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下聘
齐放“嗯”了一声，道：
“放心吧，之前听阿风说，阿颜在京城受了不少委屈，这次我用齐府半数家财下聘，让外边的人知道，阿颜是被我们风风光光娶进来的儿媳妇儿，谁也别想欺负了去。”
有了这句话，苏夏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将军府偌大的家产早晚都是齐云风和宁姝颜两个人的，用什么样的形式交到他们手上并没无差别，她自然不可能有任何意见。
将军府和安平王府占地都不小，虽然都在一条街上，也是邻居，但两府的正门之间着实是隔了不近的距离。
翌日一早，齐放在沐浴焚香后，换上仅次于朝服外最正式的衣裳，骑上平日最喜爱的汗血宝驹，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安平王府的方向去了。
这样的大事不可能突然来访，齐放在昨日晚上已经遣人送来请帖，此刻安平王也正着一身玄色锦袍，坐在王府主堂内恭候。
不同于平日的自在散漫，下人按周全礼数将齐放迎进来，俨然是视他为至尊宾客。
此次聘礼足足一百零八抬，前厅已然是放不下了，安平王派管家将府内库房的门打开，由安平王府专门的帐房先生负责登记造册，将聘礼一箱一箱地摆放好，每箱内的物品都列得清清楚楚，等今后成亲时再添进宁姝颜的嫁妆中带回去。
宁姝颜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绣香囊，她不擅长于女工，整日摆弄兵器的手指上略显粗糙，用绣花针时显得不太方便，只会做一些普通的小物件，但对于一个此等身份的贵女来说已经足够傍身了。
月琅一把推开门，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手中拿着一封折子。
宁姝颜抬头，对月琅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问道：
“今日又有什么新鲜事情？你快喝口茶，赶紧跟我说说，我正在这闲着无聊呢。”
月琅猛灌下一杯温热的茶水，挥着手中的折子对宁姝颜道：
“小姐猜猜这是什么？”
“我又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上哪里猜去？”
月琅把折子递到了宁姝颜手中：
“小姐快看看吧，这是齐将军来下聘礼的单子！”
“聘礼？”
宁姝颜放下手里的香囊，惊讶地接过折子，翻开了首页，朱砂写就的“聘礼”二字赫然印入眼帘。
月琳也好奇，凑过来一起看。
这封折子足足写了六十余页，堆砌着各种各样光看名字就已觉珍贵的物件。
金银珠宝尚是俗物，平常人听都没听说过冰蚕丝被做成了鞋面，后宫妃子尚要争抢的耀光绫被用做了床帘……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光看着就已经是令人咂舌的程度，不知道等真正见到实物时，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纵然宁姝颜从小就见过不少好东西，但也能看出此次齐家是下血本了，这礼单上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就价值连城，都堆砌在一起，说声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月琅刚才也只负责将折子拿回来，还没来得及看内容，现在看到了，惊讶地合不拢嘴，道：
“我看将军府的人平日过的素来勤俭，还以为没什么家底呢，没想到居然和咱们府不相上下。”
“齐家本就家底丰厚，齐叔叔又上了这么多年的战场，打的胜仗数都数不过来了，圣上一波接一波的赏赐自然是少不了，只是他们平日不爱这些罢了。”
宁姝颜口上淡淡解释着，心思却不在月琅所问之事上：
“这折子是谁给你的？怎么看着像是吴管家的笔迹？”
“小姐猜的不错，刚才我和夏竹两个人在池塘那边喂鱼，正好看见吴管家往这边来，我上前问了一声，他就让我将这折子带给小姐了，说是齐将军送来的聘礼。”
“既然是吴管家誊写的，想必聘礼都已经收纳入库，看着样数已经近千了，定是用了不少的时间，齐叔叔应该也已经离开了。”
宁姝颜如此推测，站起身便向门外走。
月琳月琅匆匆跟上：
“小姐，你要去找齐小将军吗？”
“先不去找他，我要去问问外祖父，这么大个事情我都不知道，要让他赔给我一箱话本才行。”
安平王听完宁姝颜的心事问罪，捋着胡子笑眯眯回道：
“亲事定在下个月十二了。”
宁姝颜掰着手指头数数：
“那不就剩下二十七天了？怎么这么快？”
“你齐叔叔说阿风着急娶你，我想着反正两个府都准备了这么多年，一应物品早就配置齐全了，也不差这几日，还不如成全了阿风，所以就同意了。”
宁姝颜发觉自己听到了什么莫名的话：
“什么叫早就备置齐全了？”
她与齐云风的关系也不过就在这几个月内才确定下来的，怎么就早齐全了？
安平王呵呵直笑：
“阿风那小子从小就对你不同，他待你的样子一同我从前待你外祖母，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你齐叔叔他们夫妻二人心中喜欢你，一早就开始准备了。”
“我看着你待他也是不同的，觉得你们两个人早晚能成，所以也就备全了。”
安平王说得云淡风轻，甚至对自己的未雨绸缪感到骄傲。
可宁姝颜听着，却心尖微微发麻。
原来在别人的眼中，他们不过是按照自然的轨迹在一起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只有她知道，这中间本就是错过的，是上天保佑，才能让她回到这个本该属于她的路上，过着外人眼中看似自然的生活。
所以这才是她的路啊……
宁姝颜眼眶湿润，她怕自己的失态让安平王看出来，行礼后就从屋内出来了。
月琳发觉到她的情绪不对，等走到周边没人的僻静处时，用手帕给宁姝颜擦拭眼角，轻声开口问道：
“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月琅亦是一脸的担忧。
宁姝颜看着两个如自己亲姐妹一般的人，脑中思量几息，声音颤抖道：
“以前我只想着复仇，并没想着重生会有何坏处。”
“可如今真的要过上本该属于我的生活时，我突然很害怕，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上天赐给我的这次机会能不能再收回去，是不是等哪日我醒来时又成了坟前的那个孤魂野鬼，这一切不过是梦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