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零、平定北境
人总是会抱有侥幸心理的,尤其是当你看见了一丝希望的时候。李迩安也不例外。
十二月
东京城外,两道骑着快马的人影,踏雪而来。城门令拿着千里目细看着为首那人勒马停下后举起的令牌,欢呼一声,“快!快开城门!平宁郡主回来了!”
“平宁郡主回来了!”
“平宁郡主回来了!”
一声声欢呼响彻东京城。
所有人都知道,平宁郡主曾说过,北境不平,绝不还朝。
四个月前,西夏忽然出兵突袭兴庆府,意图再次占领河西之地。大宋调大批人马前去应援。然,北境辽兵同时倾国之力,大举进攻。大宋腹背受敌,即便城防稳固,也难免损失惨重。
北境守将郭恩,身先士卒战死沙场,因战事太过忽然,朝廷来不及派遣新将,援军久久不至,为保关隘不失,平宁郡主只能披甲上阵。
而一向被边将们看成小白脸的王参军,在安抚使张升的支持下,一改往日温和面孔,铁血整顿军容,发征北檄文,振奋军心,断绝军中厌战畏战情绪。
在平宁郡主率军征伐沙场时,固守后方城防,安其后顾之忧。
一个月后,平宁郡主奇袭居庸关,亲斩辽将耶律仁先。
西夏得知消息,快速退兵。
大宋援兵至北境。
之后两月,宋军一路穷追猛打,过南京,入中京,直至兵临辽国国都大定府。辽国终于派出使臣乞降求和。
一个月的时间,宋辽划定边界,南京以南,包括燕云十六州,及西侧大同府,全部划归大宋。平宁郡主亲巡边界,插大宋羽纛于边,指辽使臣道:“回去告诉辽主,犯我宋土者!虽远必诛!”
此话传回大宋,群情激昂,百年耻辱,一朝得雪。
一时间上至王城达官贵族,下至村寮老叟幼童,无人不高呼“犯我宋土者,虽远必诛!”
丹凤门开,太子赵昕率百官亲迎。
李迩安却早早下马,先遥遥的对着宫城一拜。然后才缓步走近,对着太子行了个大礼。
赵昕连忙扶起李迩安,道:“迩安姐姐终于回来了。”
听着眼前少年用着旧时称呼,李迩安笑了笑,也不拘于礼数,道:“最兴来也长大了,听徽柔说,已经定下太子妃了?”
“恩,是馆阁学士向大人家的嫡长女。”
“向传范向大人?”
“恩。”
“他的夫人可是南阳郡王家的小女儿,幼时我曾见过一面,长得极美。若向家姑娘长得能有五分像她母亲,便是难得的美人了。向家出过宰相,想必家教也是好的。恭喜你了。”
李迩安和赵昕闲话家常着走进宫门。
留下王韶独自面对面面相觑的大臣们。
韩琦摇摇头,对着身旁的欧阳修无奈叹道:“平宁郡主还是这般不拘小节啊”
欧阳修看了眼宫门内,笑道:“大义不失,小节何妨?”
紫宸殿
李迩安首次随群臣上朝。受封镇国公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自幼便喜欢沉浸军中的奇女子,接下来不是要请命去平定西境,给西夏一个教训。或回到北境驻守边防时。
她却转头看了眼队末的绿衣郎,恳求官家赐婚。
王韶这次守城有功,官家原准备等封赏完李迩安,再召他上前。此时见他,自听见李迩安求赐婚后,便嘴角止不住上扬、自觉自发的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跪在李迩安身边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本朝规定,驸马都尉不任实职。
几年前因尚主而一直在集贤殿编书的探花郎梁元亨,至今被朝臣提起都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
以致后来楚玥选婿时,他才漏出一个念头,便被言官们一副做死谏状的样子给逼的只能在勋贵子弟中,千挑万选了个不怎么出众,却还看的过去的……
若是新科状元郎再尚主只怕言官的折子就要铺满紫宸殿了
欧阳修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门一阵恍惚,他现在十分能理解当年文彦博和韩琦的感受了。
今科他最看重的两个学子。
苏轼,因母丁忧,还没来得及出头就回乡了。
丁忧也就罢了,总有孝期满回来的时候。
若是尚主恐怕就要跟梁元亨一起去编书了。
虽说也有驸马都尉在公主死后,被重新重用的例子。但看镇国公主那气色那体格,只怕王韶未必能活得过她。
只是看着二人的样子,分明是两情相悦,定了终身了。一个劝不动,另一个也不好劝。
欧阳修思索一瞬后,便干脆趁着众人开口前,持笏上前,道:“官家,此事大喜啊!镇国公主若非为了北境安宁,也不至于年近三十还未待字闺中。难得王韶年岁相当又未婚配,此次守城又和公主并肩作战,默契十足,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实乃良配。”
王拱辰和欧阳修向来不对付,见他支持,少不得要出来反对两句。虽然他也觉得公主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嫁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上人,若被拆散,有些可怜。
又想着王韶也算是欧阳修的门生,若从此出不了头也好。
便瞥了欧阳修一眼,出列,道:“王韶状元之姿,王佐之才,又有定边九策真知灼见,字字珠玑和镇国公主却是良配,堪为驸马都尉。”
王拱辰话音还没落,欧阳修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连忙道:“什么驸马都尉?官家的女婿才是驸马都尉,镇国公主虽因功受封,但却是姓李的,她的夫婿可不是什么驸马。”
这话可以说是很强词夺理,不要脸了
只是本朝驸马不任实职是为了防止皇戚干政,李迩安虽封公主,也是皇后养女,但并未入玉蝶。自己都不算是皇室中人,她的夫婿也自然不算是皇戚。
加之李迩安的父兄虽都在外派中,但也有不少故旧在朝堂上,早知李家为了这个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便少不得要帮腔几句。纷纷加入欧阳修一方的辩论队。
几番唇枪舌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说得王拱辰等反对派觉得若自己再反对这门亲事,便是迫害国之功臣,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最终在官家的定夺下,拍板定下婚事。
巧的是,经过钦天监卜算,和官家挑选,最后定下大婚的日子,竟正好是来年二月十二的花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