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借场子
今夜这宫宴出了二公主这么一档子事,席上的众人多少有些不安,但薛桓安彷佛无事发生一样示意宴会继续。
列席的三位皇子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视若无睹,陆清岚看在眼里心下微惊,这皇家子弟果然是没有一个简单的啊。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就罢了,这三皇子如今刚过了十岁生辰不久,和她的弟弟清许一般的年纪竟也如此沉得住气。
怪不得所有人都跟她说帝京水深,这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陆清岚其实真的很想说“放过我吧,让我继续回青州混吃等死吧,我一个小丫头掺和不了你们这么大的事儿。”
可是这命运总是半点不由人,有时候你连说放弃的机会都没有。
陆清岚现在觉得自己就像那罗网中的鸟儿一样,看得见广阔的天空渴望着继续翱翔四野可是却无法振翅高飞,千丝万缕的细线困住了她的自由,截断了她的前路。
暗中窥伺的猎人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囚笼等着她屈服低头。
云氏看着陆清岚皱眉沉思的样子剥了个贡橘放在了她面前:“孩子,回神了。”
陆清岚闻言看向云氏笑着接过剥好的橘子:“谢谢您,我只是有些累了,您剥的这个橘子看起来就很甜。”
“甜就多吃一口,这宴上的饭菜早就凉了,我让人在家里预备了你爱吃的夜宵,再有个把时辰咱们就能回去了。”
陆清岚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下了。
这时大殿中央的各府的公子小姐也重新开始了才艺展示,宴会重回热闹。
陆清源举起酒杯与身旁的苏小侯爷碰了下杯子,那苏小侯爷年纪轻轻人倒是豪爽举杯尽饮了下去,看得陆清源都举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
一杯饮尽那苏小侯爷开口道:“陆大哥哥,光咱俩喝有什么劲啊,叶二哥平时酒量最好咱们一起去把他灌醉吧,有陆大哥你来助我今个儿他别想清醒着回去。”
陆清源闻言给了那苏承烨一个脑瓜崩:“小声些,我母亲可是在对面盯着呢,你小子别害我!”
“切,没劲,那我自己去!”说着他便起身去了叶临川身侧重新坐下。
叶临川见来人是他也不多言,提起银壶就给苏承烨斟满了,那苏承烨见这个哥哥如此上道也不推辞举杯就饮了下去。
可这美酒刚一入喉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分明就是果浆子。
“好你个叶二哥,往我平日里拿你当兄长尊敬,你就是这么对我?拿这东西糊弄我?”苏承烨扯着叶临川的衣袖质问道。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喝点果浆子得了。”
苏承烨见他还是这样拿自己当小孩怒从心中起:“行,拿我当小孩是吧,那这个消息你也别听了,反正我这小孩办事不牢靠!”
叶临川见他是从陆家长公子身边过来的,又瞧了一眼对面的陆清岚,无奈的败下阵来提起另一个银壶给自己斟了满杯而后仰头饮尽。
苏承烨见状示意他附耳过来:“”
叶临川听到苏承烨递的话后有一瞬间愣住了,而后转头对着苏承烨低声嘱咐了几句。
那敬王爷此刻也是受不了他们了转身问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在我背后嘀咕什么呢?怕不是又在偷偷说老夫坏话吧?”
被抓包的两人露出了标准的讨好式的微笑,苏小侯爷从小顽皮素有急智连忙接道:“您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一向很敬重您的。
这不是过了年,十五那夜有灯会嘛,我又不想去大街上人挤人又想观灯,所以”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你小子开口我哪次没应过。”
“嗐,叶二哥哥你看我叫你来说你还不肯,我就说敬王爷最是仗义慷慨了,把梅园借给咱们玩一天这事肯定能行的。”
敬王听完这话更是气得给了他俩一个白眼:“就这点小事,你俩还要嘀咕这么久?
老夫的梅园不是早就随你们两个臭小子出入了吗,你就是想再带些朋友去也无妨,老规矩别碰我那两株绿梅就行。”
苏承烨闻言立即殷勤的上前给敬王斟了杯酒,敬王也是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得真心实意显然十分受用。
任务完成了,苏承烨对着叶临川挑眉一笑而后就溜回自己位置上去了,临走前还顺走了叶临川桌上的一盘炙鹿肉。
那是皇帝刚让人悄悄上给叶临川的现下还冒着热气呢,苏承烨在心里腹诽到:“这皇帝老儿就是偏心,叶二哥的就是我的,不给小爷我自己拿!”
回到自己坐席的苏承烨大方的与陆清源分享起了自己刚拿到的“战利品”,陆清源心知这超出规格的东西定是苏承烨这厮去别处劫的,他抬头看向受害者。
叶临川这时也刚好回头,他见陆清源举着鹿肉用眼神询问自己,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无妨。
承平帝虽然坑了自己一大把,性子也有些阴晴不定但是也不是那么在乎繁文缛节的人,赏赐下的这些东西除了一些特别的不能动之外其他的都是随受赏者自己处置的。
当然大部分臣子倒也没几个像苏承烨一样胆子大的。
得到首肯后陆清源和苏承烨两人开始愉快的享用起这炙鹿肉来,苏承烨一边吃一边说:“事情都搞定了,叶二哥哥那边无事。
还有十五那日我们借到了敬王爷的梅园,到时候坐在亭子里就可以瞧见对面的河舫和花灯了,陆大哥哥你可要一起来?”
陆清源闻言想了想:“正好,我妹妹初来京都,我还没带她出去玩过,大街上太挤了在梅园观灯倒是方便许多。”
苏承烨咬着一块鹿肉愣住了:“从前总见你一个人,我还以为你们陆家就你一个独苗呢,如今听你说妹妹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诶,咱们算兄弟,那你妹妹岂不是就是我妹妹?”
陆清源闻言对着苏承烨又是一个暴栗:“那是我妹妹,按照年岁你得叫声姐姐,一天天的就知道占便宜!”
这边陆清源和苏承烨笑闹着,那边薛桓安也端着酒杯倚在御座上瞧着。
其实他很羡慕这些十几岁的少年郎,可以笑可以闹,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这些京都儿郎们有着顶好的家世和家人从小在万千呵护中长大,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从未有过。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卷入储位之争了,每天都想着该怎么活下去。
即使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在他更小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样快乐的日子。
他的出生本就是个意外,不,或许不是意外而是自己父亲前后两任妻子互相斗法的结果。既然从一开始就是工具那又有谁会在意他和他母亲过得究竟怎样呢。
给口饭吃能活着就行,还想要爱?痴人说梦!
后来他再大些能习武了,那些人觉得他多少还有些价值于是又对他好了些,可是这好的生活却是要让他的母亲和他分离。
他悍不畏死的战场搏杀就是为了活出个人样,好将他母亲接出来享点福,可是他好不容易一路拼杀到最后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了,他母亲却被人哄骗着一杯毒酒下了肚。
多么拙劣的借口和演技啊,但是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由着那些人鸠占鹊巢享受着本该属于他母亲的一切。
丝竹声仍在响起,薛桓安隐去眼底的痛苦和哀伤,继续扮演着一个“强大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