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沐受伤
跌落水潭时，沈沐背对火堆，将苏念护在身前，后背承受着爆炸带来的冲击，迫使他手臂松动，落水时二人被冲散。
水中沈沐快速锁定苏念，见她侧上方有暗影快速变大，迅速向她游去，撞开她的一瞬，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块入水，砸在了沈沐的侧腰上。
石块是在爆炸的冲击力作用下斜着飞射入水中的，虽有水的阻力减缓了石块的冲撞，但还是让沈沐闷哼一声，一口鲜血涌于喉间，大脑短暂混沌，动作迟疑向下沉去，被回身的苏念拉住，向上游去。
二人浮出水面时，沈沐已恢复常态，口中鲜血被他强行吞下，望着苏念巴掌大的小脸，“有伤到吗？”
苏念感受了一下身体，摇摇头，“没有。”
沈沐向岸上望去，原来火堆所处的地方已被碎石掩盖，侧壁被炸出一个大坑，零星的树枝散落，有的还带着火苗，发出微弱的光芒。
沈沐判断应该不会再有二次爆炸，但山体似有裂缝在悄悄酝酿，偶有碎石跌落。
“得尽快离开这里。”
二人快速上岸，沈沐去火堆旁翻找背包，还好，背包应该也受到冲击，就在石碓边缘处，抽出背包，抖落石灰，将背包背在身上，拉起苏念向一侧跑去。
没多久，山体似开始震动，有更多的碎石滚落，他们加速奔跑的同时躲避落石，跑出一段距离后，沈沐拽停苏念，二人紧贴石壁。
沈沐从背包里摸出之前的荧光棒探照灯，向侧后方上空抛去，只一瞬就确定了位置，弓弩迅速出箭，单手拦腰抱起苏念收绳索，这次不是荡过去，而是直接飞上去。
二人落在接近洞顶的一处突出的山石上，这块山石位置奇特，与山壁形成了一个夹角，二人在夹角内艰难移动了几步，沈沐抬手用力向上推，竟然是个盖子，随着盖子移开，几片树叶伴随温暖的阳光一同闯入。
突然的强光刺的苏念赶紧闭眼，再缓缓睁开，真的是阳光呀。
此时二人所处的山石也开始震动，沈沐将苏念托抱上去，拽着苏念的手顺势跃出，脚下地面在震动，沈沐跃出后没有迟疑，拽着苏念快速向对面跑去。
越过一条溪流，又向对面山坡跑了几米后，沈沐才停下来，转身坐在草地上，观察对面山体变化，手掌在身后撑地。
苏念也跟着坐下，抬眼望去，一时有些呆了，这里好美呀！像个世外桃源。
这里应是个山体裂缝，随着时间推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峡谷，被周围的山体和树木遮掩，即使从空中也未必能发现。
谷中清泉潺潺，鸟语花香，阳光透光层层枝叶，零星的散落于谷中万物，水雾轻缭，如梦如幻，似少女在眼前遮了薄纱，美不胜收。
苏念呆愣于美景之中，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惊的苏念缩了缩脖子，目光触及对面山体，好像有局部塌陷了，整个山体往这边倾斜，还好只稍稍歪了一点，就不再动了。
过来好一会，再没有动过，也没有爆炸声传来。山体似并没有太大变化，若不是亲身经历，还以为它本来就是这样。
“在这等我。”沈沐单手撑地，颇有些费力的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
“去把刚才出来的洞口藏起来。就在这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很危险的，不要去了，万一又塌了呢？”
“应该不会了。刚才的声音太大，如果不封上洞口，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沈沐说完快速朝对面走去，步伐有些别扭，苏念转头看向沈沐刚才坐着的草地，屁股大的一片草地已被殷红浸染，颤巍巍的伸手触及，掌心湿黏，翻转手掌，鲜红的血色刺疼了苏念的双眼。
是爆炸，爆炸时，苏念被沈沐紧紧的护在身前，那时他就已经受伤了，好巧不巧，那块替她挡下的石块应该砸中了他受伤的部位，所以苏念回身的时候，才会看到似乎失去意识的沈沐。
流了这么多血，伤口得有多大多深，可是后来跑了那么远，还抱着她飞索上高台，他一声没吭，要是我，早就疼晕了吧？
男人可真抗造呀。
苏念转头看向已经返回的沈沐，男人的眼镜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狭长的眸子略显疲惫，板着一张扑克脸，强装自然，其实脚步蹒跚，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演的好假。
苏念的视线渐渐模糊，直到沈沐走近快速低下头，掩盖滴落的泪。
沈沐显然早就看见了苏念的不正常，心中略微一想，便猜到了缘由，也就不再隐瞒，“走吧，前面有个山洞，先过去。”
苏念听到又是山洞，害怕了，猛然抬头，泪珠在眼眶打转，眼露担忧，拼命的摇头。
“放心，不会再有刚才的事情发生。”语气温柔，略带无奈。
说她胆小吧，面对追击、机枪扫射时，硬是能一声不吭，水下遇到鲨鱼群的时候也能保持镇定。
说她胆大吧？没光不敢一个人待着，一次爆炸，听到山洞就腿软。
苏念不确定的望向沈沐。
“相信我。”沈沐眼神坚定，话音轻柔，自己都发现说的有多宠溺，伸手去拉她。
“我来背。”苏念起身，就要去卸沈沐的背包。
沈沐阻止，“脏。”
“没事。” 苏念不松手，也不敢硬拽，怕再伤了沈沐，带泪的目光倔强的瞪着沈沐。
这谁受得了？沈沐无奈轻笑，松了手。
苏念背上背包，双手搀扶沈沐，沈沐顺势卸了一部分力气靠着苏念，缓步上坡。
没多远，进了一个还算隐蔽的山洞，这个洞比起之前的要小太多了，不过容纳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苏念扶沈沐靠墙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沈沐本来也打算让她帮忙清理创口的，侧过身，后背对着苏念，拉开潜水服的拉链，慢慢脱衣。
潜水服后腰处已经完全撕裂，裂口处的布料陷在伤口里，这里离洞口很近，现在光源充足，苏念能清楚的看到后腰处一道长长的撕口，从左侧一直延伸到靠右侧边缘一掌宽的位置，渐渐变深，右侧伤口一节细小碎裂的树枝深深插在皮肉里，末端几乎与表皮平齐。
应该是弹片炸裂了树枝，破碎的树枝头端尖锐，从左侧划过斜插入皮肉所致，隐约可见脊柱的骨头，伤口血肉外翻，局部血液凝固，黏住了衣服、碎石子、木屑······深处还有血不断流出。
“有剪刀吗？衣服黏在伤口处了，得剪掉。”
“背包里有个急救包，里面有工具和药品。”语气清淡的好像在聊昨天楼下阿姨在遛狗。
苏念从背包里翻出一个黑色带十字的包，从里面翻出一把精致的手术剪刀，小心翼翼的帮着沈沐将潜水服和里面的t恤脱下，血块凝结处，用剪刀将衣服剪开，但潜水服是特定材质，剪的很费劲，沈沐突然伸了一只手到后背，抓住衣服猛力一拽，连皮带肉拽下好大一块，血哗哗往外流。
“快趴下。”
协助沈沐趴在地上以后，苏念快速从急救包里找出止血药，洒在流血处。
衣衫尽退，苏念仔细观察伤口，还好没有伤到脊柱，只是皮肉伤，最麻烦的是清创。血流了很多，伤口以下全是血，有凝固的，也有还在流的，裤子应该也全被血渍浸染。
这么重的伤，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擦干泪，定了定神，脑中已经有了方案，眼神变得清明。
“我得先把树枝取出来，树枝有些深，边缘不整齐，要把创口再开大一些。我是学医的，虽然还没毕业，普通外伤应该可以。”
怕沈沐不放心，多解释了几句。
“嗯，我相信你。”声音带着点疲惫。
苏念开始清点救生包里的物品，纱布、钳子、止血药、消毒药、破伤风针······，还挺全，但是，怎么没有麻醉药？
“麻醉药放在哪儿？”
“没有麻醉药。”
“没有麻醉药？东西这么全，怎么会没有麻醉药呢？是刚好用完了忘记补，还是放在其他地方了？我去找。”
“根本没备麻醉药，野外生存需要随时保持高度警惕，我的野外急救包从来不备麻醉药，直接来吧，我能抗住。”
苏念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男人的后脑勺，这是什么人呀？咬咬牙，反正疼的不是我，“刀给我。”
“小腿上，自己拿。”
苏念有些费劲的从刀鞘中取出沈沐的刀，翻出打火机，点开，放在刀下，给刀消毒，目光观察着沈沐的伤口，脑中再次确认清创步骤。
“潜水服不是防弹的吗？你怎么还会受伤呢？”
“是防弹，但不是万能的。前胸后胸以及大腿是防弹的，比普通防弹衣管用多了。但是防弹的材质还是有缺陷，不太灵活，为了方便，腰部和关节部位没有用这种材质。嗯~”
苏念趁着沈沐放松之际，快准狠的下刀开创，快速抽出了树枝，扩大伤口，清理里面的残留物，有细小的木刺，还有一个银色的金属，扁圆形，边缘锋利，很小，如果不是创口开的大，很有可能就留在里面了。
清创后，止血、清洗、消毒、缝合、包扎······
沈沐闷哼一声之后，再没发出任何声响，牙关紧闭，额头渗汗。苏念用长长的止血钳在他皮肉深处捣鼓时候，能感觉到沈沐肌肉紧绷，但是清创完毕，纹丝不动。
苏念很想再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样也许会减轻疼痛，但是苏念也是第一次给活人做这种手术，心里不慌是假的，而且沈沐这个伤又深又长，还沾着石子、碎布、木屑等各种异物，她需要百分之二百的专注才有把握处理好，哪还能分出精力来分散沈沐的注意力呢，就让他抗着吧，他不是能抗吗。
苏念全神贯注，快速精准的忙活。
过了最疼的那段，沈沐缓了过来，清洗消毒，这种疼痛等级，对沈沐而言就好像苏念手上的刮伤一般。
扫了一眼苏念抠出来的金属件，语气平静的说到：“关节部位的材质是防刀割的，这个小东西应该是特殊材质，在爆炸中带着高温快速射入，才会被穿透。炸弹里的这个玩意应该不止这一个，后背应该有被击中，不过没有穿透，有点疼，我怀疑可能肋骨有骨裂，不用仪器能检查出来吗？”
在水里的时候，沈沐吐了一口血，他怀疑自己可能有内伤。
“不一定，待会我看看，如果没有异位，仅仅是骨裂，检查出来意义也不大，就是吃点消炎药，养着就行。”
“嗯，还好没有击中脑袋，不然这次还真不好说。”沈沐有些放松，也有些疲惫。
“炸弹是怎么回事？”
“炸弹藏在树枝里。如果是我，可能拿起树枝的时候，我就能发现。”
什么意思？是因为我太笨，所以帮了倒忙？苏念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对不起。”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不明白，明知道我会发现，为什么会用这么拙劣的方法？”
“你知道是谁？”
“嗯，大概吧，你想知道？”
“不想。”
“不好奇？”沈沐嗤笑，这丫头可是个好奇宝宝呢。
“不。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回去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跟谁的恩怨，不管是以前的，还是以后的，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苏念是真的怕了，不想再跟这么危险的人有关系，着急的撇清关系，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加快包扎的速度。
沈沐听懂了，也沉默了，心口处微微有些刺疼，憋闷的很。
他本意是想逗逗苏念，看她紧绷自责的样子，怪让人心疼的，没想到给小姑娘激怒了。不过她说的对，她本不该承受这些，是我们硬把她拽了进来。
如果一切顺利，回去后，放她走？
苏念缠好纱布，打了个蝴蝶结。将他脱下的衣服垫在他的身下，衣服有血渍，挺脏的，但是现在没办法换。
沈沐光着上身趴在山洞的地上，腿上是剩了半截的潜水服，看着有些狼狈。
“你为什么只准备了烧火的树枝？换洗衣服什么的怎么不准备？”
“上次出海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树枝是上次剩的。这边潮湿，树枝晾干不容易，所以就小心收着了，没想过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没想过吗？”苏念有种奇怪的感觉，一路过来都像是在他的预料中一样，可惜没有证据。
“你觉得我应该想到过？”
“你就这么趴着吧。胳膊伸出来，打针。”
沈沐配合的伸出一只手臂，苏念麻利的注射了一剂破伤风，然后又找出消炎药，喂到沈沐嘴里。
“我去找点树枝和树叶。”
“不怕？”
“怕，但没办法，我不走远。”
“我去吧。”说着就要起身。
“不行。”苏念按住他的肩。“你不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