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偷老师墨水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发现饶佳佳总会偷偷给我使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我还没有找到新的煤油灯瓶。
但是很快,这件事情就迎来了转机。
第三堂课,包兴国没有安排课程,只叫我们随便看书,他自己拿着钢笔坐在讲台边上写着些什么。
然后,我就注意到,包兴国写着写着就开始用力甩钢笔。
我明白,包兴国的钢笔没墨水了。
没墨水的话,他就要加。他加墨水,就会有墨水瓶。
而墨水瓶,可以用来做煤油灯瓶。
而且,我想的话,桃源村的农户,大多数应该都是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灯瓶,因为我们家是,周围的邻居是,刘鹏家也是。
下一刻,我就看见包兴国从讲台下面摸出来一个墨水瓶。而且我看的很仔细,那是一瓶红墨水。
此时的我,就在打那瓶红墨水的主意。
哪知,包兴国好像发现了我在偷偷观察他的墨水瓶,于是他说:“伍大牛,你看我做什么,给我看书。”
我说:“包老师,你写钢笔字的样子好酷,我好喜欢。”
包兴国被我这句言不由衷的话夸得反倒不好意思,只能干笑两声,然后继续低头写字。
下课的时候,趁包兴国去上厕所的机会,我若无其事地走到讲台上面,然后当着还在教室里的同学的面把手伸进了包兴国的抽屉,悄悄地把那瓶红墨水藏进了自己的裤兜。
我的名字叫伍大牛,这并不代表我也会跟牛一样笨得沦为人类耕田的工具。为此我多留了一个心眼,然后我又把手明目张胆地伸进抽屉去,摸出来两根粉笔,并且还十分张扬地举过讲台的高度,故意让教室的同学看见。
后来上了初中我才知道,原来这招几千年前有个叫韩信的男人早就用过了。
没错,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慌慌张张地走回座位,根本顾不上同学们眼里异样的目光,然后把两根粉笔放进《自然》课本里面。
我的同桌刘鹏在用嘴巴啃指甲,他说:“大牛,你偷包兴国粉笔干啥用?”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最近拉不出来屎,用这个捅捅。”
因为墨水瓶放在裤兜里鼓鼓的,加上我们的课桌极其简陋,没有抽屉,所以没有地方可以藏。我担心被眼尖的同学发现端倪,所以又揣着墨水跑出了教室,找个地方把包兴国的墨水给隐藏起来。
我自信此处绝对安全,没人发现我的秘密,就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到了教室里。
为了饶佳佳的煤油灯,我还是第一次偷包兴国如此宝贵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贼。虽然这并不算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贼,但以前我最多偷偷拿一支廉价的粉笔回家,根本不敢把盗窃的范围扩大到像墨水这样高级的东西上来。
我的同学们都偷过包兴国的粉笔,无一例外,但他们从来没有把魔掌伸向老师的墨水瓶。
所以,兴奋之余,我突然有种犯了滔天大罪的感觉,死有余辜,眼睛一闭满脑子都是被警察枪毙的画面。
“铛,铛,铛。”
教室外面传来了清脆的上课铃声,随后,包兴国也进了教室。
果然不出我所料,包兴国还没开始讲课。饶佳佳的同桌王大刚便举手表示自己有重要的情报需要汇报。
王大刚站起来拿手指着我,说:“包兴国,不,包老师,伍大牛刚才偷了你粉笔。”
包兴国转过头来看我,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给我一个主动投案的机会。
我珍惜这次机会,一言不发地走到包兴国面前,还了一根粉笔。
我正待要重新回到座位,王大刚又说:“包老师,他拿了两次,至少有两根。”
我只能回到座位又取出了另一根粉笔还给包兴国。
坦白地讲,我心里特别害怕,当然并不是害怕包兴国核对粉笔的数量,而是怕他突然发现抽屉里还少了其他的东西。比如说,他的红墨水。
好在包兴国只骂了我一顿再偷粉笔就打断我的手,便开始讲起了今天的最后一堂课。
看来,包兴国暂时并没有觉察到他的红墨水已经被盗,一门心思在他的粉笔盒里。
课上到一半,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
我的好同桌好兄弟刘鹏突然举手说要去上厕所,但包兴国没有依他,说马上就放学了,放学后别说上厕所,今天晚上住在厕所都可以。
但刘鹏强烈要求自己现在就要上,等不到放学。包兴国也是个犟种,为了彰显老师的身份和威严,非不要刘鹏去上,说要拉就拉裤裆。
结果下一秒,刘鹏直接从课桌上翻身跑出了教室。留下颜面扫地的包兴国一阵长吁短叹,说大家要不是一个村的人他下不去手,非要把刘鹏腿打断。
等到刘鹏上完厕所回来,我立刻对他充满了敬意,没想到他竟然敢在包兴国的面前为非作歹,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刘鹏如此猖獗。
过了片刻,刘鹏意味深长地说:“大牛,我明天可以带滚滚到学校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