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你尊重过阿颜的想法吗
齐云风却摇头：
“她在京城中生活了一年，这一年时间基本都没碰过兵器，我去京城的那段时间，明显感觉她掌心软了下来，可今日却又粗糙了一些。”
“而且她这样一个嫉恶如仇的人，知道了真凶定然是坐不住的，可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那人的结局，想来是不愿意让我担心。”
齐云风陪着宁姝颜度过了十年光阴，她的每一分情绪都在他心里种下，宁姝颜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面对真心相待之人时，说不出谎话，只能支吾遮掩过去。
现在她的举动如此反常，定然就只剩下这一个原因了。
苏夏从他的第一句话起便开始沉默，听完他的分析以后更是无言以对，一时间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齐云风望向她：
“娘，我说的对吗？”
虽然是在疑问，可语气中却满是肯定。
苏夏听着他的问题，沉默了半晌后，长叹一口气：
“阿颜这孩子不让我们和你说。”
“你猜的没错，她去帮你报仇了，还是作为主将领兵去攻打了匡金国，连去带回不到十日，回来的那天连路都走不了了，身体虚弱的不像话，却还是支撑着身子来看你。”
“主将？”
齐云风想到了宁姝颜会去打仗，却没想到竟然是作为主将。
主将的任务何等艰巨，决定着整个大军的生死存亡，所有人都可以怀疑，可以犹豫，从小兵到副将都有人可问。
但主将没有。
主将只能依靠自己去做判断，军师的话是提醒，但若战争中真的有什么失误，罪责全会归咎于主将。
加之战场凶险，在心理压力和身体压力的双重折磨下，连雄壮男子都很难胜任主将一职，何况是宁姝颜！
她才十六岁！
她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娇养！
她怎么可以去做主将！
齐云风忽然后悔当初追求宁姝颜的决定。
若是没有他，或许宁姝颜在解决完京城那边的事情以后，可以回到西境，由安平王为她指一门天底下最好的亲事，宁姝颜会在夫家的宠爱里快乐无虞地过完这一生。
他当初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宁姝颜 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如今看来，宁姝颜所有受到的伤害竟然都是因为他！
齐云风紧紧握住拳头，痛恨自己的不作为。
苏夏摸了摸齐云风的头，眼神带着慈爱。
苏夏本也是个高门世家的千金小姐，生活安稳的似一湖清水，直到遇到齐放以后才逐渐有了各种境遇。
那时候的齐放曾经想过放弃她，不想带着她吃苦，两人还为此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
幸好在兜兜转转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今苏夏看着齐云风，仿佛就看见了当年的齐放，也是这样的自责、愧疚，甚至是……不负责任。
她说出了这个词。
齐云风红着眼，垂眸问道：
“为何是不负责任？我当初就是因为不负责任，才做错了事，让她受了这么多苦，如今放她去过安稳日子，才是负责任。”
啪！
苏夏摸头的手顺势拍在齐云风的后脑勺上，声音清脆，用了十足的力气。
齐云风一时没缓过神来，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娘，我还没恢复好呢，你这是做什么呢？”
苏夏瞪了他一眼，不复刚才的母慈子孝：
“还有什么好恢复的？你若全是这样的想法，还不如直接变成个傻子，说不定还能让人开心点。”
齐云风不明所以，在他的印象中，苏夏一直是个温柔的母亲，偶尔会在父亲面前展现出少女的风姿，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
“娘，您别生气，我做错什么了您责罚便是，别气坏了身子。”
苏夏摆摆手，截住了他的话：
“你如今的想法会与阿颜相商吗？”
齐云风摇头：
“应是不会，我狠心一点，她更能放下我。”
“呵。”
苏夏此时看着齐云风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的负心男子，满心的瞧不起：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为了对方的幸福而把所有的痛苦都一力承担？”
齐云风应道：
“谈不上伟大，但她确实不应该因为此事苦恼，她只需要开心就够了。”
苏夏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气不过，又抬手照着齐云风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齐云风蹙起眉头，抬手捂住被打的地方，嘟囔道：
“娘，您轻点，我脑袋被打得疼。”
“你这么伟大还怕什么疼？忍着！”
苏夏语气中的怒气明显，齐云风不敢再说话，准备明天等李大夫来的时候让他再多开点药。
屋内沉默良久。
苏夏喝了两盏茶后平复好心情，想着齐云风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失了宁姝颜这个儿媳妇，难过的人是她。
她语气缓和了几分：
“你有尊重过阿颜的想法吗？”
齐云风身体一愣。
苏夏继续道：
“你自小就是个有善心的孩子，常组织府里的人去外边儿给贫民施粥，阿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即便是随口的一句话，你也会想方设法地得到送个她。”
“东院里四间厢房，都堆满了你这些年得来的宝物，从十岁开始就攒着聘礼，等长大了娶你的颜妹妹。”
“去年她要被接回京城的时候，你即便是难过的成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不敢为了你自己的想法去让她留下。”
“可如今你怎么丝毫不顾及她的意愿了？”
苏夏的声音落下，又是漫长的寂静。
齐云风不敢抬头，低声道：
“若我现在真的娶了她，以后她更要为我担惊受怕了，我不想看她这样，我只想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开不开心那也得是她说了算，而不是你自己在这里给她下决定，你现在的这一番话只会让我感觉你把她当成了物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齐云风慌忙抬头：
“我没有！她不是物品，她是全天下最好的阿颜！”
“那你就要用全天下最好的礼数去待她。”
齐云风看着苏夏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娘，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