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致两千五百年后的你
钺王鸠浅，自乍用鐱。
翻译得更直白一点，就是【越王勾践，自作用剑】
望着这柄在阳光下闪耀着熠熠金光的华丽青铜剑，还有剑身上那八个银勾铁画，古朴中又透着些苍劲有力意味的错金鸟篆剑铭。
林岳心中忽然生出些许错愕感。
“勾践的佩剑？”
他历史其实学的很一般。
但作为一个神州人，只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勾践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勾践，姒姓，本名鸠浅，所以又名姒鸠浅，曾是春秋五霸之一。
他是古越国的王，后来因为霸主的身份，还被周天子册封为了方伯。
作为一名国家领袖，勾践一生中做了很多事，创下了许多骄人的功绩，但若论他留给后世之人的印象，和史书上的声名，最令人记忆深刻的莫过于这样一句话：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他做下的那些事都被详细的记在了史册里。
时至今日，神州境内哪怕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或多或少也都听闻过“卧薪尝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类的成语，而这些典故则都与此人有关。
就连身为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都和勾践脱不开关系。
林岳自然也知道。
只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料到的是，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有机会和这种传奇人物的佩剑来个近距离接触。
这柄剑瞅着很新，通体金光璀璨，配上罕见的错金工艺和剑上的种种宝石装饰，锋利逼人之余，又显得贵气非凡。
若不是知道这是铜锡合金的特点，林岳八成还以为这剑是用融化的黄金浇筑出来的呢。
“该不会是赝品吧？”
忽然，林岳有些狐疑的对系统问道：
“勾践死了都快两千五百年了，这把剑却新的跟刚炼出来的一样，我觉得是不是有点……”
【真假一试便知】
系统哥没有与他废话和解释，直接就让林某人先上手把剑拿起来再说。
行吧。
林岳也不矫情，他弯下腰伸出手去，手指一勾便握住了剑柄。
铿——！
就在他握紧剑柄的一瞬间，随着冰凉的触感传来，林某人忽然听到耳中响起一声清越的剑鸣。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便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去！
【叮！】
【该世界文明宝具已获取，编号001，宝具代号：越王勾践自作用剑】
一长串系统字符陡然在他眼前闪过。
【宝具编号001，越王勾践自作用剑】
【简述：它曾是东周时期一位诸侯王的佩剑，象征着那位王者的权柄和他生前立下的诸多功绩，其虽非天子之剑，但亦附带少许越国王室的王道霸气，剑身上凝聚着诸般非凡特质】
【但随着漫长时间的消磨和故国的灭亡，时至今日，原本剑上所凝集的古越国的文明精魄早已散佚】
【而随着灭世之灾的降临，这柄剑目前已完成自我纯化，正式升格为文明宝具，只余一项特质留存】
林岳很快就把这些字看完了，又举起手中这柄青铜剑瞅了瞅。
非凡特质？
讲真。
除了够新、够亮、刃口瞅着也够锋利以外，他没感觉这把剑到底哪里非凡了。
不过你别说，一把春秋时代的青铜剑到了二十一世纪还能保持这样崭新的良好状态，确实也有点不可思议就是了。
【叮！】
【宝具特质解析已完成】
【内含文明特质：复仇！】
随着最后一行字浮现在他的眼中，林岳顿时又听到了一道清晰的高亢剑鸣！
锵！！！
“沃日——”
这一声远比刚才要响的多，猝不及防之下就像是砸在林岳识海中的一击金钹，瞬间就让他眼前一花，身子一晃，差点脚下不稳表演个平沙落雁。
嗡！
随后，不待林某人松开剑，一种奇怪的感觉马上就从这柄青铜剑上蔓延着，顺着他的持剑手，像一道闪电似的猛地劈进了他的意识！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孤今日起兵，只为报这数载卧薪尝胆之仇！”
一些奇怪的画面和嘈杂无比的声音开始不断轰入他的识海，林岳惊愕地望着自己眼下所看到的一切，感受着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发现这样的展开似乎有些超出了自己原本的预想。
“寇可往，吾亦可往！”
“过河！过河！过河！”
“追亡逐北！屠灭暴元！”
犹如在看一部身临其境的全景电影，林岳现在站在原地没动，双眼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些曾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重大事件正在自己的面前重新上演。
——卫青率大军出关北击匈奴、宗泽在病榻临死前痛呼三声渡河、徐达和常遇春还有蓝玉，一次又一次领着明军北上，誓要将那浸染了中原百年的胡虏腥膻彻底扫尽！
一桩桩，一件件，就像走马观花一样，这柄越王剑似乎正在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向它新一任的主人诠释自己存在的意义，炫耀着自己的能力。
以及，何为复仇的特质。
“我的天——”
旌旗蔽日，杀声震天，看着一匹匹战马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望着一柄柄刀剑在自己的眼前劈砍交错，还有那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在自己面前嘶吼着拼命，互相捉对厮杀，陆续倒进脚下的血泊，随后沧海桑田，岁月变换……
林岳整个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这一切并未停下。
“我曾接受上帝的指引，我为拯救法国而来，为了我的祖国，我将视死如归。”
被俘的贞德站在火刑架上，面对敌人最后的威胁和劝降，这个从奥尔良来的乡下姑娘只是冷冷一笑，然后从容的伸长了自己那高贵如天鹅的脖颈：
“法兰西！万岁！！！”
旋即，熊熊火焰吞没了她矗立的身影。
“你们现在可以绞死我，可你们不能绞死两亿人民，我们的部队就要来了，我的同志们会替我报仇，纳粹鬼子们，你们永远无法战胜伟大的苏联人民！”
因饱受折磨而遍体鳞伤的卓娅站在绞刑架下，看着侵略者黑洞洞的枪口和那狰狞的嘴脸，她只是轻蔑的啐了一口血痰，旋即将目光转向台下的同胞：
“死亡不属于工农阶级！我们必将胜利！！！”
他越看越沉默。
不愧是文明宝具。
这柄越王剑的威能的确非凡，它不止能让林岳身临其境的看到曾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历史。
甚至还能带着他越过时间和空间的桎梏，亲眼目睹那些曾发生在异国他乡，与复仇有关的故事。
“老天爷……”
林岳就这么看着，看着那一个个英勇、高贵、顽强不屈的灵魂，为了复仇，是如何迎来他们人生的高光，又是如何走向死亡。
很快，时空变换，越王剑显示的画面也来到了最后一个场景。
这个场景显示的画面很平静。
没有喧嚣，没有叫嚷，没有怒吼。
甚至都没有几个人。
只有一个蓄着大胡子的中年德国男人，正坐在书桌前，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奋笔疾书。
林岳想了想，迈动脚步，走到了他身边。
“一个幽灵，一个xx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
看到这一行字，林岳的呼吸顿时放轻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男人的笔触。
然后通过他的书写，林岳又看到了很多很多。
在南美洲的种植园里，被奴隶主鞭打的黑人奴隶正在痛呼惨叫。
在泰晤士河上游的工厂内，一群平均年龄还不满十岁的童工正在咳嗽不止。
林岳愈发的陷入沉默。
乞丐、奴隶、工人、农民……
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之中、在急风恶浪的大江之畔、还有那终年饱受烈日灼烤的田间地头……
随着男人的书写，某种属于全体人类的高贵特质，渐渐地开始在他的笔下凝结。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
当画面中的男人停书收笔。
林岳的耳畔陡然传来一道堪比盘古开天地的怒吼：
“全世界的无产者，团结起来！！！”
倏地，剑中幻象消失了。
林岳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南河镇卫生院内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只是稍微离原本运输箱的位置远了几步。
“……”
林某人低下头，望着手中这柄来自两千五百年前的越王剑，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明白了。
这柄因纪念勾践向吴王夫差报仇成功而诞生的青铜剑。
眼下就是“复仇”这一人类文明特质的具现化。
在漫长的岁月里，它集合了古往今来人类社会所有关于“复仇”的概念，并且将之收束、整合、强化……当这场毁灭这个世界人类文明的末日灾难来临，它便成为了一把代表着“复仇”本身的绝世神剑。
概念已然升格。
这柄越王剑如今存在的意义，便是——
向一切人类之敌复仇！
……
“喂！”
“连长！连长？！”
“听得见吗连长？！”
就在林岳还在原地发怔的时候，许楷焦急的声音不断的从耳麦中传出，顿时把他拉回了现实。
“咳——我在，怎么了？”
小林先生按住耳麦，连忙应道。
“无人机侦察显示，东边有好几个特殊感染者突然改变了原定的行进方向，正在向你们的位置赶来！”
许楷语速飞快，发出了警告：
“长江边上的尸群也是，那里的大部分感染者还是在朝着江宁号的位置前进，但很多特殊感染者现在都莫名其妙的开始往回跑了，我看它们的方向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
听到此话，林岳当场就有点懵逼。
“你是说，这一片的特殊感染者现在都在冲着我这儿来？”
“对！”
那头的许楷回答得斩钉截铁。
小林先生不淡定了。
他望了一眼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越王剑，立刻拧起了眉头。
“系统，怎么个事儿？”
【许多文明宝具因自身蕴含的文明特质等原因，会被动的吸引一定范围内的末日要素，即当前世界的特殊感染者群体】
【它们会试图接触文明宝具，然后将其损毁】
系统哥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我靠！你他妈不早说！”
林岳有点急眼了：“吸引范围是多大？”
【以目前该宝具散发的灵性强度推算，半径五公里左右】
林岳眼前一黑。
半径五公里，那就是十里地。
差不多把小半个南河镇范围都囊括进去了。
这么大块地方，最后会引来多少特殊感染者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也就是普通感染者或许是脑子不够用导致灵性敏感度不够，不会被这玩意儿散发的灵性波动吸引，不然他林某人现在就得把这柄剑给丢了，还要丢得越远越好。
“你特么快想个解决办法啊！”
林岳一边低声怒骂道，一边拎着剑快速向卫生院门口的骑兵队跑去：
“老子可不想当引怪器！”
【您为它准备一个剑鞘就可以了】
“剑鞘？这么简单？”
林岳闻言一瞅，发现这越王剑确实装具不全。
【神剑入鞘，其光自敛】
“行！”
交谈之间，林岳已经来到了骑兵队旁，他看了众人一眼，发现姜家两姐妹以及任泽这个医院小保安都已经骑在其他人马背上后，便立刻下令道：
“撤退！全员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说罢，他一手拎着越王剑，一手抓住另一位骑兵伸来的手，翻身上马直接坐到了他身后。
“全体注意，返程！”
赵红翎也得到了许楷那边的通知，知道正有一批危险的特殊感染者在朝着卫生院的方向赶来，当即也不犹豫，一声呼哨后拨马便走。
“连长，抓紧我。”
这名骑兵是西域来的少数民族，皮肤黝黑，因为牧民出身的缘故，马术很是精湛。
在这个小小的骑兵作战班内，他的骑术仅次于赵红翎，这也是为什么林岳选择坐他的马。
“好了。”
林岳先是抽出一根帆布绳，将自己的右手和越王剑柄紧紧绑在一起，防止逃跑过程中因颠簸而脱手，随后便用左手紧紧拽住了这名骑兵的衣甲。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