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使神差
昨晚一人一剑聊的还算和谐，到了夜深，人在床上剑在桌上，睡得也很是和谐。
桌上的油灯燃了一夜，温暖的光芒伴随着整夜的安眠。
对于这个突然住在剑里的小妖魔鬼怪，楼野没有丝毫的防备，先不说她还不能完全控制这把剑，就算能控制了他也无所谓。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各忙各的，居梨专心致志的练她的控剑，时不时和楼野叭叭两句。
楼野呢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出门扫扫地，日子更是悠闲的不行。
悠闲到居梨时常会忘记他是被欺负而去扫地的。
在一个楼野去扫地的下午，居梨终于成功了！！
看着自己稳稳的停在半空中，她高兴坏了，她终于可以完全控制这把剑，不再被限制了。
等会楼野回来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她喜滋滋的飞回原位，像以前横在桌上。
从来没这么期盼楼野回来过，这份喜悦除了他都不知道找谁分享了。
等了半天终于听到开门声，居梨猛的窜起浮在楼野眼前，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楼野！”
“成功了？”，楼野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段时间楼野对她爱搭不理的那股劲儿已经让她磨没了，毕竟一天八百句楼野，他再想不理她也不行。
结果理着理着还理习惯了，楼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嗯”，居梨控制着剑往后退了退，从头到脚将他“扫射”了一遍，这次她第一次看到看到“完整”的楼野。
少年星眸剑目，肩宽腰窄，黑发丝丝缕缕的垂在胸前，一身朴素玄衣丝毫遮不住俊美绝伦的气质。
“你可算是成功了，你要再练几天，我恐怕都没桌子吃饭了。”楼野指了指自己的桌子，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桌上一道道入木好几分的斑驳划痕，原本平滑的桌面现在变得崎岖不堪，无疑显示着这段时间它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居梨头一次欣赏自己的杰作，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我干的？”
楼野肯定的点点头，“别怀疑你自己的实力。”
居梨:“……”
夜幕渐深，天空中星光点点，送餐的纸鹤再一次停在门外。
看着精致木盒里雷打不动的两个馒头，居梨怒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成天吃这个不得营养不良吗？
处于愤怒中的某人完全没意识到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少年看上去丝毫没有任何营养不了之感。
想着这段时间来，每当夜深入睡楼野都会燃着桌上的烛灯。
起初她以为开灯睡觉是楼野的小癖好，后来才发现这是特意为她燃的。
可能是因为那天她说剑鞘里太黑会害怕，所以让楼野误以为她怕黑了？
其实她的本意是那剑鞘像个封闭的全黑小密室，没人会喜欢被关在密室里。
没成想却被楼野误解了，但少年的这一个小举动却让她有些感动，没想到他看着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淡漠视的样子，内里却是细心柔软的。
实际上，楼野确实误以为她怕黑，但绝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因为怕她夜晚再呜呜哭会吵到他…
这段时间的相处，居梨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毕竟他是自己在这个修仙世界唯一能听到自己讲话的人。
一想到这个小可怜被这样苛待，居梨就怒火中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着楼野说道:“给我开门，我出去溜达溜达。”
楼野想了想，这个点弟子们估计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餐，她出去溜达一圈倒也无所谓，就算被人看到了也只会被认为是有人在练习御剑之术。
“最南边是掌门他们的院落，别去那里就行。”
居梨出了门，浮在半空中俯瞰整个青云宗。
青云宗建在山上，山峰巍峨壮观，半山腰云雾缭绕，屋宇精致，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一派古老神秘的气息。
楼野的小院偏僻，坐落在距离山门不远处，却离其他地方有一定的距离，之间有一条僻静的小路相隔。
青云宗豪横的全都写在脸上了，凡是更加气派的建筑上都有着大大的名字牌匾，没用多久，居梨就看到了自己想找的地方——炊堂。
见四下无人，她迅速的飞到炊堂上空，小心翼翼的左右扫射了一圈。
随后控制着剑身对着紧闭的堂门猛的冲了过去，将剑身横插在门上，又控制着剑身转了一圈轻松将门掏了一个洞。
进入厨房后，借着月光，居梨依稀将厨房内的东西看了个清楚。
各种各样的食材储备充足，生食熟食俱全，让人目不暇接。
想到楼野食盒里的两个馒头，居梨瞬间觉得自己拳头硬了，这也太能欺负人了。
门口有一缸水，应该是做饭用的，居梨控制着剑身在缸里转了几圈，随后出来甩甩水，将“自己”洗干净了才对着案上最大的烧鸡扎去…
这烧鸡离她最近，她刚刚“洗澡”的时候就看上了。
为了防止窜味儿，又扎了一叶隔壁案板上的荷叶，接着立起来巡视下一个拿什么。
就这样一样美食一叶荷叶的在厨房内乱扎起来，直到发觉拿不下了，才不甘心的拱了几块糕点在荷叶上，慢悠悠的从门洞里钻出来往上空飞去。
刚刚过来没什么感觉，现在拿完东西才有一种当了小偷的感觉，心里又慌又激动的。
慌是怕被发现抓到给楼野惹麻烦，索性飞的老高，争取利用视觉差让人看不出来她是个“什么东西”。
而激动则是因为头一次体会到当侠盗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小刺激的…
好在她还算幸运，一路顺畅，无人发现空中身上串满了东西一路摇摆的她。
等回到楼野的院落，喊了他几声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居梨飞快的钻进去。
平安到了屋内，立马开始得意洋洋的抖了抖剑身，献宝似的说道:“呐，给你拿的，今天我请客。”
看着满剑的食物，楼野倏地一怔，本以为她是闷了，没想到是为了他去拿东西。
见他站着不动，居梨催促道:“快呀，你放心，不脏的，我特意在水缸里洗过的。”
楼野没说话，沉默着一样一样将食物拿下来放到荷叶上。
很少有人会关心他，在青云宗的这么多年他始终是一个人，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段时间有了居梨，他的生活好像突然多了一抹色彩。
有人陪着的感觉也挺好…
摘完食物，居梨就迫不及待的催他吃饭，楼野摇摇头没着急，“我先给你擦擦，你现在一身油你知道吗。”
“我刚刚压根没想到这点，但你一说我就觉得现在我身上都是油腻腻的感觉了。”居梨顿时有些难以接受。
“想到你就不给我拿了？”
“怎么会，想到我就会先拿荷叶把自己裹一层再拿了，你可给我擦干净点。”
“嗯。”
“擦完了你就快吃饭，等明天我再给你拿。”
“嗯。”楼野很是听话的应了一声，看着手中的银色长剑，他突然有点好奇，住在这里面的小妖魔鬼怪是什么样子的？
“你有实体吗？要怎么才能出来？”
要是她能出来就好了。
一提这个居梨就开始沮丧了，她瘪瘪嘴，声音有些委屈:
“我当然有实体了，但是怎么出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怎么都出不去，想看看外边的世界都只能靠意识来控制剑…”
她这段尽量去忽视自己变成了“剑灵”的事情，可有时还是会不由得恐慌，她这辈子不会一直这样了吧？
不小心瞥到桌上的烧鸡和糕点，居梨顿时更沮丧了，“我好想出去，桌上的烧鸡香喷喷的，看着就好吃，可惜我吃不到。”
“你还会饿？”楼野有些诧异。
“不会，但我会馋。”居梨理直气壮道。
人活着不就为了那一口吃的，现在连享受美食的乐趣她都没了！想想都觉得自己亏惨了。
楼野:“……”
“我会帮你的。”
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
得了某人的保证，居梨晚上睡得美滋滋。
一件事独自承受会恐慌，可如果有朋友分担就会好受的多。说完心事的居梨显然就是这样。
结果床上的楼野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小时候被捡到青云宗，没多久就被掌门收为了亲传弟子。
他清清楚楚的记着拜师那天他有多喜悦，可掌门的脸上却没多高兴。
本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掌门很少见他，更是纵容着别人欺负他。
起初他还会反抗，后来他渐渐发现好似他过的越惨，掌门就越放心。
所以他索性配合着别人的欺负，制造出他们想看的景象。
青云宗主修剑道，掌门更是剑修大能，所以他的弟子全部修习剑术之道。
不知为何他好似并不适合剑道，在剑道上一直无所成，连内力都和其相逆。
在一次机缘巧合他发现了为自己在符箓之道上好似颇有天赋。
后续几年他借着被欺负的无能假象一直在偷偷自学符箓之道，符箓之术越发精进。
出于直觉，楼野总觉得让掌门他们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掌门的废物弟子其实是个符修这件事一直无人知晓。
早几年他便升级了隐身符，时常会在夜晚偷偷下山。
所以对于晚餐这件事他始终不在意。想打牙祭就是下山一趟的事情罢了。
这件事情起初他没跟居梨说，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而今晚没说，则是因为在听到她说第二天还去给他拿饭之后，突然鬼使神差的不想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