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带着对象来搂席
第二天一早，天都还没亮，林秋兰上弟弟家去帮忙办席，顺便照看乡下过来的爹妈去了。
舒瑶照旧睡到日上三竿，十点钟起来梳洗打扮一番，推开门，熟悉的男人身影已经骑着自行车耐心等在不远的巷路边。
他一眼看到舒瑶，推着车过来，俊面略微拘谨看看她，又看了眼屋里。
舒瑶轻笑：“我妈早过去帮忙了，我爸在上班走不开，今天不去吃席。”
黎铮低应一声，面上恢复沉着，仿佛刚才的拘谨只是错觉，让她坐上车。
他到此时此刻，都还是觉得，像一场梦。
直到车身后的重量有了实感，若隐若现的香气袭来，自行车骑到半路，他才切实感觉到——
那天她邀他一起去结婚酒席，是真的。
不是他听错了，记错了。
身后被小手轻轻扯了下，女人轻软嗓音道：“我外公外婆也来了，不过你不用不自在，就当是朋友来吃顿饭蹭蹭喜气，份子钱也不用管，我们家出了三份钱的。”
他们县城的风俗是这样，唯一的亲大侄结婚，虽说份子钱都是林秋兰自己掏的，但还是按照家里人头记成三份。
舒父又上着班吃不了席，舒瑶主动把黎铮带来也有这个原因。
一是关系上，可以过个明面了。
二是不吃白不吃。
不过舒瑶忽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林宝军这桩婚事的喜气，是能随便蹭的嘛？
算了还是老实吃席吧。
黎铮原本打算问出的话却顿在喉咙里，眉峰茫然微凝，默默咽了下去。
……朋友？
林家小院不大，有两桌甚至占了隔壁邻居家屋门前的道，但大好的日子还送了喜糖，邻居也乐得蹭蹭喜气。
来的宾客除了林家、徐家的亲戚朋友，再就是一些熟人街坊同事。
由于新娘子是外地远嫁过来的，没有一个娘家人出席，竟也无人怀疑什么。
毕竟是最宝贝的儿子结婚，林满金和徐素凤两口子还是很重视今天这场酒席的，原本灰扑扑的屋子都打扫得干净，门窗上都贴了大红喜字，挂着红灯笼，甚至铺上了红地垫子。
院子最中央的主桌上，林广根两口子喜气洋洋地坐定，满面得意一遍遍和旁边的客人炫耀着自家金贵大孙子打小的聪明厉害事迹。
“俺家宝军打小是个有出息的，尿尿都比别人远，这孩子灵性着呐！”
“就是，俺宝军长得也俊，个子也高，脑子也灵，按理说找个城里姑娘绰绰有余嘛……”
“咳咳咳，”林广根还知道今天是啥日子，瞥他老婆子一眼，“你少说点。”
瞿菊华不乐意了，扁嘴嚼着大干枣：“说说咋了？不过俺看那丫头屁股大，还算好生养的，也不差。”
舒瑶远远就瞧见外公外婆两人穿戴崭新坐在主桌上。
她跟黎铮介绍：“你不用紧张，咱俩搂完席就走。”
黎铮歇好自行车，高挺身影望过来，“我不紧张。”
“等会儿我妈可能会多看看你，你也不紧张？”她故意掀眉，这一笑反而让黎铮的心情轻松了。
他低沉开口：“你让我过来，不就是给我一个被看的机会，我当然不会让伯母失望。”
等两人一同坐下来，面对身旁远近投来好几道好奇的打量，男人硬挺眉目透着沉静自若，毫无窘迫，有个抢喜糖的小孩子撞到他腿边，被扶了把，对上他沉稳冷悍的面孔，倒把那小娃娃吓得后退两步，慌忙哭着去找妈。
舒瑶唇角很难压住。
黎铮也是不明白了，家里那三个难缠的幼小弟妹平时都挺喜欢他，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小孩缘还挺好的，自己刚才看起来有那么凶么？
舒瑶摸一把喜糖过来，顺手给他：“你别管，是他胆子太小。”
黎铮：“…有道理。”
舒瑶特意坐的小孩这桌，没看到她妈林秋兰的人影，估计还在后厨帮忙，其实黎铮这么笔挺板正一个人影，坐在这院子里想不显眼都难。
估计等会儿她妈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
眼看着林广根瞿菊华老两口跟周围的人炫耀完了大孙子，下一个目标就瞅准了舒瑶。
舒瑶不劳他们说，主动过去两步打了招呼：“外公外婆。”
林广根甚至一时间没认出这外孙女，瞿菊华浑浊却犀利的眼睛冲着她来回打量，及时喊出声：“是舒瑶，是瑶瑶吧？”
原主和外公外婆的来往并不多，早年林秋兰作为家里的第二个闺女嫁给一穷二白的舒和平，老两口并不乐意，觉得白养了这么个赔钱货，等林秋兰婚后也生了个女儿，老两口就更不关心了。
别说帮着女儿照顾外孙女，就连林秋兰坐月子都借口要照顾他们宝贝大孙子，没来看望过。
后来舒和平争气，舒家三口的条件渐渐好起来，老两口才开始拿正眼看这个女婿。
林秋兰生孩子的时候被爹妈伤了心，连着几年没和娘家来往，还是舒瑶五岁的时候生了场病，弟弟林满金掏钱借给她急用，她这才开始重新开始和娘家走动。
不过林秋兰充其量对她弟一家好点儿，想着县城里就这么几门亲戚，互相是个照应，对自己爹妈再没从前那么傻乎乎的掏心掏肺了。
外公外婆并不在意这个外孙女，逢年过节一次压岁钱都没给过，每回却不忘拿祖辈的威风派头去拿捏舒瑶。
“一眨眼也是大姑娘了，”瞿菊华眼珠子提溜笑盯着她，“丫头真俊，你妈当年也这样，哎？咋没瞧着你爸？和平人呐？”
舒瑶：“我爸食堂忙，来不了酒席了。”
瞿菊华就暗啧了声，不乐意地敲敲桌，“你妈也真是的，这是宝军的大喜日子，也不说让你爸抽个身过来帮忙。”
“这席面还是请外头伙夫弄的，一席就得不少钱，你说说，叫和平来弄不是正好？都是自家人，多花那个钱干啥？也不知道和平这个亲姑父是咋当的。”林广根也沉着脸摇摇头。
舒瑶一听就知道了，这事肯定是徐素凤动过心思，跟老两口提了，但是林秋兰没同意，正好舒父今天还有班，就干脆不过来了。
老两口这么久没见着自己这个外孙女了，见到的第一句话开口就是想敲打她，借此表达对她爸的不满。
舒瑶今天本想客气点，井水不犯河水走个过场就好，这下也懒得装样子了。
她笑了笑：“外婆，外公，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问问我宝军哥，问他我爸这个姑父在他面前是咋当的？”
正好，林满金拿着几瓶酒出来了，舒瑶连忙喊住他：“舅，我外公想问我爸这个姑父是咋给宝军哥当的。”
林满金摸不着头脑，边发酒边楞楞回道：“…姐夫不是挺好的么，人没来带了人情，那不也是工作要紧吗？难道还专门为了吃个席请假啊？那也没必要。”
当着远近亲戚们的面，舒瑶状似老实点点头，对老两口道：“外公，我舅说没必要。”
林广根瞿菊华两口子：……
这丫头是真听不懂假听不懂。
看见俩人吃瘪，舒瑶面上该打的招呼也打了，愉快准备坐回去。
然而瞿菊华可能是不死心，非想挑点儿刺似的，又发问：“听说姣子处对象了，对象还是个当着啥大官的，有本事得很，瑶瑶，你年纪可比姣子大，是当姐的，你也处上了吧？”
舒瑶坦然点头。
瞿菊华本是随口追问，这下可激起了心思，问这个模样长得亭亭玉立的外孙女：“啊，是城里人吧？做啥的？也是当官的？”
舒瑶：“看情况。”
“那男方家里几口人？一个月能挣几个钱？”
“好几个。”
“是个正经人不？岁数多大？”
“是一个。”
“……？”瞿菊华八卦打探的心思燃了起来，可这外孙女在说些啥？？咋牛头不对马嘴的，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旁边的林广根也没听明白，又不好意思说，依旧端着张看似威严的脸，紧紧抿着瘪嘴巴。
偏偏舒瑶清凌凌的眼睛还眨巴望着他们，语气真诚，看不出来是在说瞎话。
瞿菊华顿了顿，只好搬出老一套：“……你宝军哥结婚了，你俩年纪差不多，你也快了吧？瑶啊，你这模样随了你妈，长得好，到时候得开口多跟那男的家里要点彩礼钱，不能像你妈当初那样不争气。”
林广根威严点点头：“是这个理，你家就你这么一个，也没个儿子，将来你爸妈说不得还要靠着宝军给养老，结婚收了彩礼，你要孝敬外公外婆，也得孝敬孝敬你舅舅一家。”
“这也是为你好，不管你嫁个啥样的人，娘家有个兄弟给你当靠山才行。”瞿菊华看似慈蔼和善地补充。
老两口一唱一和的，话术说得很熟练了，好像天生就该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