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六章 要不起
卡洛斯调整了一下坐姿,杜林的回答让他感觉到有一点棘手,“这是一个能够为冶金行业以及我们解决一部分成本过于沉重的配方,可能放在某一次工作中并不起眼,但是我相信在长时间的使用中,节约的开支也是一笔很大的数字,每年至少能够为一座冶钢厂节约几十万到上百万的开支。您知道,我们也有自己的金属加工企业,降低成本是所有商人最希望做到的事情,也请您相信我的诚意和迫切的渴望。”
“既然卡洛斯先生您对这个配方这个感兴趣,如果我因为自己的无知拒绝您也显得我很没有礼貌,这样吧,您刚才说我开一个价,然后您接受,是吗?”,杜林不确定卡洛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他知道稍后这个人就会变成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卡洛斯的眼皮都因为杜林的这句话多跳了两次,他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轻松很随意,“是的,对于朋友我历来都很慷慨。”
“一百亿,帝国星元。”
空气一瞬间就凝固了起来,两人彼此对视,谁也没有避开对方的目光,卡洛斯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起来。
大约二十七八快三十秒左右,卡洛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和动作让已经凝成固体的气氛得到了极大的缓和,他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杜林先生……哈哈,您真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您的玩笑很好笑,让我肚子都有些抽搐了。”
杜林也在笑,他笑的没有那么夸张,但绝对不是那种开玩笑的笑,“是吗?我也觉得这个笑话非常的有趣。这样吧,卡洛斯先生,我对这份专利并不了解,我需要征询一下相关的专业人士,最后才能够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您认为呢?”
“这很合理!”,卡洛斯收起了自己夸张的笑声,点头认同了杜林的说法,“这也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做法,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有人说我不要体面的从您这里以低价拿走了一个昂贵的专利,最好在您了解到这份专利的实际价值之后,我们再进行一次正式的商业谈判。”,说着他先站了起来,并且伸出手等待着与杜林握手。
杜林随后也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伸出手与卡洛斯握在了一起,“您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我非常享受与您交谈的时光,从您的身上我发现了许多我所欠缺的东西,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卡洛斯笑容满面的点着头说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他松开手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手表非常的精美,哪怕杜林对手表不太懂,都能感觉出来这块手表至少要上万甚至更多。
从手腕上收回目光的卡洛斯系上了正装最下面的两个扣子,朝着外面走去,“时间差不多了,我想该来的人也都来了,我可不想成为一个不守时的人。”,说完他还笑了笑,推开了偏厅的门,让杜林先离开之后才追上了杜林的步伐。
看上去两个人好像说的东西都非常的浅显,实际上在字里行间还存在着一些交锋,特别是卡洛斯最后这句中“不守时的人”,其实是在告诉对林,他最好能够回去查清楚专利后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时间,不要装作不知道那样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因为双方的身份、地位都与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有些话不能那么明确的说出来,这么做除了给自己树立敌人招惹是非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是通过这样相对含蓄的方式善意的提醒对方,既保持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又让彼此没有丢掉文明人的体面,还能够把话说清楚,一举多得。
上流社会在用词方面很多时候都非常的讲究,这也恰恰成为了社会中低层对阴谋论格外热衷的原因,因为他们总是能够过度的从一些可能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对话中找到一些自认为涉及到了隐喻的内容,从而认为大人物一个个都是阴谋家。这种想法很蠢,但就是流行。
进入了正厅之后亨利立刻迎了上来,这次冷餐会的人都到齐了,包括了杜林带来但是不计算人数的两个矿主。
那个到现在为止连名字都没有的矿主和费德勒站在正厅的一个角落里,这里没有他们的位置,甚至连稍微醒目一点的地方都不允许他们出现,他们只能站在角落里当背景墙。
此时两人正在交头接耳,这么多西部的大人物出现在这里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西矿会在这个焦头烂额之际多了一个恐怖的对手,一旦这些平日里彼此之间有竞争关系也不那么友好的家伙们团结起来,对西矿会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攻击。更让两个矿主兴奋的是,他们或许也将成为这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子,但这足够他们早一步发现西部局势的巨大变化,以及在这场变局中为自己争抢更多的利益。
两人一直在低着头,费德勒突然间注意到那个没有名字的家伙左手包裹着绷带,并且看上去他的小拇指好像断了,或者丢掉了。他压低声音轻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前天我记得还好好的。”
没有名字的家伙一脸尴尬,“切菜的时候走神了,不小心把小指切掉了。”
“我的天啊,你这么不小心吗?为什么不接上?”,医疗集团收费总是让人望而却步,但是他们提供的服务非常的好,给多少钱,办多少事,从来不会收钱不办事。而且断指接驳手术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手术,费德勒非常的好奇他身边这个家伙为什么任由自己小拇指被切掉不重新接上。
那个没有名字的家伙干笑了两声,“掉进绞肉机里了。”
就在他们交流掉进绞肉机的小拇指还能不能要,并且延伸出隔壁小孩之类的话题时,亨利站了起来,走到了正厅的中间。他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银质的餐叉,两者碰撞时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大厅里这两个,那里三个正在私底下交流的人们都纷纷看向了他,他笑着将餐叉放在身后的桌子上,“这次邀请大家前来参加这场冷餐会,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西部的局势发展变化速度超过了大多数人的想象,据说在昨天晚上,帝国陆军已经将自由阵线围困在一个峡谷内。”,等待着一些人稍微议论了一会,亨利继续说道,“西矿会的问题、前进党的问题、西部州政府的问题、这些非法的武装组织的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整个西部所有人,这些东西影响了我们正常的生活和工作的秩序。”
“在我与杜林先生、克利兰夫先生以及珊德拉女士交流之后……”
亨利还没有说完,珊德拉突然笑着问道:“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放在最后,因为我是女人吗??”
在场的男性朋友们忍不住发出了善意的笑容,珊德拉也是一名积极的女权运动人士,只是西部这边的环境还不想其他地方那么开明和开放,她曾经发起过几次女权运动游行,但是除了她和她带来的那些女人外,整个西部都没有其他女性响应她们的号召。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里是一个以男性为尊的世界。
女权可以有,但绝对不会成为潮流。逐渐的珊德拉也就放弃了在这里发起女权运动,这个时候她突然说出这句话的目的并不是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要质问亨利,纯粹是为了调节一下气氛。亨利的开场白一下子把话面拉的很大,让气氛有点过于严肃了,而且他太突出发起这场宴会的四个人,这种说法其实是一种不正确的说法。
他会让别人有一种感觉,在这十一人中还有一个更小的只有四个人的圈子,那个圈子才是核心,他们不是核心。所以珊德拉及时的打岔看上去有点过分强调自己的性别,实际上是为了缓和一下亨利在发言中的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并不明显,因为珊德拉相信一旦等到了分配利益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不明显了。
并且,她同时表明一个态度。
她,这里唯一的女人,绝对不会是这场小型会议的配角,她是主角……之一!
亨利举起了双手无奈的耸动了一下肩膀,一脸的无可奈何,他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妥,正好顺着珊德拉的“蛮横”改变了自己的说法,“好吧好吧,在珊德拉女士为首……”,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挤眉弄眼的看着珊德拉,“尊敬的女士,我这么说可以吗?”
珊德拉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非常的动听!”
人们又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亨利才继续说道,“……的诸多朋友彼此交换了彼此的意见之后,我们认为面对混乱的西部局面,我们应该肩负起本属于我们的责任,给西部的居民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