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分量有多重
这药有好有坏,他也是再三思量之后才决定给陆易深送来的。
他担心万一战事吃紧,陆易深的身体扛不到凯旋,苏橙心里恐怕一辈子都过不去。
“不过你就算能强撑着不吃,等你回来,最多也就剩下两个月左右的寿命,到时候你还是想好怎么和她交代吧。”
如果只有两个月的寿命,他都不敢保证到时候再带陆易深回到原时空,还能让他的身体恢复。
陆易深点了点头,修长的指骨紧了紧,嗓音深沉,“好。”
院子外头,几辆车子急刹在门口。
几个高级军官从车上下来,见到屋子里的陆易深和薄鹤眠,纷纷行礼。
“主帅,我们可以走了。”
“嗯。”
刚走出门口,就见伽尘从院外进来,“师父!”
听闻陆易深这次不打算带他出去,伽尘急着过来,想再为自己讨一个机会。
可他话都没出口,陆易深就明白他的意思,大手微微抬起阻止了他开口。
“要你留下,是有更重要的事。”
伽尘的话只好憋在喉咙口,低头行礼,“是,师父请吩咐。”
陆易深已经走到门口,转过身,目光掠过那紧闭着的房门,沉默了两秒,才道,“水碧的事,基山不会就这么算了,教主不一定每天都在宫里,橙橙就算留在清心殿,身边也需要身居高位的人时刻护着,思来想去,你最合适。”
伽尘纠结了片刻,抬眼,“可是师父,清心殿还有伽罗在,妹妹有伽罗”
“伽罗性子不如你稳重,你的性子我最了解,薄会长不在的时候,橙橙和两个孩子有你护着,我最放心。”
伽尘抿了抿唇,还想再说,陆易深眉目微沉,“不要觉得我交给你的是小事,橙橙和两个孩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比我自己的性命还要贵重,我既将他们托付于你,你自该明白此事的分量。”
伽尘心中一震。
陆易深这话分量有多重,他当然能听出来,自是不敢再反驳。
“是,师父。”
陆易深收回目光,“等橙橙醒了,把周棱绑过来让她认一认,这件事你们能查多少是多少,别把人弄死了。”
伽尘应下。
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基山能把计划安排得如此缜密,军中必然有不少他的爪牙,周棱算一个,但还有更多隐藏再平静海面之下,没有冒出头来的。陆先生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在这种时候,他不得不选择顾全大局,能查多少是多少。
若是将小半个军营连根拔起,到头来伤筋动骨得,只会是陆先生自己,院外停着十九辆军用车,伽尘看着陆易深和姚松走向了最前头得那一辆,然后这些军用车训练有素得一字排开,消失在了苍茫得夜色里。
伽尘在院子外头站了许久,知道再也看不见那最后一辆车尾灯,才似感受到凌晨山间冷风掀起得寒意。摸了摸手上得鸡皮疙瘩,进门看见薄鹤眠修长挺拔得身躯仍旧伫立在窗前,伽尘心下有些不安,开口问了一句,“教主,等明天橙橙醒了,这事我们怎么跟她说啊?”
薄鹤眠目色平静的瞥他一眼,视线继而眺向院落的远方,语气别有深意,“罪魁祸首又不是你我,她心里纵然有气,火也发不到你我头上,慌什么?”
伽尘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然而,翌日。
房间里添了很足的炭火,苏橙是被热醒的。
醒来看见肖蒙坐在她的床头。后颈部的酸痛让她的脑子有一瞬的懵逼。
“夫人您怎么样了?你没事吧?”肖蒙见她醒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苏橙轻轻蹙了蹙眉,随着大脑的清醒,昨晚昏睡过去之前的记忆也都被她想了起来。
“陆易深呢?”苏橙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女孩发丝微微凌乱,散在肩侧,几缕从额前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但肖蒙看得出来,这双眼睛昨晚定是狠狠哭过。
“夫人,先生他”,肖蒙欲言又止。她不敢直接说,陆易深已经走了,纠结了几秒,将措辞改得委婉了些:“先生让我陪着你。”
苏橙缓慢地侧头看了肖蒙一眼,颈后的酸痛让她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滞。
“走了?”苏橙冷笑。
纤细的手指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就快步走向了房门口,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口伽尘和薄鹤眠都等在客厅。
女孩连招呼都没顾得上打。白色的睡裙,随着她快步走路的步伐,如漂亮的蝶翼翻飞,在空中扬起优美的弧度。
“去哪儿?”
临走到门口,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出来,握住了她已经握上了房门把手的纤纤素手。
苏橙被迫停在了那里,目光清冷,声音更是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让开!”
薄鹤眠没有放开她的手。深邃漆黑的目光落在她明显哭过的苍白小脸上。
苏橙也没想等他说什么,直接甩开他的手。不料薄鹤眠握得很用力,苏橙那点力道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一提。
“出去做什么?想开车去追他?”薄鹤眠嗓音温沉,对她显然是存了十足十的耐心。
“不要你管!”
苏橙现在是怒火加心火,齐齐上涌恨不得点个炸药把这小院给炸了,也顾不得眼前人是什么身份,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
而伴随着她惊天动地的怒意,清透的眼泪先一步,从她已然泛红的眼眶里滚落。
一滴接着一滴,沿着眼眶蜿蜒到下巴滴落了下来。
气陆易深也恨她自己。
“橙橙”
伽尘叹息了一声。
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陆先生已经走了。你好好跟教主说话,别任性!”
“你们都让开。别拦着我。”
她难得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被眼泪覆盖的眉眼一片恼怒,秀气的五官轮廓像是覆了层霜雪。显然是没打算给任何一个人面子。
一只手被薄鹤眠牢牢握在掌心,另一只小手直接去拔房门的把手。
吧嗒,房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