年。
直到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晚棠脑袋又一次感到眩晕才收回视线。
沈书黎急急的跑上来,就瞧见楚晚棠醉眼迷离的看了过来。
“黎黎……”
她嘤咛一声,秦濯萧才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向身后。
沈书黎也是吓了一跳。
看了眼陌生的秦濯萧,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快步上前。
“这是……是我朋友。”她抬起双手要人。
秦濯萧托着楚晚棠的细腰,将人交给她,顺带贴心问了句:
“一个人可以吗?”
沈书黎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没……没问题。”
这男人好生奇怪。
长得这样惊为天人就算了,偏偏气场强大,人却温柔。
楚晚棠半个身子靠在沈书黎身上,还不忘道谢:
“谢谢你,好……好人,好人一生平嗝……安。”
沈书黎见好友喝成这样,临走前愤愤瞪了眼自己的老父亲,半抱着人艰难走了。
秦濯萧目送两人下楼过了拐角,才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卜(bu)印低声交代两句。
卜印恭敬应着,目光落在秦濯萧臂弯的西服上,伸出手想要取走烧了,却见秦濯萧手臂往怀里一收,西服贴着腰际,提步走了。
他惊讶不已。
要知道以往但凡有女性碰过的物品,秦先生可是从不再碰一下的。
又不敢多想,转身匆匆下了楼。
秦濯萧快步走过还立在走廊的三人。
沈自珍跟谢浦和看他过来,双双欠身,恭敬的问候了句:
“秦先生。”
谢宾白笔挺站着,他不解的看着自己父亲和沈叔叔。
眼前这个男人虽说沉稳矜贵,气度不凡。
但看着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们可是长辈,凭什么要对这人卑躬屈膝?
秦濯萧目光扫过他们,只微微点了下头,脚步未停继续边往里走,路过886包房时,平静的往里头看了一眼。
包房内一阵椅子挪动声,不多时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却只看见了秦濯萧进入走廊尽头包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