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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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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

    温软软躺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盘着手机,曲梦楠也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

    两人已经维持这个状态好几天了。

    最近疫情变得愈发严重,为了保证学生们的安全,教育局已经下达了通知——所有教育机构都要关门,暂停营业。

    温软软和曲梦楠没有办法,只能把画室关了。而那一条布满教育机构的街道,也变得异常萧瑟。

    两人还有两个月的房租,如果这两个月内,画室还不能正常运转,温软软也没有多余资金可以填补,画室只能倒闭。

    电视看了太久,眼睛都有些酸涩了,这几日两人几乎就是闭门不出,曲梦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向温软软,比起自己的处境,一时更同情起温软软来。

    那日,曲梦楠在一旁目睹了所有发生的事情。

    从那日后,温软软似乎就一直在阴郁的情绪里,现在连画室都要面临倒闭,温软软刚投进去还热乎的钱,转眼就要打水漂了。

    曲梦楠问:“软软,你说画室还有转机吗?”

    “大概没有了吧。”

    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温软软冷酷无情地立即下了判决。

    曲梦楠被当头一击,她顿了顿说:“你这说得好像不是你的画室一样。”

    “是我的又怎么样,不一样没有转机。”

    曲梦楠被这话噎住了,似乎从那日之后,温软软就丧失了人类应该有的所有感情,麻木不仁地像个会说话的ai。

    想起那天孙佳佳的事情,曲梦楠叹了口气,问道。

    “你还打算开始新一段感情吗?”

    温软软没有回答。

    电视机里还有演员们的对话声。

    曲梦楠看着温软软,等着她的回答。

    空气似乎一瞬间凝重了起来,带着阴天即将要下雨的沉闷的味道。

    半晌,混杂着电视机的声音,才传来一句似有似无的话。

    “不会了吧”

    曲梦楠不太确定这句话是否真实存在过,但她看着温软软侧翻过去,面对着沙发靠背躺着,她又确定了温软软的答案。

    曲梦楠对着温软软的后背,沉重地点了个头,又转过头看起了电视剧。

    即便是算命先生,也没办法知晓自己的命运啊。

    曲梦楠想。

    温软软听着耳边的电视剧的声音,她的心脏沉了又沉,呼吸时连胸腔都会钝痛。

    手机嗡嗡作响,是刚刚在算命的香客问的问题。

    感情受挫,事业受挫,反倒算命的人比之前多了几个,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温软软自嘲地想。

    秉持着良好的职业道德,温软软简单收拾好情绪,一一解答着这一位香客的所有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一年流年不利,地球上所有人类的感情状况都出了问题,这段时间来算命的香客,大多都是来问感情的。

    就比如这个香客,因为她男朋友怕香客家小区有问题,生生两个月没有来见她,就让她产生了想分手的心思。

    这位香客来问他们是不是正缘。

    胡秀羽算了一卦,说他们确实是正缘。

    温软软也如实地把结果转达给了香客。

    但这位香客认为她男朋友态度过分强硬自私,可胡秀羽却说这个男人是个非常理智,但不懂变通的人。

    然,所谓正缘,是指命中可以互相扶持,滋养气运,互补互助的姻缘。

    这一点上,他们确实是正缘。

    当然,即便是正缘,生活里也会有柴米油盐的疲乏,和大大小小的矛盾争吵。

    香客问了很多问题,看起来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温软软无奈之下,反倒开始劝说起香客。

    劝着,温软软不免又开始自嘲了起来。

    【是正缘的人,反倒想要放弃;对无果的感情,我却坚持了7年。】

    看着香客情绪逐渐变得稳定,温软软却反而深陷抑郁的情绪里。

    眼看跟香客也聊明白了,温软软结束了聊天,关上手机,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了沙发里。

    【我图什么呢?】

    温软软想。

    涅槃经里有讲:“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每个人都是福祸相依的,人的一生总会有坎坷,但同时,也能通过做善事,结善因等,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算命也是同理,能让人提前看到自己未来会遇见的事和人。温软软算命很准,总有一些来算命的香客,听了劝,可以趋吉避凶,对于躲不开的劫难,也能有心理准备。

    可是无奈的是,如同医者不自医,温软软能劝得了别人,却劝不了自己。

    她与他人一样,有苦恼,有放不下,有不得出离的执着和痛苦。

    却没有能救她的人。

    香客一个接着一个。

    手机又开始嗡嗡作响,但温软软闭上了眼,不去理会。

    而在s市的另一处,正有一个同样迷惘的人。

    秦昕月坐在吧台里,手里拿着手机,拇指不断地摩挲着屏幕,眼睛无神地盯着手机,思绪却不断飘远。

    远到了6年前,她还在上高二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意气风发,又桀骜不羁。她经常逃课打球,上课睡觉,但老师们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她的成绩一直都在榜首,她的作文更是整个年级的标杆,她的名字在老师们的嘴里频繁出现,她是老师们偏爱的宠儿。

    秦昕月也因此受尽了万众的期待,所有人都以为她能考上国内最好的学校,会有非常光明的未来。

    可是一切都毁在了高二。

    她谈了恋爱,和一个女生。

    那时候的她年少轻狂,她的喜欢也高调张扬,奋不顾身,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这段感情和那个女生。

    可一切都是算计和利用,秦昕月帮助她提高成绩,教她学习,帮她摆脱父母严厉的管教,在老师们的阻挠面前,倔强地站在这个女生前面,抵抗所有压力。可最后,她的成绩一落千丈,而那个女生的成绩却是节节高升。

    高考成绩一出,那个女生从年级第30升到了第9名,进入了d市最好的大学,而秦昕月的成绩却堪堪徘徊在二本线。

    那之后的日子混乱不堪。

    秦父知道了秦昕月喜欢女生的事情,高考成绩出来的当天,秦父就安排好了一切,不顾秦昕月的意愿,让她去了h国留学。

    那是她最讨厌的国家,她像个罪人,像一个弃子,被流放到异国他乡。

    人生没有因此反败为胜,没有奇迹,也没有鸡汤,而是一落再落。

    秦昕月患上了抑郁症。

    再后来,她发现了秦父出轨,对方是秦昕月在秦父公司里实习的时候,带她工作的一个经理姐姐。而秦昕月在和秦父摊牌的过程里,又被秦父狠狠地掌掴了一耳光。

    最后,还被秦父送去参加淑女课程,学习穿着打扮,礼仪体态,学会做一个能讨男人喜欢的女人。

    秦昕月的抑郁症更严重了。

    去年疫情突发,h国对国内留学生下了禁令,秦昕月也因此休了学。

    原本以为可以喘口气的秦昕月,却被秦父安排着去一个政府新办的金融组织实习。

    三个月前,秦昕月自作主张的辞掉了这份工作,秦父也断掉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秦昕月就找了一份在咖啡厅的工作,来维持生活。

    直到现在,三个月了,两人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从未见过一面。

    秦昕月的双眸更黯淡了些,拇指不停地摩挲着手机,上面是一个空白的聊天框。

    她是听店长说,有一个很神的算命先生,卦卦皆准,才要来了这位算命先生的微信。

    店长也是从一个叫“张琳”的顾客那里要来的,听说这个算命先生很年轻,长得还很好看。

    但这些都不重要。

    秦昕月想了半天,顺便回顾了一下自己不长的人生,她很迷茫,迷茫到根本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她的生活自从高中那次恋爱之后,就像是一团看不见头和尾的乱糟糟的毛线球,无论如何梳理,都不能得知生活的真正意义。

    她就好像是在被命运拖着走,走着走着,又走投无路,现在根本没有方向可言。

    秦昕月想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她能问些什么呢?

    眼看着秦昕月坐在吧台的小板凳里,拿着手机,一动不动地发呆了半个小时,坐在旁边的店长一脸戏谑道。

    “你都想了半个小时了,还没想好问什么啊?”

    店长看到秦昕月摩挲手机的手指更用力了些。

    秦昕月抿起嘴角,没有回答店长的话。

    店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秦昕月。

    秦昕月戴着店里的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那只眼尾微微上扬的丹凤眼被遮住了一半,但也不难看出这双眼里现在充满了纠结。

    “什么事让你这么纠结?”

    店长好奇地问。

    可是秦昕月没有直接回答店长,她突地转过头,微扬起下巴,露出了一张相当眉目清秀的脸,问道。

    “那你会问些什么?”

    一双剑眉拧在了一起,看似淡漠的丹凤眼此时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般,愁苦地看着自己,突如其来的疑问,让店长愣了愣。

    算命能问些什么?

    “当然是事业,感情。或者学业?你不是还没上完学么?你可以问问你能不能顺利毕业什么的啊。”

    店长不以为然地说。

    但听着店长的话,秦昕月的眼神沉沉的,不发一言,又低下了头。

    能不能顺利毕业,这种事情还用问吗?

    秦昕月想。

    她太明白了,如果想要顺利毕业,她需要做些什么,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半晌,秦昕月才闷闷地说道。

    店长不理解地问:“那对你来说什么重要?”

    “不知道啊。”秦昕月压低着嗓音说,“就是因为没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才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或者说,我最想知道的,就是什么才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东西。”

    店长皱了皱眉,说:“人生里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父母身体健康,有一份赚钱的工作,找个好的对象,能健康、平安、顺遂,这不就是人生吗。”

    “不是这样的。对我来说,如果生活没有了意义怎么活着都无所谓,都一样。”

    店长顿时哑然,她感觉自己被秦昕月绕蒙了,她不明白秦昕月在说些什么。

    不就算个命吗,怎么就绕到了生活意义上了?

    怎么就怎么活着都一样了呢?

    她觉得秦昕月可能是书读得太多了,脑子里都是让人云里雾里的话。

    “你要不要先听听我的建议?”店长说。

    “什么?”

    “先学会说人话呢,昕月?”店长微笑道。

    秦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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