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药人
醉仙楼是临安城内最负盛名的酒楼。
此楼高约百尺，共有三层。
一层是大厅，可以喝茶听曲，吃菜品酒。
二层是雅座，内有隔间，临窗而坐，一览湖光山色。
三层是客房，精美舒适，居高临下，据说夜晚时分简直可以伸手摘下星辰！当然价格也是不菲。静远和鱼儿二女正是住在此处。
此时二层一雅间内，小二正向二位贵女，卖力介绍着自家酒楼的名菜。
“这道是龙井虾仁！鲜活的河虾去壳后上浆，再选用清明前后上好的龙井茶沏泡，虾仁滑炒熟后烹入茶叶、茶汤翻炒而成。清香鲜美，世家贵人们都爱吃。”
眼前的虾仁清透洁白，散发着阵阵茶香，十分诱人。可那白衣小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未动筷。
“我不吃虾。”静远兴致缺缺的喝了口茶。
小二急的满头是汗，以为自己没推荐好菜，得罪了人。
她们也没交代自己不吃虾呀！
她旁边坐着的一位粉衣少女倒是不以为意。
这个主儿本就是出名的难伺候。口味随心情而定。好在小姐也从未因此小事责罚人，被她呛习惯就好。
此时鱼儿只是秀眉微蹙，朗声道：
“无妨，继续上菜吧。”
小二这才继续介绍起来，“这是本店名菜，西湖醋鱼。西湖所产的草鱼，制作前要在鱼笼中熬上两三天，为的就是排出鱼肠里的杂物去除泥土的腥味，之后再将鱼烧煮，用汆鱼的原汤加醋、白糖、绍酒等勾成浓芡汁淋在鱼上，色泽红亮，肉质鲜嫩毫无腥味，反倒有一丝蟹肉的鲜甜感，吃起来酸甜软嫩，富有清香。”
这道菜乃临安特产，味道无可挑剔，应该没毛病了吧，小二想。
看着那盘鲜嫩酸香的鱼，静远终于拿箸夹了片鱼肉送入口中。
“味道不错。”
小二松了口气。
“就是这做法过于残忍，鱼儿那么可爱…怎么不给饭吃，还关在笼里饿三天呢。”
小二囧。
鱼儿知道自家小姐又在恶作剧了，无奈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把剩下的菜直接放下吧。不必介绍了。”
小二如蒙大赦，急忙要走。
“等会儿 ”静远叫住小二，随手往小二递了块碎银。
“那孩子安顿好了吗？安顿好了把她叫过来。”
静远说的正是之前被孙安欺辱的少女。
小二的眼睛都亮了三分，不愧是贵人呐！出手阔绰！
“是，已经梳洗好了，上了药。我这就带她上来！”小二急忙去了。
“啊？！小姐你什么时候安排的啊？”鱼儿一头雾水，“我还以为小姐很嫌弃那孩子呢~”
“的确是嫌弃。”静远喝了口茶，看向窗外湖面。
“那小姐为何？”
“无聊，顺手而为罢了。”
“顺手而为？！咳咳咳……”鱼儿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居然顺手救人，她不顺手杀人就该谢天谢地了。
“鱼儿……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嗯？小姐，怎么了嘛？”
“好丑……”
鱼儿翻了个白眼，沉默了。
二人没再说话，开始享受从汴京到临安的第一顿午饭。-
二人都没吃多少，静远甚至只喝了两口莼菜汤。
“两位客官，人带到了。”
小二轻轻敲了门，让小女孩走了进来。自己把门带上，默默退下了…
女孩年纪尚幼，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步履轻窈间，带起一缕清风。简单的麻布青衫，竟穿出一种别样的雅致。
黑发如瀑，明眸皓齿，娥眉不点而翠，殷桃小口，朱唇莹润。虽还年幼，清淡素雅间已有婉转风流之姿。
“真是如玉兰花一般清丽的佳人，难怪会遭恶人垂涎。”鱼儿道。
难道小姐也看上了人家的美色？
“那孙狗贼倒是有半分的怜香惜玉。打得你浑身是伤，一张脸倒是护的极好。你叫什么名字？”静远问道。
“小女唐瑶。今日多谢两位恩人，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唐瑶俯身行礼，行云流水，风度翩翩。不像雏鸡儿，倒有大家闺秀的风采。
“倒也不必道谢，我不是白救你的。”
静远走向唐瑶，挑起女孩的下巴。
唐瑶心中轻叹道。
多美的手啊。
骨节分明而纤细，指尖微凉，手心有一层薄茧，却不会令人讨厌。被手触碰到的肌肤，仿佛着火一般，燃烧滚烫。
静远目光落在女孩脖颈处，眼神有几分晦暗……
呵，果然和那些好色之徒一样，无非就是要我这色相皮囊罢了！
可她不也是女子？女女之间，那要如何才…
该死，我怎么想到这么龌龊的事。心思流转间，唐瑶耳朵已然红了。
“不知唐瑶要如何才能报小姐救命之恩？”她惴惴道。
两人距离太近，唐瑶甚至能嗅到那白衣小姐身上淡淡的香气。微苦的艾蒿混着清凉的薄荷，清冷间又有一丝桂花的甜美。
好美的人，唐瑶想，如果她真的要做些什么…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女孩心中甚至有种隐秘而羞耻的期待。
“我要你……”静远看着唐瑶光滑细腻的脖颈，轻抚颈间戴着的一条精美璎珞，气氛暧昧迤逦…
“嗯？…“唐瑶的心中好像燃起火焰一般滚烫起来，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要你这块玉牌。”静远轻捻起璎珞，露出最下面的一块古朴玉质令牌。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唐瑶心中温度降到冰点。
女孩冷眼看她将自己脖颈间的玉牌取下。
她知道“神木令”！她和那群害死师父和爹爹的凶手是什么关系？！
不，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若她真的是凶手…若她是凶手…
唐瑶潜意识里不愿意想象，这个让她心跳加速，谪仙般漂亮的姐姐会是自己的仇人。
唐瑶双唇变得殷红，嘴里渗入丝丝血腥。心绪起伏，唇已不自觉被自己咬破！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对静远笑了一下。
静远看着她，顿了顿，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开口。只是把唐瑶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递给她一条锦帕。
唐瑶擦干嘴角血迹，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静远把唐瑶戴着的玉质令牌拿在手中细细观摩。又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枚与之外观极其相似的玉牌两两比对。
鱼儿看着静远手上的玉牌，脸色惊讶万分。
“这是…神木令…小姐……那这个孩子，是我们要找的药人吗？”
“你说呢？”静远轻笑，美丽动人。